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写作长篇小说《暗斗》（中国文史出版社2017年出版）之前，作者搜集查阅了大量文献资料，并作了摘录。随后整理成了这篇《昆明起义纪实》。】 10月1日，何应钦奉蒋介石之命，以中国陆军总司令的身份，飞至河内，名为视察受降情况，实则是坐镇河内，使卢汉动弹不得。随后，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关麟徵也于次日晚飞抵河内。在司令部住宿一宵，3日凌晨便去海防，声称去看望52军旧部属，实际是去掌握那里的部队，以防万一。这些防范措施，蒋介石都恰如其分地借题做了文章，使忙于办理受降的卢汉等人不知不觉，直到解决龙云事件爆发后才恍然大悟。 实际上，卢汉率部进入越南的时候，蒋介石的特务便已经渗透进来了。向第60军投降的日军地勤司令菊池曾经奉60军军长万保邦之命，利用其情报机构探查西贡方面英、法军队的动向。菊池曾向万保邦报告说：“自你们部队入越南以后，重庆蒋委员长的特务组织加强了对你们的监视，在你们军队中的特务人员也增加了一倍以上。根据情况判断，恐怕对云南、对你们的部队是不信任的，甚至恐有不利事件发生。”他还告诉万保邦，滇军“每一连、每一排都有特工人员渗入。你们部队到越南，语言不通，华侨组织派来给你们各单位做翻译的华侨学生，都是曾经加入过特务组织的。”甚至连给万保邦担任翻译的一个很漂亮的白燕小姐也是特务，并且还是特务组织的小头目。万保邦派人一调查，果如其言。 10月3日凌晨3时，菊池突然叫醒万保邦，向其报告说：“昆明已经发生事变了，蒋委员长要解决龙云主席；在昆明的第5军杜聿明部现正围攻省政府，战事正在进行。”万保邦不信，可在两个小时以后，万保邦就接到了云南蒙自留守处罗展的无线电话报告：“杜聿明在大西门向昆明进攻，解决龙云主席。”万保邦立即前去向卢汉报告。并建议立刻打回云南。万保邦分析说：“现在中央军在云南和越南的一部分，计有杜聿明第五军、周福成军、何绍周军、黄百韬军，合起来不到10万人。而云南部队现有的即10余万人。只要一打到蒙自，即可将滇南各县的常备队组织起来，最少也不下10余万，而且这一部分力量会愈来愈多。两部分合起来即有20余万人。同时云南老百姓是仇恨中央军的，我们有广大的后备力量，蒋介石就是再调来几个军，也无济于事，我们有充分力量可以将其击溃。”卢汉听了万保邦的话以后，陷入了沉思。他当然知道，万保邦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也深知蒋介石的老谋深算，他既然采取行动，就必然做好了一切准备，恐怕云南各县的那些常备队早就被杜聿明给收编了。再者说，即便这些常备队没有被收编，战斗力也很有限。因为这些常备队其实就是地方的自卫队，是属于县政府的部队，区县大致有一个中队，其兵员多寡视县区大小及贫富而决定。云南省政府将全省各中队合编为十几个保安营。这样的武装根本就无法与正规军相抗衡。如此一来，不要说在越南境内滇军和中央军实力相当，不一定能够打出去。即便能够打出去，回到云南边境，后有中央军的追击，前有杜聿明的第5军和驻守广西的刘伯龙的第89军堵截，很难有胜算。更为严重的是，如此一来，刚刚脱离战争苦海的10万滇军弟兄就要再次陷入战火。因此，卢汉没有答应万保邦，只是说：“究竟实际情况怎样，我们还不知道。” 也就在这一天，空军副司令王叔铭飞往河内，向卢汉递交了蒋介石的亲笔信：“永衡吾兄勋鉴：抗战胜利，国家急需统一军令政令，为加强中央，巩固地方，特任志周兄为军事参议院院长，调中枢供职，以全志周兄晚节。并委兄为云南省政府主席，委李宗黄为民政厅长，在兄未到任前，由李宗黄代理。盼晓谕所属，以安众心。并望在越受降事竣，来渝一叙。顺颂勋祺。中正手书十月二日。”卢汉深知自己已被监视，又受到中央军的包围，无可奈何，只得镇静以处，见机行事。 10月4日，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召集军事会议，讨论有关受降事宜。5日，他要到昆明劝龙云。卢汉派机要室主任杨茂实随何应钦同机飞往昆明。何应钦到达昆明后，在机场与龙云通电话，龙云拒绝与他谈去重庆的事，而是很气愤地告诉他“城里打得稀烂，你进来看看再说。”何应钦害怕被龙云扣作人质，没敢去五华山。杨茂实由五华山后营门悄悄去见龙云。转达了卢汉的意见：继续抵抗无益，徒遭无谓牺牲，劝龙云离开昆明去重庆就任新职。后经中国银行昆明分行行长王振芳从中斡旋，龙云才通过王表示，必须由行政院院长宋子文亲自来昆明，并保证龙云的安全，才可以去重庆。 10月5日，宋子文来到昆明，上五华山与龙云长谈，龙云口头答应次日同机赴渝，但暗中准备突围到滇南，以便调回在越南的部队反击。当时张冲和龙绳祖都认为突围危险，极力劝阻。张冲建议次日同宋子文等人乘飞机去重庆时，在空中强迫驾驶员飞往越南。龙绳祖认为“这过于危险，一旦空中失事则同归于尽，这是不值得的。”张冲不再坚持了。龙云也就放弃了突围及其他盘算。次日，龙云同宋子文、何应钦、卫立煌等人乘飞机去了重庆。 蒋介石任命尚在越南的卢汉为云南省政府主席，又安排李宗黄为民政厅长并代省主席。同时，成立以关麟徴为总司令的云南警备总司令部。 龙云离开昆明后，杜聿明即按蒋介石的指示着手改编龙云的部队。10月14日，蒋介石命令他到重庆去。15日到重庆后，蒋介石与其见面非常亲切，还很有兴趣地询问了解决龙云的经过，并表示了赞赏。之后又对杜说：“你解决龙云对国家立了功，可是得罪了龙云，你应该为国家背过，任劳任怨。我表面上先公布将你撤职查办的命令，以后再任你别的职务。”杜聿明很了解蒋的心理，再说以前就曾替蒋背过黑锅，知道这种背过其实是天大的好事，便慷慨地说：“只要于国家有利，我个人不计较任何名誉地位。”蒋介石听了很高兴，说：“你这样识大体，明大义，很好。就照我的命令办罢。不过因为照顾龙云的关系，处分你的命令要先发表。你明天就到昆明办理交代，18日就来重庆。”16日，蒋介石发布命令，“杜聿明在云南处置失当，着即撤职查办。调任关麟征为云南警备总司令。”这个命令还特别在《中央日报》上以头条消息登载，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平息一下龙云的愤怒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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