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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北海郊区过了近二十年的菜农生活，换了几个地方。不管在哪里，他们都喜欢养一条狗，说看家。 有一回，父亲在市场买回了一条小黑狗，毛茸茸，眼睛贼亮，小跑起来，好似一个小球，蹬蹬蹬地滚来滚去。 菜地就在铁路旁，我时常经常带它到铁路旁闲逛，沿着铁路的方向走。有火车驶过，它就跟着跑起来，终究撵不上，只得灰溜溜地走向我。为了逗它，我往家的方向跑，它就追上来了。 一天，一个老乡送来了很多小小的罗非鱼，油炸后很酥香，小黑狗就蹲在旁边看着。我把一条炸好的鱼给它，吃了；再给一条，也吃了。最后，我竟然给它喂了不少鱼，吃得圆鼓鼓的。不料，小黑狗当晚就倒在地上，挣扎起来，犹如一个癫痫发作的人，嗷嗷地叫。过了一阵，它终于不叫了，我们都以为它死了。不料，它又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来到我的脚边。“它还是跟阿哥好，”母亲笑着说。 第二天，小黑狗又恢复正常了，我又带它去沿着铁路跑，太阳已经出来了，照得大地又暖又红。 我回校念书后还时常电话问起小黑狗长多大了，还想着有机会再和它去跑铁路。“我们已经把它给卖了，”母亲说。 “为什么？”我感到很意外，又很哀落。 “它都不叫，谁进来它都摇尾巴，看不得家。” 想来是它的温顺害了自己。早知落得如此下场，当初我就不应该和它跑铁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过问父母养了什么狗了。 六七年前，我再到北海看父母，发现养了一条大狼狗，名叫靓靓，一条大公狗，怎么取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呢？ “你姨妈就是这么叫它的，原来是她养的，她不在北海种菜了，回了老家，我就牵过来养了。”母亲解释道。 我叫了一声靓靓，他猛地回来看我一眼，看来它真的叫靓靓，只是有些错愕，我也是。 靓靓有个怪毛病，不遛它就不吃晚饭，我吃过饭后就去遛它，这可是一份体力活儿。它长得很大，又长期过着单身的生活，浑身都是力气。刚解开绳索的瞬间就得留神，它会像一枚已经点火的火炮一样冲出去，很容易就把人拽倒在地，母亲就曾几次被它拽拉，摔倒受伤。 它会拽着你一直往前走，这哪里是人遛狗？分明是狗遛人。一直从菜地走到市区附近，它感到有些累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慢悠悠回家。回家总要经过堂哥家的木屋，他夫妇二人也种菜，也养了一条狗，那条狗个子不大，但很凶。我曾经想经过堂哥的家门，它总是冲出来，想咬我，吓得我几乎摔倒在地。 三年前，靓靓死了。垂死前，母亲拍了一段视频，放在家人的群里，同样对靓靓很有感情的妹妹看见后，哭着打电话问我该怎么救救它。那时我正养着一条金毛犬，对如何养狗有些心得。不过，我只能无奈地告诉她：“没有办法的，对父母而言，靓靓只是一条用来看家的土狗，跟我们把狗当人看不一样，养着当作陪伴。” 我也知道，母亲从姨妈手里接过来时，靓靓已经七八岁了，父母也养了好些年，若是一个人，也是高寿了。“她已经很老了，”母亲安慰妹妹。 靓靓死后，父母总觉得没条狗看家心里就空落落的。弟弟在家里开办了一个养猪场，养了很多狗，父亲抓了一条大狗下去，不留意，它挣脱绳索，跑掉了。不过，它又没有跑远，父亲能看见，就是抓不着。过了一段时间，它终于在异乡变成了一条流浪狗，或早已进入别人的口腹。 我曾埋怨过父亲，怎么想着抓一条成年狗呢？他可不是第一主人，不怕它咬伤自己吗？咬伤了怎么办？他们舍得去打上千元的疫苗吗？不打自己又放心吗？怎么做这样的事情呢？ 又过了一些无狗看家的日子，堂哥不种菜了，他将自己的那条看门狗以三百元的价格转给了父母。父母长期路过堂哥的家门，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半个主人，敢养，他们不怕。 今年春节，我到北海接父母回家，特意不进父母住的木屋，我还记得堂哥家养的那条狗极凶，大过年的，可不想惹它。 年后，我送父母到北海谋生。知道父母即将结束十多年的菜农生活，我特意再去看看父母生活的地方。进门时，从堂哥家买过来的狗还是像以前一样，两只耳朵贴下来，同一般的土狗不同。不过，它不再对着我狂吠了，变得很服帖。母亲说，自从由他们养了以后，狗变得聪明多了。我一直都相信狗是极通灵性的物种，只要判断是家里的人，哪怕第一次看见，它也会视为主人。我摸了摸它的头，它摇了摇尾巴。 很快，父母就把菜地转给接手的新菜农了，我问母亲，狗怎么处理？ “四百五十块钱卖给别人宰了。新来种菜的那个人不敢养大狗。”母亲道。 “哦，”我心情有些杂陈。 “我都不敢看，买狗的那个人也不敢牵走，都是你爸牵到树底下，然后顺着绳子吊在树上，当场就由别人宰杀了。” 想到这条狗因为忠诚，过于相信我的父亲，以为又要带它到树底下撒尿了，跟了去，没想到把性命丢在了那里。我若是那条狗，真的不该对人完全给出自己的忠诚。 “你跟我说就好了，别跟妹妹说，省得她又要哭。”我跟母亲说。
我与金莲在一起
金莲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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