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弟弟的羊群里有一只雌山羊，个头不大，却生了对双胞胎小羊羔，放羊的害怕奶不活死去一只，就让弟弟把那娘三个从羊群里用车拉回院子里喂养。 目的达到了，两只小羊茁壮成长，一天天有羊样子了，可是也成了两只可爱得令人不忍打又淘气得让人无奈的小家伙。 两只小羊通体雪白，一对龙凤胎，哪个先出生说不清楚，但是雄的大一点，早早长出了两只犄角，见到人就梗着脖子来了。 你伸出拳头抵住它的头用力推，它就四蹄蹬劲身子前倾，腰杆笔直，浑身施力跟你顶着，你不退让它也绝不松劲，你要是松手了，它就嗖的一下立起身子用两条后腿站着，低着头，一副要用力砸下来的样子。 要是你迟迟不出手，它就那么站立等着，仍然低着头保持攻击架势，还不时地翻翻眼球看你的反应。 要是你伸出拳头迎接，其实你也不用怕的，它不会用力地砸下，而是慢慢落下身子用头抵住你的拳头，然后根据你力道的大小用力跟你顶。 因为这样子，谁到跟前都会逗逗它，它也更加粘人一点，你要是遇到它们喊来来来，那一只可能不理，但这一只绝对就会像小狗一样跑你身边来。 雌的那只脖子下面有两个漂亮的摸上去绵绵肉肉的小肉铃铛，不怎么粘人，却粘着它的哥哥——暂且就这么定吧，它矮小一点做妹妹。 小羊们的妈妈是拴在某处吃草的，它们两个除了吃奶都不待在妈妈身边，四处溜达，妹妹就跟着哥哥，几乎寸步不离，一见不到就一声接一声地咩咩叫，能叫得人心慌，它还四处乱窜到处找，就是也不去找大羊，要是哥哥做点啥它必定跟着。 譬如吧，老妈坐在小凳子上在院子里晒太阳，要是哥哥蹦一下跳到老妈的背上上到了左肩膀上，它必然会紧跟着跳上老妈的背站到右肩膀上去，而每逢此时老妈定会高高举起手又轻轻推下它们，边笑着说这些先人们么。 两只小羊最不怕和最爱粘着的就是老妈，有时候像小狗一样跟在老妈后面，要是老妈去给母羊倒水，两个小家伙就会一个抵着老妈的左腿，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地顶住老妈的右腿，或者腰，像是非要把老妈掀翻在地才肯罢休的样子。 每当谈起两只小羊，老妈满脸的笑，边说边比划，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述说小羊们的可爱与淘气了。老妈七十多岁了，小羊羔成了妈妈的劳累，也成了她的陪伴和快乐。  一次，院子里干活的一个妇女骑着敞篷的那种电动车来了，她刚刚下车，两只小羊羔就接连跳了上去，一只稳稳地卧在了车车的座位上，一只两只后腿站在座位上，两只前腿踩到了手把中间仪表盘那儿，引得几个干活的人哈哈大笑。 有一个小伙还给配音，来了句：“坐稳，咱也去兜个风！”笑声又一次响起，消解了打工的劳累。 一次我发现它们两个在棚下面吃堆放的小麦，我想把它们赶出来，可它们就是不出，跟我躲猫猫，从这个袋子跳到那个袋子，从东头跑到西头，根本没有要出门的意思，我累得气喘吁吁，它们却又蹦又跳，转圈摇头晃脑，好像说就不出，看你怎么样，让人又气又无奈。 弟弟看见了说：“你干嘛呀？”我答：“这么吃胀死哩。”“你想多了。”弟弟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也只好放弃。结果一会我发现它们吃够了自己走了出来。看来早都是惯犯。 小羊羔们的淘气真的令人无奈。登高冒险也许是山羊的本性吧，只要能上去的地方没有它们不上去的：枝枝丫丫的树杈上，光滑溜秋的车顶盖，窄小光滑的椅子背，矮小的棚屋上，反正只要能去无处不去。 这让我常常忆起小时候学过的那篇关于山羊走钢丝的课文，想，要是有人用心训练，这两个家伙没有干不了的，而且它们还特别乐意干。 上到高处它们还不会闲着，立起身子，蹦蹦跳跳，互相抵顶，扭身转圈四蹄同起同落地跺蹦儿……做出各样游戏玩乐动作，都让人无法理解它们怎么就不掉下来呢。 一次它们跳上弟弟的红的小奔驰在车顶上面蹦跶，弟弟拍了视频发朋友圈，红色的车，雪白的羊，青山蓝天白云为背景，值得一看，我让二挑看（我写过一篇《我的二挑》的拙作），二挑说：“唉，这就难办了，将来怎么宰哩！” 弟弟圈了一片草地搭了十来个蒙古包经营农家乐，小羊羔们有足够的活动空间，羊群产出的肉供应农家乐的消费。  最让人无奈和不能忍受的是你要操心关严实每一道门，否则就遭殃： 它们一会也不闲着，一旦进到屋里去，上桌子上茶几，上沙发靠背，在室内跳上跳下玩得不亦乐乎，小小羊粪蛋拉得到处都是，还给你弄翻茶杯打碎酒杯盘子，有咔嚓一声脆响，它们就咚咚咚跺着四个蹄子侧着身蹦跳着逃离，有时还转过身来互相抵一下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如果时间久了不见其踪影，那一定是你忘记了关好哪个门，就得赶紧去找，也许它们已经在床上叠放好高高摞起的被子上睡着了，你说无奈不？ 也因为此，几个月后弟弟又用车把它们娘三送到了伸手可触摸云朵的大山里。 因为秋衰草黄，羊下山了，前几天我上去又见到了它们。哥哥已经很高了，喊它它还回过头来，有想要和你顶一下头的样子，最终跟着羊群进圈了；妹妹跟着它妈依然不到羊圈内去，在外面溜达，赶也赶不进去。 这让我想到老虎和狮子这样的大型猛兽，雄性到一定年龄都要离开母亲离开群体去找自己的领地，建立自己的种群，而雌性则要跟随母亲生活。难道这两只可爱又淘气的小羊也是这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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