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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探春改革是贾府的一件大事。它既关系到贾府的中兴，又涉及到贾府权力的重新洗牌。 因探春改革措施，使贾府得以实现中兴，基层重新焕发出一些生机，给人带来新的希望。 但是也因为探春的入局，使贾府的权力布局发生变化，面临重新洗牌。 凤姐在这个关键时期，感受到了自己权力所面临的风险，对探春不断试探；而面对凤姐的试探，探春与凤姐之间围绕权力出现了几次角力。 02 凤姐十分看重探春的能力。正如平儿所说，“二奶奶这些大姑子小姑子里头，也就只单畏他五分。” 凤姐“畏”探春的根源就在于两个方面，一是探春的能力，二是探春的背景与她的选择。 在探春尚未投靠王夫人之前，凤姐就对探春看好，她对探春的评价是“心里嘴里都也来的，又是咱家的正人”，这里评价的是探春自身能力和素质，是探春的基本盘。 如果仅仅是这样，凤姐并不畏惧探春。她畏惧探春的主意正。 03 按照凤姐所说，她对探春十分看好，但是凤姐长期缺少助手，为什么不主动启用探春？大致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是探春的出身。因为赵姨娘的缘故，探春得不到王夫人的信任，作为王夫人的强力助手，凤姐不可能越过王夫人而将探春收入自己麾下。 二是探春从来没有向凤姐表示过投靠的意思。从探春建海棠社、借鸳鸯偶事件投靠王夫人来看，探春寻找的是贾母、王夫人这一层级的靠山，而不是凤姐。 三是凤姐对将探春控制在自己手下没有自信。她了解探春的能力，对这一点缺乏足够的自信。 四是探春和凤姐二人在观念上或有不同，尽管大的目标一致，但是在管理理念等方面不是一类人，无法形成下级关系。 在听完平儿的汇报后，凤姐只是说“他既有这主意，正该和他协同，大家做个膀臂，我也不孤不独了。”将探春放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上看待，“协同”工作，而不是象她对宝玉那样，还有“收伏”的心思。 04 当探春得到王夫人信任参与执掌大观园后，凤姐意识到自己手中权力面临风险，所以尽管病重仍然“自恃强壮”“筹画计算”勤耕不辍，“任人谏劝，他只不听”，最终还是在王夫人强力主导下，才将权力从她手中剥离。 这是凤姐第一次感受到权力危机。 在赵姨娘大闹小花厅之时，平儿受凤姐所派到小花厅来，除了针对赵姨娘给探春撑腰外，还有向探春示好、考验探春、观察探春三个意图。 这三个意图背后有一个共同目的，监控探春以便掌握更多情况，随时做出应对。 05 向探春示好与考验探春是同时进行的，所用的手段就是告诉探春赵国基的丧仪可以由探春决定添减。 这个手段有一石二鸟的作用。 如果探春有私心，就会借着凤姐的这个交代给赵国基增加银子，凤姐的人情就做到了。而探春一旦接受了凤姐的这个建议，就不得不在将来与凤姐达成某种默契。 但是探春拒绝了凤姐的建议，拒绝得有理有据、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而且态度非常强硬，所说出来的话带有很强的攻击性，没有一点感激凤姐或做面子功夫。
乍读到这里时，尚以为探春受赵姨娘的气才说话不管不顾，仔细琢磨一下才明白探春的这个态度，完全针对凤姐趁火打劫的行为而来。 因此，平儿所“明白了对半”的内容，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探春不会成为凤姐的附庸。所以，平儿的态度也立刻发生变化，弥补凤姐的决策失误，包括后面呵斥回事的媳妇不懂事等。
06 尽管平儿表现出应有的态度，探春到底没有放过凤姐。 一是向平儿指出吴新登家的无礼行为。表面上是告状，本质上有质问凤姐之意。 在向平儿描述吴新登家所作所为时，探春句句不离吴新登家的“主子”，即凤姐，隐隐地怀疑吴新登家的行为有凤姐指使的意思。 所以平儿随后的又替吴新登家的解释、开脱凤姐，又替凤姐说好话、维护凤姐和平儿二人之间的关系。 07 二是撤销不合理的学费开支。在这件事上，探春目的仍然是进一步表态度。 探春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她让平儿回去告诉凤姐，并不是和凤姐商量，从更不是请求，从探春的语气和态度看，这不过是礼节性的通知。
如果我们对比后续大观园承包制改革时探春的态度，探春在蠲免学费这件事上都有一点“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气势了
08 第三件事是探春直接指使平儿去安排人给宝钗端饭。这件事不大，但是它反映了探春对凤姐的态度。 按照贾府规矩，这件事确实符合平儿身份。但是凤姐的丫鬟和别人的丫鬟地位显然不一样，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 但是探春就拿平儿当一般的丫鬟使用了，而且让平儿说不出话，只能按照规矩去做。 这就是探春做事的特点：光明正大，规矩最大。 而平儿出门后众婆子的恭维，以及她并没有按照探春的要求再去，说明平儿心中明白探春不会在具体细节追究，探春要的就是立威，要的是自己的权力。 09 这次试探和角力的高潮发生在大观园改革中。 在宝钗毫不留情揭开平儿维护凤姐真相、矛头直指凤姐，探春也表示怨怼的时候，双方对于权力的争夺达到白热化程度。此时以平儿的权限已经无法控制住局面，所以她摊牌了。
一个“忙”字说明事情的重要性，而平儿的话的意思已经非常直白了，就是挑明探春、宝钗等人的目的是这件事不需要凤姐插手，由她们自己决定。 面对平儿如此强硬的摊牌，探春尚不敢立即与凤姐决裂，不得不做出妥协。
平儿回去后，“半日方回来”，但是只带回来一句不疼不痒的话，“奶奶岂有不依的”。 10 这个“半日方回来”又是一个红楼梦中典型的不写之写。同时，它与此前凤姐与平儿的对话，又形成两山对峙。 以平儿的忠心，她一定如实向凤姐汇报。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凤姐与平儿二人之间的对话内容，绝非此前第一次听平儿汇报后二人之间的谈话那样。 凤姐与平儿的第一次对话，说的都是凤姐如何夸奖探春、如何让平儿配合探春。但是红楼梦也告诉我们，要善于读小说背面的故事。 凤姐与平儿不可能只有那些饱含正能量的谈话内容，其中也必然有如何防范和应驿探春她们的内容。 而第二次如此长时间的一段对话，其内容更让人往深里琢磨。 11 平儿回来后，大观园改革正式拉开帷幕。 探春尚有与凤姐和平共济的想法，因此只是明确大观园改革后的收入不入大账，但是还要入内账。 只是宝钗提出不同意见，干脆釜底抽薪绕过凤姐，将改革完全控制在三个手中。平儿提出不同意见，但被宝钗无视。 如此一来，在探春改革中，凤姐的试探遭到失败，而探春在宝钗等人助力下占据了优势。 探春想完全脱离凤姐独立，不想生活在凤姐的阴影中，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改革成果最终被宝钗窃取。 凤姐之所以放手，让探春遭受一次打击，长一些经验，这或许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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