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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驮骑手的烈马

 天下文学文摘报 2023-10-09 发布于内蒙古

马和远山

如果你见过远山起伏的曲线,就能想象马鬃跌宕的风采。

山是静止的马,马是跃动的山。

骑在马背,像骑在风的羽翼之上-自信是最轻的马,荣耀是最重的山。

如果你曾经打马朝远山飞驰,就会理解,静的永恒,动的遗憾——功利是最虚的马,淡泊是最实的山。

不驮骑手的烈马

不驮骑手的烈马,常常寂寥地用蹄子叩打大地。它不时朝天打着响鼻。

它们很少静下来,乖乖地听一曲完整的马头琴,不是独自奔向大漠,就是结队闯进风里。

不驮骑手的烈马,怀念鞭梢掠过耳际的声音,怀念牧人引吭长啸的神韵。像士兵怀念肩章的退役,它们怀念马鞍的远去。

不知何时起,烈马一路孤旅。肩上,不再流动皮袄与野艽菜交融的气息。惟有一轮白月泻在脊背,像一匹柔软的水银,缀几粒星辰的凄迷。

不驮骑手的烈马,只身跋涉八千里路云和雨。

侍马

马骑久了,就想换个花样。

醉酒后的牧人就地卧倒,假装睡了。侍卫般的马儿,在牧人周身上一方蹑手蹑脚站成4根木桩,在牧人的天空,罩一座毡包。

风卷,马不动;雨淋,马不倒。

天街

不是云朵与云朵造型的重叠,不是阳光与白雪光影的重叠。西北角天幕,蓦然浮现一座海市,一条车水马龙的天街。

呼伦贝尔数年一现的奇观,降临在一个草原除夕夜。

那会儿,我正在滨州线上的一扇列车窗口向临近的故乡远眺。那

条天街,恰好映入视野。

街市喧闹着赶集的人群,像是也要过节:脚蹬新靴的老阿爸,提着马头琴绕过檀香袅袅的庙宇。手擎哈达的蒙古族少女,款款走下毡子包裹的圣殿台阶。

咫尺幻境瞬间泯灭,逼真一幕却永驻心里。

那夜,回眸清点梦乡之旅-蓦地,我又逢着那个久违的除夕夜,以及没来得及留住址的天街。

故乡的冰湖

故乡的冰,大都生长在湖里,除了岸边的眼泪以及偶尔被微风吹软的雪花。

那时,旅人可以安心从彼岸经过,他们防滑的毡靴,安静地与冰湖接触。

或长或短的季风,扯一把晴空下的芦苇,也拨一曲月下琴,奏几声马儿的响鼻。

夜的冰湖享受天堂般的恩赐,一切,又归于静谧,几点马灯摇曳的静谧。

月亮作证

入夜的草原没有心事,不像收割前的草原忧心忡忡。

这个时候,草们都回老家了,马圈里的生灵,只好借着月亮晾晒泛霜的长鬃。

花朵们都去天堂做美梦了,慌忙收场的镰刀,悬在毡房上寻思草们临终前的侧身。所有渗透都想穿透大地的筋骨,所有体温都想保持血液的恒久。

晕血的月亮,怯怯地窥视那把久违的马头琴。

流星,携往事的尾光,从劫后的草原偶尔闪过。

入夜的草原没有企图,没有想摸黑报复那些镰刀的可能,它们只是沾月光的汤药擦试伤口。它们小声哭泣,不敢惊动风暴的同族。

小雪很快就来收拾残局,会把所有隐秘与裸露一股脑掩盖。

月亮作证。

作者:贾文华

摘自《内蒙古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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