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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亮兄
亮兄
2023-10-06 08:06
收录于合集
一、 晚晴（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确实是个美女，快花甲的人了，身材还是那么标准，一米七的个子，苗苗条条，一点也没有发福的节奏，该凸的部位，一点不减，该平的地方一两不增，惹来一帮身腰已有几道箍的同龄人、减肥效果甚微的婆娘们艳羡得口水飞溅。 她的发型和脸型还有那神韵都很像演员蒋雯丽，一张脸上唯一动过的就是眉毛早期纹过，天生的双眼皮下配对一双好看的眼睛。穿着不是特别讲究，但总是得体大方，天生就是一副好衣架。 同一小区的婆娘小媳妇们成堆成堆扎在一起时，她几乎没一次入围。她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特立独行。 她每次出现在人们视野里，总是带着四五岁的孙女趴在湖边小桥镂空的水泥栏杆上，一手护着孙女，一手指着小湖里游来游去的各色各样大小不同的群鱼，对孙女说着教着：“花花的那是锦鱼，长长的那是翘嘴鱼。”“宝宝快看，那条大大的锦鱼好漂亮呀。”等等。而孙女总是木木的拙劣的样子，不发声不动手。很明显语言有障碍，反应也迟钝。 小桥上人来人往三五成群的老老小少们，叽里呱啦的，一点也影响不了奶孙两，好像她们两才是真实的存在。 后来离开时，小女孩每挪一步，双脚好像都不是她的，抬不了脚，只有借助奶奶的搀扶，才能一步一步缓慢地抬高脚跟，再带动脚尖贴着地面拖着移步。随时都有倒地的可能，奶奶丝毫不敢懈怠寸步不离的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偶尔会有一点失衡，会有轻微的趔趄。 我第一次见小女孩行动如此艰难，心都揪成一团，本该是一个人见人爱活蹦乱跳开心快乐的天使宝宝啊！谁愿意自家宝宝会是这样？！ 我似乎能懂一点那个漂亮奶奶为什么总是不合群，她必须一心一意照看着她的孙女。 后来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趁着周边没别的人，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姐姐这是……？” 可能我有一张真切的人畜无害的大圆脸，足以证明我并无一星半点的歧视感，她居然毫不避讳的，语速快音量足地直接了当回了我的半句提问：“是我孙女，生下来就是脑瘫儿。” 我看她快言快语，不卑不亢，渐渐放下试探，但还是不敢口无遮拦，只是唏嘘不已：“是怎么导致的呢？” 她又语速极快地告诉我：“我们家族没这个病史，跟遗传不搭噶，医生说是基因突变。” 这个话题我还是第一次听病人家属聊，不知道怎么接话，也不敢随便接，怕被误会引起她的不快，只敢跟着“哦、哦、哦”。 接着她又说：“我们家一直在做康复治疗，医生说希望很大。” 我一下子来了劲，敢说完整的话了：“哦！哦！那多好啊！只是辛苦你们家人了。” 显然奶奶中气十足来源于医生给予的希望：“我们辛苦是应该的，我们是家人嘛，只要她渐渐向好，所有付出都值得。” 在希望面前，谁都会激情澎湃，我必须得说点什么，然后脱口而出：“医生说行那肯定行，相信医生没错。”我觉得这句话很适宜。 二、 有一天我带着两孩子出门玩，两孩子很快参与到小伙伴们的阵营里，我在周边晃悠着，然后看到我家老张的同事二妮，正在和晚晴聊天，晚晴双手拉着孙女的两肩胛，孙女背靠着她的腿。 我们仨彼此笑着打了招呼。晚晴和我也算是熟人了，也就没介意我这个新成员，继续聊着之前的话题，听了几句还是孙女的事。 晚晴一开口就是快言快语，说孙女的现状是因为基因突变，所以到现在孙女已经六岁了，他们家还是不敢要二宝。怕，一家人都怕。 这是晚晴一家人的集体隐疾。 对于基因突变导致脑瘫儿这方面的数据，我们就是个零。我和二妮只能做个真诚的倾听者，晚晴每天带着孙女锻炼，护理她的日常，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她也需要倾诉。 晚晴说他们家一发现孩子不对劲，就及时去了省城大医院，然后省城大医院及时制定了一整套综合治疗方案，跟了几年，还好孙女终于能站起来了，暂且不能长时间站着。 后来晚晴奶孙俩一高一矮亦步亦趋回家了。 二妮目送着远去的一大一小，叹了一口气：“唉，小丫头也是个美女胚子，哪想到竟然带了这么个天疾投胎到晚晴家，不省心呀。” 我知道了晚晴这个名字。 我也跟着低声叹息：“这小丫头长得不像六岁，倒像个八岁的孩子，要是健健康康成长的话，长大了肯定像她奶奶一样漂亮。” 二妮转了一个赞赏的语气：“晚晴就是因为天生一副姣好的容貌，才从农村一步踏入城里的。” “晚晴原来也是农村来的？” 于是二妮就给我说了晚晴的前尘往事。 下面我加一些情节复述一下晚晴的故事。 三、 二妮的丈夫从前一直在乡镇的行政部门上班，和晚晴的父亲是一个单位。圈子小，彼此都熟，谁家有什么事是藏不住的。 晚晴父亲是农民出身的军人，转业后回到原籍地方行政部门，工作地点和老家正好一南一北，相距几十里。那时候的交通工具永久自行车就算高大上了，但几十里路用高大上来回奔得跟猴一样也不现实，所以晚晴父亲多半乘坐大客车，硬座，售票，一天固定班次的那种。他间隔一段时间回家一趟，因为每次都得从城里的客运车站转车，时间接不上，他就在候车室等。 晚晴长得像蒋雯丽，就是因为她有一个貌若潘安的嫡亲父亲，女儿像父，她遗传了父亲的基因。后来父亲经过部队的洗礼，充满了军人的气质，到哪都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眼光。 你说一个简陋的候车室里，农民和工作人员汇集的场所，突然坐着个具有军人气质的“潘安”，有几个女人能管住自己的眼？客运车站那几个吃商品粮的女人们，一改平时对农民咨询时的不耐烦，对他是满面桃花，春风和煦。他只要一抬头，总能和某一束光发生碰撞，胆小的慌不择“路”立即收回，胆大的暗送秋波立即放电，看你“潘安”敢不敢接招。 那时候的男女关系比较保守，非夫妻关系的男女之间不可发生授受不亲的事，否则就会升级，扣一顶叫“作风腐化”的帽子，所以那时候的出轨也叫腐化。腐化这顶帽子不好戴，是要丢铁饭碗的，铁饭碗丢不起啊，所以即便命犯桃花，红杏也不敢越墙。 晚晴父亲当然不敢接招，但他有高情商，他知道到哪都可以凭着自己的帅气获得一份厚厚的好感，然后见机行事，利用这份好感办事情。 晚晴父亲和客运中心一位副级女领导就是这么好感来的，好感到后来结成了亲家。 女领导唯一一个儿子是跛子（下文仅仅用作名字，不带任何偏见），想娶城里姑娘难度有点大，只有瞄准乡下姑娘。 那个年代城乡差别大，农村姑娘想嫁到城里如同蜀道之难，而嫁进城里的农村姑娘都是有点资本，在农村属于中上等。也就是说那时候的城乡姻缘大部分相当不对等，农村的上等姑娘嫁城里的次（次）等人。 晚晴虽然像明星，但她一出生就脚踏在农村的土地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父亲就利用自己帅气的资本，与人互通好感，给自己的女儿搭桥牵线。 晚晴是那个年代的人，她当然想进城，她自己很清楚，嫁城里的正常俊男几率很小，二婚的人她不想嫁，只能在次（次）等人中挑一个上好的。 这就是八九十年代一部分农村女孩的真实想法，进城就是那时候人生的高处，她们逆流往高处走，尽管不理想。她们身上有那个时代深深的烙印，很多后人不理解就当故事看吧。 晚晴父亲当时也不知道女领导有个跛儿子，只是让女领导给自己的女儿留个心，在城里找个婆家。怕人回绝，就把女儿贤惠漂亮当作最优资本先说出来。 老模子就在眼前，女领导肯定相信，然后对晚晴父亲说：要不我们两家结个亲家吧，实不相瞒，我儿子是个跛子，其他都正常。 晚晴父亲有点意外，随口一问，怎么导致的？ 女领导解释：儿子小时候好玩，隔壁邻居都喜欢抱他玩，几个月大的时候，抱着他在地上蹦，结果伤了腿骨。他痛就哭，我们以为饿了困了。晓得走了，我们以为他走路不稳。再到发现的时候，骨头已经定型了。那时候都穷，我们家也吃不饱，就没看医生了。 晚晴父亲说还是穷造的孽啊。 女领导又换了个主意：要不先见个面吧，哪天你带女儿上城来，就说我是你朋友，到朋友家吃个便饭，总是可以的。满意的话，打开窗户说亮话，没意向这事就不提，我们也不用顾虑什么。 晚晴父亲说这样也好。 两个老家伙心里清楚，这是亲自给孩子们安排相亲。 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女领导离异，没再嫁，也是嫁不好，高的不成低的不就，干脆就母子俩相依为命了。 女领导一看到晚晴，以为家里来了个明星，那份热情自不必说，心里已经吃准了这个儿媳妇。 晚晴父亲东瞅瞅西看看，女领导还真是不赖，家里两间起座楼上楼下，南北朝向，四方院子的东边是东西走向的厨房，白瓷砖面的灶台，比乡下水泥面的灶台要清爽百倍，乡下家里的客厅也没这般亮堂。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铺的水泥地面亮锃锃的。女领导说井水冬暖夏凉，洗菜洗衣服舒服着呢，夏天还可以冰菜，实用得很。院子的大门楼好像和“朱门酒肉臭”里的朱门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这道朱门里有没有酒肉。按理说跛儿子也在客运中心上班，母子俩都拿工资，一个还是领导级工资，酒肉应该是有的。当领导就是好哇，城里还有一大批好脚好手的待业青年在排队呢。 晚晴父亲心里清楚，这小子要不是跛子，早就是城里人家的女婿了，哪轮到他们家。于是中午多喝了两杯，酒逢亲家千杯少啊。 晚晴精着呢，估摸着这不是什么朋友小聚，父亲说朋友家有个跛儿子跟自己差不多大，应该是醉翁之意吧。我得矜持住，不能让人家小瞧了我。 跛子因为走路不方便，又是单亲家庭，户外活动很少，一般居家多，上班后也就两点一线。天长日久成了内向型的人，不善言谈。 那天他窝在楼上，到了吃饭时间，楼下的领导妈妈叫了一声，他在楼上应了一声，然后楼梯上传来两种不同的脚步声，听得晚晴心里发怵，有种担心，别一脚踏空滚下来。 领导妈妈笑嘻嘻对儿子介绍了一下“朋友”父女俩，他木木的打哈哈，惜字如金，算是招呼了。 领导妈妈见他“叔叔”都不叫，赶紧打破僵局：“开饭啦！开饭啦！” 桌子上三荤两素一个汤，六六大顺。 女领导把自己的和晚晴父亲的杯子斟满酒，又让跛儿子给晚晴斟满一杯小香槟，她对晚晴解释着，这是带点甜的饮料，很好喝，你多喝点。 接着又对晚晴父亲说：“老朋友，不好意思，我酒量有限，你自己能喝多少，畅怀痛饮，别屈了你酒量就好。今天你是客，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举杯“啾～”的一声，先干为敬。 晚晴父亲有点担心的样子：“呃，你慢点喝，酒会醉人的。我自己来就好。” 女领导借坡下驴：“怪我酒量小，不能多多奉陪，你别见怪就好。”边说边夹菜给晚晴：“晚晴，第一次来我们家，千万别受拘，多吃点。” 两个小的没互动，默默地斯文地吃着。 两个大家长算是默认了这门亲事，然后分头行动。 倒也没费大神，女领导的儿子向来听从“组织”安排，他只需配合。 晚晴早就向往城里的生活，苦于农村户口不能挑三拣四，只能退而求其次。她听说过，谁嫁了城里的二婚，谁嫁了城里会做早点的哑巴，谁嫁了城里拖油瓶的一只眼，还有那个高傲的李家大女儿，嫁了城里拖油瓶三婚的，比父母就小那么四五岁。如此说来她比“谁”们强多了。 但她必须端着点，要不然以后娘俩瞧不起乡下人。 这一端着端得好哇，女领导允诺这门亲事成了，她会想方设法给晚晴在客运中心找一份工作，以后客运中心有转正的名额，做婆婆的定当拼全力争取，就算打一架也要打过来。 嘻嘻，哈哈，晚晴真是偷着乐呀！我要脱离农村咯～我是城里人咯～ 晚晴很清楚自己赢在爹妈给的一副好皮囊。 婚后婆婆没食言，给晚晴在客运中心找了检票员的工作。 其实这件事不用挑明，婆婆也绝对会安排，自己在其位有这个能力，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在允许范围内不用白不用，况且这也是面子问题。 一年后，女领导抱上了一个大胖孙子，五官像晚晴，漂亮帅气，女领导那个乐吧。 晚晴没等到转正，却等来了体制改革，正式工临时工通通改名换姓，叫合同工。晚晴成了合同工。 婆婆忙着更大的事，体制内参股。 成功参股后，婆婆退居二线，从起清闲了不少，不再忙忙碌碌，上班就是看看报喝喝茶。 这婆婆好像就是个忙碌的命，忙碌的命她就不能清闲，一闲竟然闲出病来，脑梗，夜晚，一人一房间，等早上发现时已经晚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期，瘫痪三个月后就走人了。 婆婆病倒后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清醒时她预感到自己大限已至，晚晴到她身边时，她竭尽全力示意家里的百宝箱放在哪，涎着口水吃力的说着一串数字。晚晴知道婆婆这是将整个家交给自己了，只有坚定的接手这个家，婆婆才能安心的走。然后她流着泪复述一遍数字。 婆婆是领导人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听完晚晴复述的一数不差，歪着的嘴角渐渐上扬，口水也跟着流，晚晴赶紧拿着小毛巾擦拭。 婆婆走后，晚晴拿出百宝箱，打开一看，里面有小部分现金，有储蓄卡，有公司个人持股账号。 婆婆口齿不清说出的一组数是共享密码。 晚晴一下子眼睛湿润一片，婆婆辛苦一生都是为着这个家，最后还是信任了她，连儿子一并交给了她。 四、 晚晴这辈子没有恋爱史，她和跛子见过一面后，她回她的家。只有书信往来的年代，两人也没有一字情书，然后直接走进婚姻。婚后也没有补一场哪怕是平淡如水的恋爱，一个不会，一个不求，就像一场纯粹的过家家，上床只是为了完成婚姻的使命，传宗接代，还有动物的本能。 婚姻也似粘合剂，将两个毫无关联的人粘合在一起，彼此成了同一屋檐下的亲人，身影在太阳月亮和灯光下分分合合，一天一天就成了日子。 跛子和他妈妈一样，寿命不长，五十多岁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晚晴像照顾亲人一样每天默默的服侍着。 有一天，跛子躺在床上，晚晴来给他擦身子时，他突然开口来了一次今生今世唯一的真情大告白：“晚晴，我是个残疾人，一生活在自卑中，怕受伤就一个劲的拒绝外界的人和事，包括你。这辈子你跟着我，委屈你了。” 晚晴心里着实一酸，边擦边说：“我一直以为你瞧不起我是乡下人。” 跛子说：“哪里，你这么漂亮明理的人，是我配不上你，我心里一直怯怯的，生怕哪天你就飞走了。” 晚晴说：“傻子，我跟着你，沾了大光，我成了地地道道的城里人，现在拿的是职工退休工资。我们俩是互相沾光，晓得不？” 跛子第一次露出发自肺腑的开心。 晚晴也开心，继续给他擦身子。 跛子趁机卖了一次嗲：“背好痒，给我多擦几下吧。有漂亮老婆就是好！” “好好好，我给你挠痒痒。”晚晴说。 晚晴突然调皮起来，在跛子的胳肢窝轻轻的挠了两下。 跛子抱着胳膊收缩一团：“好痒好痒。”然后深情的看着晚晴，看得晚晴都不好意思。 “来来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晚晴俯身靠近他。 “把耳朵借给我。” 晚晴很乖，把耳朵贴着他的嘴。 晚晴听了一句蚊子声，立即支起身子，满脸通红，眼角的鱼尾纹却带着笑意。 原来跛子这么会说话，会调情，会撒娇。只是太晚。 这份迟到太晚的告白，耽误了多少开心和快乐！ 同时晚晴很清楚，这是跛子的回光返照。 趁着跛子还有一口气，晚晴向亲家提亲，明面上说娶儿媳妇进门冲冲喜，实际是让跛子最后亲眼瞧瞧儿子娶亲的热闹场景，彼此少留一份遗憾。 亲家那头很清楚，家有丧事的话，古老的风俗是三年过后才能嫁娶。亲家当然同意嫁女儿。 晚晴立即着手筹备儿子的婚礼，一个字，忙，忙，忙…… 可是就在大喜日子的头一天晚上，跛子还是走了。他这一生的命运交响曲终究还是以寂寞为主调，晚晴想给他的曲终加点亢奋的调子，他还是拒绝了，默默退出儿子的热闹场景。 晚晴想，我给的未必是你想要的，你连儿子的热闹你都不想参与，我可以遵从你，但现在这个时候，你得听我安排，你不能退场，你就在背后静静的待着听听吧，听几耳朵热闹带着路上不寂寞。 晚晴一个人也没说，就当跛子睡着了。 儿媳妇娶进门，亲朋好友没一个人知道跛子直挺挺躺在家的一角。有人提起，晚晴说他怕吵，就让他自己待在房间吧。 第二天新亲回娘家。 第三天晚晴向亲朋好友发了讣告，跛子已于昨晚人静亥时去世。 家里的红门对换成白花黑纱布。 事情过去好久，晚晴才跟几个好友（包括二妮）说了跛子走时的真实时间。 大家都替两人惋惜，这一生两人错过了太多欢乐时光，好在临了你总算知道他的心。 有好友说这跛子为什么不早说呢，另一个说，他就是个拧巴人，一生活在自尊和自卑里。 五、 晚晴欢天喜地做了奶奶，没想到孙女却是个意外，基因突变居然发生在孙女身上。 小乖乖，你既然在千家万户中选择了我们家，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宿命，我们会好好善待你。 晚晴一家人一发现孩子不对劲，毫不犹豫抱着孩子上省城大医院。这些年定期到省城做治疗（主要是康复治疗），辅以每天奶奶坚持不懈带她做运动，小美女总算年年有好转，渐渐向好。 中间有两三年我没去她平时活动的那地方，主要是我家大宝去年上一年级了，二宝上了幼儿园。 我每天去学校门口接我家大宝，所有的家长都在学校门口等着，各年级的小学生到时间秩序井然的踩着红黄两道线走出校门。 有一天我无意中从校园外的花墙向校园里张望，一眼看到晚晴骑着电瓶车从教室楼拐弯一溜烟向学校的小门，后面坐着她的孙女，车把上挂着书包。 哦～，小美女上学了！进步真是不小啊，可喜可贺！ 她们不需要排队从大门进出，学校特批她们直接走后门，绿色通道啊。 这次我们没说上话。 再一次见到晚晴，她和儿媳妇一道，手上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小可人儿，晚晴一脸蒋雯丽的笑，高兴的告诉我，是她们家小二宝，机灵着呢。 我连忙说：“恭喜恭喜！” 我又问大宝呢？晚晴说大宝在家看动漫，姐姐可喜欢妹妹了。 又一次见到是在广场上，晚晴带着大孙女在锻炼。孩子长高了不少，走路还是踉跄着，但比以前好多了，晚晴不用双手反扣着她，只需一只手牵着。 我弯下腰鼓励她：“姐姐好棒啊。”她有点害羞的样子。 初夏的一天，我碰到晚晴的媳妇带着二宝在广场上玩，二宝一切正常，长得像妈妈，就是没姐姐壮。 她们家终于走出了阴影。 六、 最近我看了几期崔万志的视频号，崔万志是因为出生时脐带绕颈导致大脑缺氧所致残疾，他从小活在父母（父爱更多）爱的怀抱里，最终他战胜了自卑，在多方仁爱之士的接纳和鼓励下，活出精彩人生。 当然成功案例古今中外有很多，不只崔万志一个。 看他们的成功，我很自然的想到晚晴的大孙女，小女孩说不幸也幸，说句网络语，她投胎技术好，遇到晚晴一家人，不离不弃，精心呵护。 小女孩的爷爷就是个先例，当年爷爷的妈妈是个领导，一心扑在工作上，那时候的人就是以工作为重心，没什么心理教育的提法，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靠天养，所以爷爷也算是生不逢时吧。 晚晴既是受益者也是受害者，爷爷不是跛子的话，他肯定随着当时的婚恋观而娶一个城里人。爷爷的自卑也让晚晴误入自卑，生活质量大大折扣。 所以晚晴的余生就是释放爱，好好爱孙女，用爱为孙女筑一道避风港。 人生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孙女以后康复得再好，多多少少还是不同于常人，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境。 孩子，你只要记住，你有家人给你筑起的爱的避风港，遇到事儿就进港休息休息，冲满电，然后信心百倍再踏征途。 也请所有的局外人从字典里剔除“歧视”二字，对这一个群体多一份关爱。 【书迷小汇分享】 人划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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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为什么73 > 《蛇惊人鬼叔捕手苍衣马路秦等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