文/肖桂荣 少年读书读到,“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心中戚戚焉,时时有手舞足蹈的感觉。 可惜我五音不全,唱歌跑调,跳舞更不在节拍上。有一次去KTV,朋友们起哄让我唱一首,我实在推辞不过,决定唱《两只老虎》助助兴。欢快的前奏响起来,等我连说带唱地把《两只老虎》唱完,朋友们一致同意让我休息。我在一旁洋洋得意,“网上说的没错,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生活里的比拼,有时候真不好说。某一次在假期的火车上,人挤人,摩肩接踵,不知谁踩到谁的脚,一直没有人道歉,被踩者登时火冒三丈,火力全开,把踩踏者骂得体无完肤,从人文素质喷到心灵伤害,从维护个体利益延伸到整个群体利益的觉醒,旁征博引,不依不饶,偶尔有人站出来劝劝,“大家出门在外,可能也不是故意的。”一句话更像点着了炸药桶,被踩者转向劝人者猛吼。一时,车厢里充斥着被踩者的咆哮,一直等到那人下了车,大家才如常。 原来交通工具不发达,每个人的活动半径狭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什么尿性,在熟人面前难免有所收敛。现在不一样,大家跑得满世界都是,在陌生的地方,谁也不认识谁,谁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原形毕露。毕竟,一拍两散之后,谁认识谁? 年纪越大,越对很多事、很多人见怪不怪。因果循环,由己不由人。魔幻人世间,每个人都有不顺心、不如意,关键看如何对待。人一旦钻进牛角尖里,想走出来很难。和平的岁月里,哪有那么多敌人,不过是彼此的看法、观点,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如果时时都把自己武装成准备战斗的勇士,每一场斗争下来,难保能全身而退。 朋友们渐次退休,一个个活得潇洒。“想想年轻时候,真觉得自己好傻,何苦委屈自己讨好别人?现在终于活明白了,不跟别人较劲,就是不跟自己较劲。说白了,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想说的话不说,不想做的事不做,别太拿自己当回事。自得其乐,别活得太拧巴。” 适逢双节,既不出门,我就闷头写作。家长里短、人情世故、行医旅游,皆可入文。每每翻看从前写的文章,虽时过境迁,如果时光回流,我再重复一遍当年,怕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属于我的东西已经扎根,终究没变。 姐们向我请教,“如何像你一样,把想说的话写下来,风趣、幽默?我总是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要么词不达意,我想表达的思想、意图和写出来的完全是两回事,我写不出我想的。要么写着写着,越写越没意思,本来很有趣,很有意义的一件事,让我写下来,完全成了流水账,自己都看不下去。” 姐们听我这么说,彻底打消了写作的兴致。 写作锤炼心理素质。一开始,我也时时关注多少人点赞,多少人阅读,谁在关注我,时间久了,写的篇数多了,越来越把外事外物都放下,只管写完,把自己交代过去就行了。折返回来,再看以前的文字,文笔稚嫩,驾驭语言的功力也差劲,只不过凭着一腔热情,写得自得其乐。 写作需要平心静气。毕竟构思一篇文章,从立意到遣词造句,段落分布,每一章每一节都要考虑周全。我静坐在电脑前,思想早已无拘无束地游弋着,看着一个个可爱的方块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宇宙星辰,车水马龙,与我都是两个世界。 通过写作,我终于达成与过去我的和解。往事尘封,看似表面结痂,内里依然痛。有些结痂越结越大,越结越丑,日久成了一坨,终于成了一个死结。不能提起,一提起,就是满腔怨气。我决定写文章来祭奠它,把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诉诸笔端,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到我的呐喊。可是写着写着,激昂的情绪竟然渐渐平复,我也从当事人变成了旁观者。逝者已矣,前路漫漫,我何苦不放下?等我想明白这一切,某一天发现丑陋的结痂竟然脱落,下面是光洁的肌肤。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窗外一轮明月当空,老公在客厅里刷着手机,儿子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我忙写下今天的感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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