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中的宁夏 | 诗彩流溢出灵州（灵武）

诗彩流溢出灵州（灵武）

张 嵩 /文

在宁夏的历史上，不论是灵州还是灵武，都是一个辉煌的存在，尤其在唐王朝的二百余年间，这两个名字所闪耀出的瑰丽色彩，一直流溢到现在，仍然散发着持久的光芒。这里面既有黄河之水成就的灵秀之洲的精华，也有盛唐气象之下民族融合留传已久的“会盟”佳话，更有风云变幻一时间成为王朝政治中心的历史遇合，当然，最精彩的还是一首首传诵在朔方道上、灵州城楼、回乐峰前的诗词歌赋，时至今日灵州与灵武之所以依然耀目炫彩，不可否认，是诗歌在其中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今日灵武。

《嘉庆灵州志记校注》记载：“灵州，汉惠帝四年（前191年），置。初曰灵洲，以洲在水中，随水上下，未曾沦没，故号曰灵洲。”得名完全与黄河有关，有水的地方就有灵气，“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就是这种寓意，远在广西兴安县的著名灵渠意思也与此相近。“洲”表明所属之地在河之洲。灵洲，诗一样的名字，后来城址被黄河水冲毁，才改名灵州。隋大业三年（607年）又改称灵武郡，唐武德元年（618年）复称灵州。贞观二十年（646年）唐太宗亲至灵州安抚归降回纥诸部，宁夏也有学者称之为“会盟”，显然有些勉强。开元九年（721年）于此置朔方节度使。天宝元年（756年）唐肃宗即位于灵州，升为大都府，一时令天下侧目。乾元元年（758年）复改灵州，辖境相当于今宁夏川区，面积是很大的。唐中晚期至宋夏以后管辖的地域面积就越来越小，因为划分的州县也逐渐增多了。从名称上看变化还是比较频繁的。由于所处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改“武”可能因为当时战争不断（终唐一代先后与突厥、安史之乱叛军、吐蕃作战），统治者希望能有用“武”之地并且更有取得胜利的“灵”验吧。严格地说隋唐以前灵州和灵武并不在一个地方，是异名异地，唐以后才逐步走向同名同地，这些问题不是本文要探寻的重点，暂且不论。正是因为灵州（灵武）在初唐到中唐时期处于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治、军事（朔方节度使驻军）地位，帝王将相都曾出入，文人才子更是云集，留下一批异彩纷呈的诗作就不足为奇了。

在唐以前未见有记载写灵州或灵武的诗作，现在能见到最早的诗是唐太宗写的《灵州勒石》断句。其后就多了起来，起初主要的题材是送官员赴边就任重要官职，以应制为主，这是当时官场流行的一种模式。如宋之问的《送朔方何侍郎》，陈子昂的《和陆明府赠将军重出塞》，苏颋的《饯赵尚书摄御史大夫赴朔方军》，张说的《将赴朔方军应制》等。根据《灵武文史资料》（第九辑）辑录的唐诗统计，其中奉和送朔方大总管张仁亶（张仁愿）的诗有九首，送张说巡边的诗就有20首之多。二张都是出将入相的人，颇有影响，而且都曾建功立业，名入青史，为他们作诗称颂应该不算过分。

稍后一点的有高适的《送刘评事充朔方判官赋得征马诗》，李华的《奉使朔方赠郭都护》，李益的《将赴朔方早发武泉》，贾至的《自蜀中奉册往朔方途中呈韦左相文部房尚书门下崔侍郎》等，这些诗无一例外地都提到了朔方，一则表明了朔方军事地位的重要性，二则也点出了灵州（灵武）所处在一个重要的地理位置，早期是朔方行军大总管的驻地，后来是朔方节度使的驻地，是军事重镇，虽以朔方为题，但直接关联的是灵州（灵武）。

灵武兴唐苑。

再往后随着地名称谓的变化，诗题中直接出现了灵州或灵武，如杜甫的《送灵州李判官》，刘长卿的《送史判官奏事之灵武，兼寄巴西亲故》，权德舆的《送灵武范司空》，郎士元的《送李骑曹灵武归觐》，薛逢的《送灵州田尚书》，韦蟾的《送卢潘尚书之灵武》等等，诗作很多，难以详细列出。虽然题材皆以送别为主，但内容涉及的面还是很宽泛的，有抒写战争场景的，有描摹塞上风光的，也有在诗中叙说当地风土人情的，客观上表达了当时朝廷官员和一批知识分子既对赴任官员的祝愿，希望他们能够施展才能、建立功勋，同时也寄寓了作者自己期盼着有一天也能驰骋疆场，为国尽忠的愿望。这其中既有帝王的诗作，如李世民的《灵州勒石》、李隆基的《送张说巡边》等；也有著名诗人的作品，如张说，当时就是文坛领袖，再如陈子昂、高适、杜甫、李益、张籍等，皆是名满天下的诗人。而且流传千古的名句也很多，如：“星月开天阵，山川列战营。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陈子昂）“入夜思归切，笛声清更哀。愁人不愿听，自到枕边来。”（李益）“翩翩出上京，几日到边城。渐觉风沙起，还将弓箭行”（张籍）“边雪藏行径，林风透卧衣。灵州听晓角，客馆未开扉。”（贾岛）“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韦蟾）“国记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罗隐）等等。诗人的名气及留存的数量，在全国恐怕也不多见，这应该算是一种奇特的军旅文化现象。正如《中国地域文化通览·宁夏卷》所言：“唐代宁夏所产生的诗文，过半数与朔方军（或灵州、灵武）有关”，“朔方节度使从成立到北宋开宝二年（969年）撤废，历时236年，形成了厚重的军旅文化。”

历史也许是公平的，它的演进过程注定会使原本一些籍籍无名且偏僻的地方一跃而登上大的舞台，看似偶然，但也是历史必然的选择。政治需要、军事战争、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等等都是一些外因，内因就是因为这些地方它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当然，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还要具备许多综合的因素，比较复杂。灵州（灵武）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历史眷顾了它，为它带来了荣光，为它增添了光彩，为它留下了一大笔难能可贵的文化财富，也铸就了它辉煌一时的历史地位。今天，我们只要去仰望那一段璀璨的星空，就会激发出无穷的想象，作为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们，内心的自豪感瞬间便会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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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嵩，宁夏固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常务理事兼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宁夏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宁夏诗词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宁夏毛泽东诗词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宁夏文史馆研究员。现任宁夏政协办公厅二级巡视员。出版诗文集《遥远的岸》《渐行渐远集》《散落的羽片》《温暖的石头》《诗化留痕》等6部，主编诗词集《长渠流韵》《<夏风>三十年诗词选》《<朔方>诗词选》等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