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 天 下 之 大 不 幸 於 一 身
—— 悲 劇 《 竇 娥 冤 》 的 典 型 手 法
典 型 這 個 詞 ， 今 天 說 來 似 乎 不 很 新 鮮 了 ，然 而 ， 凡 是 成 功 的 文 藝 作 品 ， 都 無 不 例 外 地 採 用 了 典 型 的 手 法 ， 足 見 典 型 的 藝 術 表 現 手 法 在 文 藝 創 作 中 佔 有 非 常 突 出 的 地 位 。作 爲 以 舞 臺 爲 表 現 場 所 的 戲 劇 藝 術 ， 它 只 有 在 時 間 和 空 間 上 都 高 度 集 中 ， 才 能 通 過 一 個 細 小 的 舞 臺 的 演 出 展 示 廣 闊 的 社 會 生 活 ， 因 而 典 型 手 法 在 戲 劇 創 作 中 就 更 爲 重 要 了 。 《 竇 娥 冤 》 之 所 以 “ 即 列 之 於 世 界 大 悲 劇 中 。 亦 無 愧 色 ”[ 一 ] 干 嗎 ？ 惟 其 如 此 ， 劇 作 的 悲 劇 效 果 是 那 樣 的 強 烈 ， 它 所 展 示 的 社 會 生 活 是 那 樣 的 廣 闊 ， 它 對 社 會 罪 惡 的 鞭 笞 是 那 樣 的 深 刻 。
從 情 節 結 構 上 看 ， 用 “ 菟 絲 附 蓬 麻 ” 來 形 容 竇 娥 的 人 生 遭 際 ， 也 許 是 比 較 恰 當 的 。 竇 娥 本 叫 竇 端 雲 ， 三 歲 喪 母 ， 雖 然 她 還 有 一 個 秀 才 出 身 的 父 親 ， 但 這 位 父 親 自 己 尚 且 衣 食 不 敷 ， 奚 暇 贍 養 妻 小 ！ 顯 然 ， 竇 娥 的 童 年 是 在 淚 水 裏 泡 出 來 的 ， 她 不 只 是 失 去 了 母 愛 ， 也 許 連 衣 食 也 無 保 證 ， 這 在 竇 娥 幼 小 的 心 靈 裏 早就 刻 下 了 人 間 悲 哀 的 印 記 。 她 那 心 鶩 功 名 的 父 親 爲 了 進 京 干 祿 ，曾 向 高 利 貸 者 蔡 婆 婆 借 了 二 十 兩 銀 子 ， 後 來 連 本 帶 利 要 還 四 十 兩 。 蔡 婆 婆 也 乘 危 逼 竇 天 章 將 女 兒 賣 給 蔡 家 當 童 養 媳 。 竇 天 章 爲 了 償 還 借 債 ， 趕 赴 春 闈 ， 也 只 得 將 七 歲 的 女 兒 竇 端 雲 賣 給 蔡 家 抵 債 。 這 是 竇 娥 人 生 際 遇 的 第 二 次 不 幸 ， 也 意 味 著 她 向 人 生 的 悲 劇 路 上 更 跨 進 了 一 步 。 竇 娥 成 年 與 蔡 家 兒 子 成 婚 後 ， 不 到 兩 年 ， 丈 夫 就 亡 故 了 ， 於 是 竇 娥 的 境 遇 又 由 孤 女 轉 向 了 寡 婦 。 怎 奈 她 婆 婆 是 個 職 業 的 高 利 貸 者 ， 這 就 勢 必 會 推 動 竇 娥 的 悲 劇 進 一 步 向 前 發 展 。 賽 盧 醫 連 本 帶 利 欠 蔡 婆 婆 二 十 兩 銀 子 ， 他 經 不 起 蔡 婆 婆 多 次討 債 ， 便 將 蔡 婆 婆 騙 到 郊 外 ， 企 圖 用 繩 子 將 她 勒 死 。 在 這 節 骨 眼 上 ， 張 驢 兒 父 子 來 到 城 外 ， 蔡 婆 婆 獲 救 了 。 當 張 驢 兒 得 知 蔡 婆 婆 有 個 守 寡 的 兒 媳 時 ， 便 頓 生 歹 心 ， 威 逼 蔡 婆 婆 嫁 給 張 家 父 子 。 怯 懦 怕 事 的 蔡 婆 婆 只 得 應 允 了 張 家 父 子 ， 這 對 地 痞 也 居 然 住 進 了 蔡 家 ， 這 便 將 竇 娥 再 度 推 進 了 火 炕 。 但 竇 娥 畢 竟 不 像 婆 婆 那 樣 軟 弱 可 欺 ， 她 義 不 接 受 張 驢 兒 的 無 理 要 求 。 張 驢 兒 當 面 發 誓 不 肯 甘 休 ， 他 到 賽 盧 醫 那 裏 買 了 毒 藥 ， 放 在 竇 娥 做 給 生 病 的 婆 婆 吃 的 羊 肚 兒 湯 裏 ， 試 圖 以 毒 死 蔡 婆 婆 來 達 到 霸 佔 竇 娥 的 目 的 。 誰 知 這 湯 竟 被 張 驢 兒 的 父 親 喝 了 ，這 惡 棍 張 驢 兒 立 即 誣 陷 竇 娥 “ 藥 死 公 公 ” ， 將 竇 娥 告 進 了 官 衙 。 偏 偏 那 普 天 下 的 惡 人 都 讓 竇 娥 碰 上 了 ， 楚 州 太 守 桃 杌 居 然 是 個 以 告 狀 人 作 “ 衣 食 父 母 ” 的 傢 夥 ， 他 手 裏 不 知 道 草 菅 了 多 少 人 命 。 竇 娥 在 楚 州 府 遭 受 了 千 般 毒 打 ， 只 見 “ 一 杖 下 ， 一 道 血 ， 一 層 皮 ”（[感 皇 恩 ]）， 但 竇 娥 沒 有 屈 招 ， 桃 杌 見 此 便 要 拷 打 蔡 婆 婆 。 原 來 瞋 怨 婆 婆 沒 有 骨 氣 、 不 該 引 狼 入 室 的 竇 娥 ， 畢 竟 是 一 位 心 地 善 良 的 女 性 ， 公 堂 的 欺 天 枉 法 ， 使 她 進 一 步 加 深 了 對 黑 暗 現 實 的 認 識 ， 她 爲 了 讓 風 燭 殘 年 的 婆 婆 免 遭 毒 打 ， 挺 身 而 出 承 擔 了 這 莫 須 有 的 罪 名 。 於 是 ， 純 潔 、 善 良 的 竇 娥 被 平 白 無 故 地 下 進 了 死 牢 ， 最 後 慘 死 在 狗 官 的 屠 刀 之 下 。 喪 母 、 賣 身 、 亡 夫 、 惡 棍 的 欺 淩 、 蒙 冤 而 遭 毒 打 、 屈 死 法 場 ， 這 普 天 下 最 不 幸 的 事 情 ， 爲 何 都 集 中 在 這 個 孝 順 、善 良 的 弱 女 子 身 上 呢 ！ 這 就 勢 必 引 起 觀 衆 （讀 者 ）強 烈 的 恐 懼 與 憐 憫 之 情 ，而 且 人 們 經 過 痛 楚 的 陶 冶 之 後 ， 勢 必 會 去 反 思 釀 成 這 一 悲 劇 的 本 質 原 因 。 竇 娥 的 悲 劇 是 整 個 社 會 悲 劇 的 一 個 縮 影 ， 它 揭 露 了 元 代 社 會 的 種 種 罪 孽 。 滿 腹 詩 書 的 竇 天 章 居 然 不 能 養 家 糊 口 ， 只 得 將 唯 一 的 親 生 女 兒 賣 給 了 高 利 貸 者 。 賣 兒 鬻 女 ， 在 人 生 中 將 是 何 等 地 不 幸 ！ “ 須 知 興 風 狂 嘯 者 ， 回 眸 時 看 小 玉 菟 ”[ 二 ]爲 了 賴 帳， 居 然 可 以 故 意 殺 人 ； 張 驢 兒 父 子 乘 危 要 挾 ， 居 然 可 以 堂 而 皇 之 地 住 進 蔡 家 呢 ？ 這 些 社 會 上 的 刁 頑 潑 賴 之 徒 之 所 以 能 如 此 肆 無 忌 憚 地 危 害 社 會 ， 只 可 能 說 明 當 時 的 社 會 是 黑 暗 腐 朽 的 。 在 那 個 社 會 裏 ， 勢 單 力 薄 的 竇 娥 和 懦 弱 怕 事 的 蔡 婆 婆 是 沒 有 能 力 去 控 告 賽 盧 醫 的 ， 他 們 更 沒 有 能 力 將 張 家 父 子 這 對 惡 棍 趕 出 家 門 。 相 反 ， 強 佔 他 人 住 宅 的 張 驢 兒 卻 可 以 在 別 人 家 裏 恣 意 橫 行 ， 以 至 投 毒 殺 人 。 如 此 黑 暗 的 世 道 ， 讓 人 還 有 什 麽 話 可 以 來 形 容 呢 ？ 而 這 種 黑 暗 的 社 會 現 實 的 真 正 鑄 造 者 ， 只 可 能 是 當 時 的 反 動 統 治 階 級 。 在 楚 州 太 守 桃 杌 那 裏 ， 凡 告 狀 的 只 認 金 銀 ， 像 竇 娥 那 樣 的 善 良 的 弱 女 子 竟 然 慘 死 在 他 的 屠 刀 下 ， 而 像 張 驢 兒 那 樣 的 頑 凶 卻 可 以 逍 遙 法 外 。
正 因 爲 劇 作 家 以 典 型 手 法 高 度 集 中 地 反 映 了 社 會 生 活 ， 所 以 其 作 品 具 有 強 烈 的 批 判 性 。 高 利 貸 剝 削 下 的 買 兒 鬻 女 、 強 梁 的 橫 行 天 下 、 狗 官 的 貪 贓 枉 法 等 等 ， 構 成 了 罪 孽 深 重 的 元 代 社 會 ， 作 品 在 第 三 折 裏 借 竇 娥 之 口 發 出 了 對 這 個 黑 暗 社 會 的 強 烈 詛 咒 。
[ 滾 繡 球 ] 有 日 月 朝 暮 懸 ， 有 鬼 神 掌 著 生 死 權 。 天 地 也 ， 只 合 把 清 濁 分 辨 ， 可 怎 生 糊 突 了 盜 蹠 、 顔 淵 ！ 爲 善 的 受 貧 窮 又 命 短 ， 造 惡 的 享 富 貴 又 壽 延 。 天 地 也 ， 做 得 個 怕 硬 欺 軟 ， 却 原 來 也 這 般 順 水 推 船 。 地 也 ， 你 不 分 好 歹 何 爲 地 ？ 天 也 ， 你 錯 勘 賢 愚 枉 做 天 ！ 哎 ！ 只 落 得 兩 淚 漣 漣 。
這 詛 天 咒 地 的 唱 詞 罵 得 痛 快 淋 漓 ， 它 傾 吐 了 長 期 以 來 鬱 積 在 人 民 心 裏 的 惡 氣 ， 無 情 地 鞭 撻 了 罪 惡 的 統 治 階 級 。 就 因 爲 有 這 樣 的 “ 天 ” 與 “ 地 ” ， 才 可 能 孳 生 出 賽 盧 醫 、 張 驢 兒 與 桃 杌 那 樣 的 蛆 蠅 ； 也 正 因 爲 有 這 樣 的 無 賴 政 權 存 在 ， 真 理 與 正 義 才 會 遭 到 踐 踏 、 善 與 美 才 會 遭 到 扼 殺 。 從 這 個 意 義 上 講 ， 竇 娥 的 悲 劇 是 具 有 廣 泛 而 又 深 刻 的 批 判 意 義 的 。
對 於 悲 劇 ， 曾 有 不 少 名 家 對 它 作 過 評 論 。 魯 迅 認 爲 ： 悲 劇 是 將 人 生 有 價 值 的 東 西 毀 滅 了 給 人 看 ， 這 種 提 法 基 本 上 概 括 了 悲 劇 的 美 學 特 征 。 一 言 以 蔽 之 ， 在 人 類 社 會 裏 ， 當 進 步 的 正 義 的 事 業 遭 到 沒 落 的 、 甚 至 是 反 動 的 勢 力 絞 殺 時 ， 它 所 展 示 的便 是 悲 劇 性 衝 突 。 亞 里 斯 多 德 認 爲 ， 悲 劇 的 美 學 意 義 在 於 “ 借 引 起 憐 憫 與 恐 懼 來 使 這 種 感 情 得 到 陶 冶 （一 譯 作 淨 化 ）”[ 三 ] 首 先 ， 集 天 下 之 大 不 幸 於 一 身 的 悲 劇 主 人 公 竇 娥 ， 她 同 時 也 是 一 個 集 天 下 之 真 善 美 於 一 身 的 正 面 人 物 。 竇 娥 被 賣 給 蔡 家 當 童 養 媳 後 ， 她 勤 謹 地 侍 奉 著 婆 婆 與 丈 夫 過 日 子 。 丈 夫 死 後 ，她 虔 心 守 孝 ， 指 望 以 後 能 全 心 侍 候 婆 婆 以 盡 孝 道 ， 過 完 她 這 不 如 人 意 的 一 生 。 誰 知 張 驢 兒 卻 平 白 無 故 地 闖 進 了 她 的 家 ， 並 且 試 圖 霸 佔 她 。 爲 了 捍 衛 自 己 的 貞 操 ， 竇 娥 作 出 了 一 定 的 反 抗 ， 但 他 的 反 抗 不 但 沒 有 將 張 驢 兒 逐 出 家 門 ， 反 而 使 自 己墜 入 了 囹 圄 。 楚 州 公 衙 的 毒 打 沒 有 使 她 屈 服 ， 但 爲 了 使 她 婆 婆 免 遭 刑 戮 ， 她 毅 然 屈 招 ， 以 自 己 的 生 命 保 全 了 這 位 風 燭 殘 年 的 老 人 ， 這 就 不 難 看 出 ： 竇 娥 有 著 一 顆 比 金 子 還 寶 貴 的 心 。 特 別 是 在 綁 押 法 場 時 ， 她 哀 求 劊 子 手 走 後 街 ， 因 爲 竇 娥 擔 心 她 的 婆 婆 看 到 她 唯 一 的 親 人 蒙 冤 死 去 會 心 裏 難 受 ， 而 把 天 底 下 一 切 不 幸 的 事 情 一 個 人 承 擔 了 起 來 ， 難 道 說 這 顆 心 用 金 子 買 得 到 嗎 ？ 婆 媳 相 遇 後 ， 竇 娥 與 婆 婆 訣 別 的 那 一 席 話 更 是 感 人 肺 腑 ： “ 婆 婆 ， 此 後 遇 着 冬 時 年 節 ， 月 一 十 五 ， 有 瀽 不 了的 漿 水 飯 ， 瀽 半 碗 兒 與 我 吃 ；有 燒 不 了 的 紙 ， 與 竇 娥 燒 一 陌 兒 ： 則 看 是 你 死 的 孩 兒 面 上 。 ” 古 語 說 ： “ 鳥 之 將 死 ， 其 鳴 也 哀 ； 人 之 將 死 ， 其 言 也 善 ”[ 四 ] 其 次 ， 在 描 寫 社 會 的 邪 惡 勢 力 一 方 面 ， 作 者 也 採 用 了 典 型 的 手 法 ， 將 天 下 的 一 切 罪 孽 都 集 中 在 那 個 社 會 裏 。 且 說 賽 盧 醫 ， 他 自 云 “ 小 子 太 醫 出 身 ， 也 不 知 道 醫 死 多 少 人 ， 何 嘗 怕 人 告 發 ， 關 了 一 日 店 門 ” ， 這 顯 然 是 一 個 無 賴 地 痞 的 真 實 自 白 ， 因 此 他 不 只 是 敢 於 賴 債 ， 而 且 還 敢 於 殺 人 。 卻 說 張 驢 兒 ， 他 以 “ 救 命 之 恩 ” 爲 借 口 而 覬 覦 這 孤 婆 寡 媳 乃 至 投 毒 殺 人 而 又 誣 陷 於 竇 娥 ， 竇 娥 的 冤 案 是 由 他 直 接 制 造 的 。 再 說 楚 州 太 守 桃 杌 ， 他 自 言 “ 我 做 官 人 勝 別 人 ， 告 狀 來 的 要 金 銀 ； 若 是 上 司 當 刷 卷 ， 在 家 推 病 不 出 門 。 ” 這 分 明 是 一 幅 無 賴 相 ， 十 足 流 氓 腔 ， 然 而 他 竟 然 是 堂 堂 的 太 守 大 人 ！ 這 地 痞 流 氓 一 類 的 無 賴 ， 與 昏 君 狗 官 一 類 的 無 賴 一 起 ， 編 織 成 了 這 個 罪 惡 的 社 會 。 在 物 理 學 上 ， 強 大 的 勢 能 勢 必 會 産 生 強 大 的 動 能 ， 那 麽 ， 在 文 藝 上 強 大 的 藝 術 反 差 也 勢 必 會 收 到 良 好 的 藝 術 效 果 。 這 個 用 諾 多 的 罪 惡 編 織 成 的 社 會 與 集 天 下 之 大 善 的 竇 娥 之 間 的 藝 術 反 差 是 非 常 強 烈 的 ， 因 而 劇 作 的 悲 劇 效 果 也 是 那 樣 的 強 烈 。
此 外 ， 劇 作 在 採 摭 加 工 歷 史 材 料 方 面 ， 也 採 取 了 “ 雜 取 種 種 人 ， 合 成 一 個 ”[ 五 ] 干 寶《 搜 神 記 》 卷 十 一 記 載 了 孝 婦 周 青 的 事 迹 ， 相 傳 她 臨 刑 時 曾 發 誓 要 讓 血 緣 幡 竿 逆 流 而 上 以 顯 示 她 的 冤 情 ， 後 來 果 然 應 驗 了 。 作 者 雜 取 這 些 歷 史 傳 說 ， 通 過 藝 術 加 工 與 創 造 ， 成 功 的 構 就 了 這 個 悲 劇 ， 而 且 還 將 鄒 衍 六 月 飛 霜 的 歷 史 傳 說 巧 妙 地 融 入 其 中 ， 出 色 地 寫 成 了 竇 娥 的 三 樁 “ 無 頭 願 ” ， 使 全 劇 增 添 了 不 少 的 藝 術 感 染 力 。 更 重 要 的 是 作 者 敢 於 將 《 竇 娥 》 一 劇 寫 成 徹 底 的 悲 劇 ， 因 爲 ， 只 有 以 竇 娥 的 死 去 批 判 那 個 罪 惡 的 社 會 ， 才 會 收 到 預 期 的 藝 術 效 果 。 後 人 也 許 是 考 慮 觀 衆 不 勝 其 哀 ， 或 者 是 不 解 漢 卿 深 意 ， 將 《 竇 娥 冤 》 改 成 《 六 月 雪 》 （亦 名 《 金 鎖 記 》 ）， 寫 竇 娥 在 臨 刑 時 因 出 現 飛 雪 而 獲 救 ， 並 昭 雪 了 其 冤 案 。 如 此 改 來 ， 劇 情 興 會 索 然 ， 甚 至 比 “ 東 海 孝 婦 冤 ” 與 “ 周 青 ” 的 傳 說 還 要 遜 色 。 因 爲 只 有 寫 天 下 最 善 最 美 的 事 物 被 天 下 最 惡 最 醜 的 東 西 戕 殺 了 ， 才 可 能 激 起 觀 衆 的 恐 懼 與 憐 憫 之 情 ； 只 有 寫 反 動 勢 力 面 對 真 理 的 教 育 而 冥 頑 不 靈 ， 才 可 能 達 到 深 刻 地 批 判 人 間 罪 惡 、 從 正 面 陶 冶 人 們 的 品 格 與 情 操 的 目 的 。
綜 之 ， 《 竇 娥 冤 》 的 悲 劇 效 果 之 所 以 如 此 強 烈 ， 乃 在 於 劇 作 家 成 功 地 運 用 了 典 型 的 手 法 。 竇 娥 的 悲 劇 展 示 了 一 個 時 代 、 一 個 社 會 的 悲 劇 ， 因 而 ， 它 有 著 深 刻 的 認 識 意 義 與 不 朽 的 藝 術 價 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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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見 王 國 維 《 宋 元 戲 曲 史 》 。
[ 二 ] 見 魯 迅 《 答 客 誚 》 。
[ 三 ] 見 亞 里 斯 多 德 《 詩 學 》 。
[ 四 ] 見 《 論 語 ·泰 伯 》 。
[ 五 ] 見 魯 迅 《 〈 出 關 〉 的 “ 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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