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低到尘埃里开不出来一朵花

张爱玲给胡兰成的一张照片背面写过一段文字，原句是“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很多年前读到这段文字，便如镌刻一般烙印在了脑海里，总也好奇，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味道是甜的还是其他，总归会是一种美好的感受吧，不然就不会见“花”呀。。。。。。

 很多年后，当我被青春的尾巴黯然甩出，倒地那一刻的火冒金星重新刺激了混沌的大脑，俨然一波电流划过，张爱玲的那句话，曾少年时迷惑的一段情重新蹦了出来，一副熟悉的陌生人模样赫赫然立于身侧，披头散发的样子一度让自己惊愕、恐惧，还有无法抑制的大哭。

张爱玲说的那种情景终究是骗人的嘛，只有当你的确以当事人的身份走过“低到尘埃里”的那段历程，你才会知道，你只会痛心疾首，你只会捶胸跺足，你只会泪眼婆娑，你只会无言以说......但你就是不会“开出花”来。当你走过那条路，回过头来举目望去，原来满墙的蔷薇花不在啊，我的那些粉嫩呢？不过是心生的业障布阵出的障眼法，所有的“甜”俨然是一己幻觉，就像是照片中的一棵树，他是什么模样，或许不是眼睛所能看到的，而在于你想让自己选择相信的。

人都是自私的，但前提是脱离了迷幻，冷静下的思考和选择。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追溯到这个最根部，彼此就是不对等的交往，所有不对等的关系注定是不长久的，因为它始终建立在一方无穷尽的折损，一方无穷尽的享受基础上，即便是，这种折损来自于自愿和心甘，但也总会有水竭井枯的一天。有些人注定是暖不热、捂不暖的，有些情也注定是要经历断舍离的。没有人会无缘由的爱、恨，或许是始发于初见时的一份浅笑，或许是萌生于午夜时共鸣的一小小行文字，或许是熟悉的竹筷在日后的某一天发出了特别的声音......缘来时，便是爱，缘尽时，还是爱，却是不一样的爱。

    爱是珍品，因为稀缺，因为多样，因为迷幻，也因为毫无定性。当我爱你时，我可以低到尘埃里，很低很低，甚至于更低；当我爱你时，我可以离到月球去，很远很远，甚至更远。我不是不爱你，而是不想将这份爱发展为捆绑，任何不对等的爱都将是一个泪水的盛器，它能淹死那个掏心掏肺的，它也能成全那个没心没肺的。但，只要未曾有恨，就是人生的一桩幸事，我相信佛说的那句：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识；前世一千次的相识,换来今世的一次相知；前世一千次的相知,换来今世的一次相爱。我是真的爱过你的，曾经是，现在是，我想将来还会是，只是我不曾体会过“对等”，不曾看到过“花”开，我耗尽了所有的功力，我进入了灯枯油尽的这一日，我无从再去折损、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