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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冰教授:从难诊难治到可诊可治,PNH患者的“光明之门”已打开

 医学abeycd 2023-10-09 发布于湖北

PNH是一种后天获得性的血液病,由造血干细胞基因突变引起,全球发病率仅为1-1.5/百万人口,属于极罕见的罕见病。主要症状为血管内溶血、血栓形成以及骨髓衰竭,很多患者最终死于血栓或骨髓衰竭的并发症。

韩冰 教授

北京协和医院

北京协和医院血液内科红细胞疾病组长

中华医学会血液学红细胞疾病组副主任委员

中华血液学分会罕见病PNH工作组长

曾在美国华盛顿大学做访问学者2年,后在英国利兹圣詹姆斯教学医院进修。

从医30年,主持多项国内外多中心临床试验,涉及再生障碍性贫血、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戈谢病、多发性骨髓瘤及各种血液系统恶性肿瘤、各种罕见血液疾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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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PNH,我还真有些小激动。因为这是一种已经看到“光明”的罕见病。

二十多年前,我还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在导师武永吉教授的指导下开始进行PNH的发病机制研究。当时PNH的治疗手段有限,以对症治疗为主,患者常因并发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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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冰在门诊为患者诊治

我印象特别深的是一个男孩子,他刚刚考上清华大学,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青年。确诊PNH后,他很快出现了门静脉血栓,继而出现门静脉高压、肝硬化、消化道出血。只是因为吃了一些不太合适的食物,这个前途无量的青年突发消化道大出血,就这样遗憾地离开了人世。

PNH属于后天获得性疾病,好发于20~40岁的青年。他们正处于人生事业开启的美好年龄,有着很好的生活愿景,只因患上了这种病,要不就是退缩到无人关注的角落,要不就是丧失了生活质量,甚至是生命。这对于医生来说,是非常痛心的。

补体抑制剂的横空出世,给PNH患者带来了生的希望。2004年,我在美国交流学习时,依库珠单抗(Eculizumab)的临床试验正在进行。我看到PNH患者在使用新药后,可以出差,可以旅游,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她一直想当妈妈,但由于疾病两次流产,还差点丧命。后来她使用了依库珠单抗,成功渡过了困难的孕期,生下了健康的宝宝。这个女孩儿带着她的宝宝来随访时,正好被我碰到,对我触动非常大。

通过一个很好的治疗,患者能够获得新生,完成过去根本不敢想象的人生体验,这对于医生来说是无比幸福的事。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中国的病人也能使用这样的药物,获得这样神奇的治疗效果,这将是非常令人激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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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冰跟随国际PNH领域的大专家Professor Monica Bessler学习

回国后,我就潜心开展PNH临床诊疗及科研工作。2011年,我们创立了中国PNH病友之家,现在已扩展为数万人的群体。同年,我们在中华医学会血液学分会的领导下,建立了中国PNH患者登记系统,7年间共登记了1000余例患者,其中协和医院贡献了700多例。我们开展了一系列关于PNH发病机制的研究、补体抑制剂的临床试验及作用机制相关研究,组织编写了PNH及补体抑制剂的诊治指南和共识,多个研究成果发表在国内外著名期刊上。今年,我还受邀加入国际IPIG工作组,成为该组织中唯一的中国籍成员,参与国际指南的制定。中国学者的研究在国际学界越来越被重视,我们在与世界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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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全国首个PNH患友组织在北京协和医院成立。右一为韩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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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论文陆续发表,其中不乏高分SCI

历经百年,通过全世界研究者们的一起努力,PNH的诊断技术和治疗方法都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其中,就有一代代协和人的贡献。

19世纪末,人们开始认识PNH,我院刘士豪教授在BLOOD首次报道了中国的PNH病例。1932年,英国的Ham医生创立了酸溶血试验,用于诊断PNH;20世纪90年代,国外学者发现流式细胞术检测CD55和CD59可以诊断PNH。我院在国内首先建立了Hams和蛇毒因子(CoF)溶血试验诊断PNH,也率先开展了流式细胞技术相关研究。在更加敏感准确诊断PNH的FLAER出现后,我在协和率先建立方法,并在全国推广,目前这些诊断方法已成为诊断PNH的“金标准”,我们团队也因此获得了中华医学科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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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血液专家讨论病例。左起:张之南、张安、侯虞华、李蓉生、李德高

治疗方面,2007年,依库珠单抗正式获得美国FDA的批准上市,使PNH患者能够迅速控制溶血、脱离输血,减少血栓、肾功能衰竭、平滑肌功能障碍等溶血相关的并发症,是PNH里程碑式的进步。但由于价格非常昂贵,一直未在中国上市。2022年,依库珠单抗终于在中国上市,价格远低于国外,且在逐年降低,在中国部分省市如山东、吉林,通过将疾病纳入商业保险的做法,大大减轻了患者的用药负担。此后,我们在新型补体抑制剂临床试验方面与国外研究者并跑前行。2021年,北京协和医院主导或参加了两种创新药Crovalimab和Iptacopan的临床试验,以及多项PNH新型补体抑制剂临床试验,其中也有我国的原研产品,如能最终上市,将为PNH患者提供更多的治疗选择,带来光明的前景。

这里,有一个“与时间赛跑”的故事。一位40岁女性,确诊PNH14年,因疾病并发的颅内静脉窦血栓、癫痫大发作危及生命,采取依库珠单抗治疗后缓解。2021年,因为种种原因,她面临依库珠单抗断药风险,当时我已是iptacopan国际多中心三期临床试验的中国区主要研究者(PI),我建议她采用拓展性同情用药的方式接受iptacopan治疗。拓展性同情用药在国内尚无先例,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落地,如同在悬崖峭壁中开辟一条新路。共同的目标使我和患者紧紧绑在一起,每天1~2个会议、近千封邮件往来,不分昼夜全力推进。在张抒扬院长的大力支持和亲自推动下,在政府、医院、联盟、药企多方的共同努力下,83天与时间赛跑,患者终于在断药前夕成功获得了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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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首例罕见病同情用药在北京协和医院落地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2021年的端午节,当大家互祝“端午安康”时,各方人士齐聚在协和医院,共同见证国内首例罕见病同情用药捐赠的成功实施。当药企代表将装着赠药的小蓝箱交给协和药剂科时,我心中百感交集。它不仅可以缓解这一个患者的病痛,更为一群罕见病患者点亮了希望之灯。

补体抑制剂在全世界都是一个非常火热的赛道。以依库珠单抗为例,它不仅可以治疗PNH,也可治疗非典型溶血性尿毒症综合征、重症肌无力、视神经脊髓炎等疾病。中国的创新公司也开始在这一领域崭露头角,为国人用药可及带来更多希望。

作为一名长期研究PNH的医生,我想对患者们说,尽管离攻克PNH还有漫漫长路,尽管治疗PNH的药物依然昂贵,但在征服疾病的道路上,信心比黄金更珍贵。相信随着国家的发展,医保政策的完善,PNH治疗药物将走进平常百姓的家庭。在人生的美好阶段罹患PNH是不幸的,但还有很多罕见病医生、政府机构、社会团体、爱心企业在全力地奔跑着,你们完全有理由期待更加美好的人生。

请不要放弃!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我们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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