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饺子也直接影响了高启兰对爱情的选择。 那时的她,竟然对安欣一见钟情了。 高启强对安欣谈起妹妹对他的感情时,两人正在同桌吃饭。 自高启强成为“强哥”之后,两人已事隔多年,没有像今天这般在一个餐桌上吃饭,聊天了。 高启强自曝妹妹,当初对安欣的一见钟情。 这么多年了,高启兰的身边连个男朋友也没有。 而在此之前,安欣跟张彪说,自己跟高启兰去看过三次电影,还有逛街、吃饭。 张彪讽刺安欣是不是要当高家的上门女婿,跟着高启强吃香喝辣的去了? 安欣回怼他,说自己怎么就不能找高启兰了? 张彪看不出安欣的心思,高启强却看得明白。 对盘踞了京海二十年的高启强来说,指导组不可怕,反正前后也来过两拔指导组,最后不过都是走走过场,让他给摆平了。 令他担忧的,其实是安欣。 令他感到害怕,还有不安的,是安欣眼看就要进指导组了。 高启强清楚自己当年是如何利用安欣,成为自己的“靠山”的。 没有人,会比安欣更了解自己。 两人都清楚,虽然还是同桌吃饭,但却食不知味。 满桌子的好菜,却不如当初两人,各吃一碗猪脚面吃得有滋味。 从前一起吃饭,盯的是碗里的面条。 如今再同桌吃饭,看的却是对方的心思。 从前的情份,已经停留在了某年的某一刻,现如今剩下,只有所剩不多的真切。 以前的他们,各自怀揣着对生活的期待。 高启强要赚更多的钱,带着弟弟和妹妹过上好日子;安欣一心想成为一个好警察。 可如今在餐前,一个吃着治疗神经的药,另一个吃着随餐的维他命。 时间,把彼此都改变了; 改变的不只是他们的健康,两人的情谊也已然不复当年。 当年的一切,仿如昨天,却分明什么都不一样了。 现在的高启强,早已不是当初被唐小龙兄弟打得鼻青脸肿的阿强。 他现在,是财大气粗的强哥。 当初一碗猪脚面三兄妹一起吃,妹妹小兰吃猪脚,弟弟阿盛吃面,高启强最后喝剩下的汤。 现在为了和安欣吃饭,可以打个招呼说一句,就让店家清场,整个店就只为他服务。 高启强跟店主说,他要跟一位重要的客人吃饭。 安欣为此心有歉意,说影响了人家一个晚上做不了生意。 但高启强却丝毫不在意,且无不得意的说自己平时给他的,是他一年都挣不回来的。 当初为了省几千块钱不想买等离子电视机的阿强,现在出手办事,直接就是拿钱砸过去。 安欣还是那个安欣,高启强却不是那个高启强了。 安欣了解高启强,就像高启强了解安欣一样。 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希望,高启强还是决定用妹妹高启兰,去搏最后一个机会。 安欣这些年来,混得不怎么样,但却学了一项了得的本事。 打哈哈,装傻,却又话里藏话。
这些年来,安欣一直孤身一人,当初青梅竹马的孟钰早已为人母了。 他的感情却一直没有着落,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能和安欣一起看过三场电影的女性,怕也只有高启兰一人了。 可只有安欣心里清楚,和高启兰接近,当然不是像张彪所说的那样,是为上给高家做上门女婿。 他不拒绝与高启兰来往,为的不是高启兰,而是为了高启强。 清楚这一点的人,不只安欣一人,高家兄妹心里也明白。 看破不说破,才能维持很多表面上的事情。 只是,现在指导组来了,安欣马上要进入指导组了。这一次,是两人再也无法不直接面对面的对恃。 妹妹小兰,是高启强用来打动安欣最后的筹码。
其实,这二十年来,对于高启强是如何从“阿强”成为“强哥”的,安欣心里清楚。 可他没能找到证据。 而安欣为什么一直不敢成家,为什么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警察,成为一个暮气沉沉的白发中年。 高启强心里,也清楚这是为何。 两人,是朋友,也是死对头。 这种关系,从当初高启强决定帮徐江干掉陈书婷的时候,就注定了。 高启强现在这番话,无疑是想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安欣,也是在“绑架”安欣的立场。 可安欣,这次选择了把话说穿,说了一番令高启强一听就会明白的话。
除此之外,安欣更是明确表明了,自己是京海人,不可能离开京海。 然后,他说了句一语双关的话。
高启强开玩笑一样放话,问安欣信不信?说他就是到退休,也捞不到副处,还说他要升,十年前早就升了。 安欣说自己信。 见安欣已经把话堵死了,高启强也决定不再装了。
他直问安欣是不是要进指导组了? 高启强说这句话的时候,坐姿有了变化,他身体向前,双手交叉。 对他来说,此时此刻坐在对面的安欣,这个在二十年来对他有着特殊意义的人,将彻底成为他的对手。 他最危险的敌人。 但有意思的是,安欣,也将成为他可以托付妹妹的最可靠人选。 安欣,从此与他,再无可能像现在这般坐在一起吃饭了。 这两人看待对方与自己的关系,对于高启强来说,安欣对他,远比他对安欣,要复杂得多。 如果说高启强是自己成就了自己,那么,是安欣令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机会。 某种程度上来说,高启强对安欣的感激,不只是那一顿饺子。 从“阿强”到“强哥”的塑整,高启强心里也一定经历过纠结,挣扎。 哪怕不是太多。 他一定也时常想起从前那个每天卖鱼,一个人赚钱供弟弟妹妹上学的日子。 那段日子虽然过得苦,可他活得心里踏实。 成为“强哥”后的他,每次回到那个鱼摊,总要在那把旧躺椅上去躺一躺。 然后,一下子就睡着了。 高启强的内心,其实更喜欢的是“阿强”,而不是“强哥”。 只是,这一切,是他想,也回不了的过去了。 这回不去的时间,不是在在陈书婷死后,也是不高启盛死后; 不是在他下跪认泰叔当爹的时候,也不是他干掉徐江的时候;甚至,都不是他发现徐雷被电死的时候; 从他和安欣还有李响,第一次在菜市场里吃炒粉,当整个菜市场的人都看着他和安长林的侄子安欣,坐在一张一张桌上吃饭的时候; 在那些摊主,和唐小龙兄弟别样的眼神中,高启强就已经回不去了。 当时,摆在高启强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崎岖难走的小路; 另一条是众人高看的眼光铺成的路,对于高启强这种一直信奉“风浪赵大,鱼越贵”的人来说,根本不存在选择。 他一定不会去走那条难走的路了。 在这最后同桌吃饭时,以妹妹高启兰试探安欣,不过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只是为自己最后一次努力,了结自己的一种情感罢了。 或者,是他在与安欣正面对着前,了结两人多年情谊的一份仪式感吧! 这个时候的高启强,对安欣的情谊已经在心里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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