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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诗歌的发展历史上，宫词一直是其中一个重要的门类。 从西汉时班婕妤的《怨诗》开始，宫廷生活与诗歌之间，就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唐代，王建的宫词更是脍炙人口，白居易、刘禹锡等人也都有宫词流传至今，这让我们得以窥见盛唐皇宫中的华丽场面。  ▲唐朝宫殿 到了五代时期，虽然国家长期处于战争状态之中，但四川地区的政治形势却一直比较稳定，而且前后蜀的统治者，对于文人都十分友好，这让成都成为了当时中国文学的发展中心。 在这种文化氛围下，那里也诞生了多位知名诗人，其中后蜀皇帝孟昶的妃子花蕊夫人更是被誉为中国宫词创作的顶尖人物。  花蕊夫人是青城人士，其家族并非当地望族，但她从小依然接受了十分良好的教育，并且显露出了超越常人的文学天赋。 随着花蕊夫人年纪渐长，其容貌也出落的闭月羞花，这引发了当地权贵的关注。 在花蕊夫人十五岁的时候，她被送入了皇宫之中，一眼就被后蜀皇帝孟昶看中，成为了其宠爱的妃子。  ▲花蕊夫人剧照 在和花蕊夫人相处的过程中，孟昶发现这位爱妃不但有着惊人的美貌，还有着极高的文采，这让他对花蕊夫人刮目相看，并将其封为慧妃，以此来体现她的聪明才智。 在五代十国时期，后蜀凭借着四川独到的地理优势，长期免于战乱，因此后蜀成为了当时文人最钟情的“避难地”。 那时成都城内聚集了大量的文人墨客，而后蜀的统治者也都是文学爱好者，这让后蜀成为了当时的文学发展中心。  ▲孟昶画像 孟昶在和花蕊夫人游玩的时候，也经常兴起作诗描摹花蕊夫人的美貌。 比如他曾经填词了一首《玉楼春》，其中是这么称赞花蕊夫人的：
花蕊夫人在孟昶看来，仿佛就是天上的仙子，这让她享受到了无边的宠爱，花蕊夫人在宫廷中可以随意游玩，这让她在这里度过了十分快乐的时光。  ▲成都古皇宫复原模式图 而在前蜀时期，王建和王衍就在成都城中建起了巍峨的宫殿，喜好享受的孟昶对这些宫殿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翻修，这让后蜀的皇宫成为了精美的艺术品。 花蕊夫人的宫词中就曾经称赞其“金陵城共滕王阁，画向丹青也合羞”。 后蜀的皇宫在她心中，已经超越了南京的皇城和大名鼎鼎的滕王阁，其奢华气派由此可见一斑。  ▲滕王阁 因此在花蕊夫人的青年时代，对于生活的态度是积极向上的，生活的内容也相对比较简单。 这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和心情，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诉诸笔端，为我们留下了大量优美的诗篇。  和古代其他著名的宫词作者相比，花蕊夫人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那些文人大多是从宫人口中了解宫中情况的，最多有人曾经受邀入宫，得以窥见宫廷的几个角落，但对于花蕊夫人而言，后蜀皇宫的各个角落她都再熟悉不过了。 因此她的宫词要比其他人的作品，更加真实而生动。  ▲花蕊夫人画像 另一方面宫词从诞生以来，就经常被诗人们当作讨好统治者，歌颂他们丰功伟绩的工具，这让许多宫词都显得有些虚伪。 可花蕊夫人本身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并不需要讨好谁，这让她可以将宫词创作集中到宫女等普通人身上，有着浓厚的生活情趣。 让我们拿花蕊夫人和中唐宫词翘楚王建，做个对比。 王建之所以能够在宫词创作中脱颖而出，主要是因为其宗族人士中，有一位在宫廷当值的宦官，王建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不少宫廷情报，这也成为了他的创作素材。  ▲诗人王建画像 但和花蕊夫人相比，王建的诗歌虽然有足够多的细节，但却缺少动态的描写，比如在他在描摹宫人骑马的诗歌中写道：
这首诗将骑马人的装扮，以及宫廷御马的美丽写了出来，但在读者眼中却感觉像是在博物馆中欣赏一尊精致的雕像，并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古代宫女形象 花蕊夫人描写宫人骑马的诗，读起来就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了。 在花蕊夫人的宫词中，她是这么描写宫人骑马的：
这首宫词中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对御马和宫殿进行太多的描写，但从宫女的神态和动作中，我们却仿佛就置身于宫廷之中，这种真实感便是花蕊夫人作品中最突出的优点。  ▲宫女剧照 花蕊夫人和王建也都写过宫人在皇宫中玩弹弓的故事，王建的宫词是这样写的：
和上面骑马的那首诗相比，王建已经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在这首诗中增加了细节和人物动作。 但“惊”、“打”等描写还是太过笼统，无法让人真的感受到宫人的快乐。 ▲宫廷玩乐图 花蕊夫人的诗就完全不同了，她将宫人们玩弹弓的场面描写得十分生动活泼：
短短几句将宫人们玩弹弓的原因、方法全部道出，让千年前的宫廷场景跃然纸上。 除了描写宫人的生活细节之外，花蕊夫人也创作了不少描写后蜀宫廷美景的诗作。 “青锦地衣红绣毯，尽铺龙脑郁金香”等句，将宫廷生活的奢华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也让花蕊夫人成为了宫词诗人中翘楚。 随着赵匡胤的黄袍加身，五代乱世终于走向了其结局，在连续征服了后唐等政权后，宋朝军队终于将矛头对准了偏安一隅的后蜀。 当时的孟昶早已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他基本已经丧失了到前线作战的能力，因此在他得知王全斌伐蜀之后，便让太子统领兵马前去迎敌。 ▲巍峨的剑门关 太子当时自恃有剑门关天险，认为宋军肯定不会久攻，便将这次出征当作一次出游。 他在离开成都前，并没有用心挑选将领，而是选拔了大量美女和歌妓，想要到前线继续自己的奢靡生活。 然而在他的这支“大军”离开成都后不久，宋军突破剑门关的消息便传来了。 ▲宋朝军队剧照 太子听罢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掉头带着部队回到了成都，这让宋军几乎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来到了成都城下。 花蕊夫人得知情况后，劝孟昶拿出钱财招兵买马一同死守成都。 但孟昶面对气势逼人的宋军却早已丧失了战意，很快就出城投降了，花蕊夫人则作为战俘，被宋军押往汴京。 ▲花蕊夫人与赵匡胤 在路经葭萌关的时候，花蕊夫人听到路边的杜鹃啼叫，这让她感到万分痛心，写下了“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的词句。 可惜不等她做完下阕，兵卒便催促她上路了，而这也让这首残词，也成了文学史上的永久遗憾。 在抵达汴京之后，赵匡胤召见了花蕊夫人，他对于花蕊夫人的才华很感兴趣，希望她能够即兴作诗，花蕊夫人不假思索便写下了著名的《述亡国诗》：
这首七言绝句将孟昶的无能和自己的无奈，形容得淋漓尽致。 赵匡胤对花蕊夫人也佩服的五体投地，与此同时赵匡胤也被花蕊夫人的美貌所吸引，将其纳为自己的妃子，并宠爱有加。 ▲赵光义剧照 但花蕊夫人的结局却并不美满，据《铁围山丛谈》记载，当时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对花蕊夫人日益专宠深感不满。 于是在一次外出围猎的时候，他假装要射杀猛兽，但在出手前突然调转方向射死了陪同赵匡胤出猎的花蕊夫人。 而赵匡胤念及兄弟情谊，也没有处罚赵光义，一代女才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花蕊夫人作为皇妃，其在历史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政治印记，但她靠着出众的文笔和深沉的家国情怀在一众美女中脱颖而出。 “十四万兵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一句中蕴藏的豪气，至今还依然为我们所津津乐道。 ▲花蕊夫人 参考资料：本文部分内容，参考自《试论花蕊夫人的宫词创作》，刊登于《西安联合大学学报》2003年第3期； 《自然天真，清婉可喜——试论花蕊夫人宫词之美》，刊登于《时代文学》2010年04期； 《别具魅力的花蕊夫人》，刊登于《长沙铁道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03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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