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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职业禁忌——摆渡人

 有龙的书屋 2023-10-12 发布于河北

摆渡人

作者:狂海龙少
乌云闭日,原本平静的河面在这一刻波涛汹涌。水浪不断的拍打着河岸,咆哮着似乎要吞嗜岸边的一切。草岸并不能阻挡片刻,连带着被卷入了河水之中。清澈的水浑黄了,惊起的水雾漫弥在河面之上,对岸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不清。
摆渡人看着河面,眼神渐渐地涣散了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只是失神。原本拴绑在岸边的扁舟已是几近颠覆,摇摆着,似乎下一刻就会沉入其中。
我欲上前帮忙,把木舟拖上岸,或是加固下绳索,摆者却摇头阻止,反而收起了涣散的目光,默默地冲着木舟鞠了一躬,又上前解开了绑在岸边的绳索,在我惊愕的目光中,长吸了一口因河水的翻腾而变的湿浊的空气,归呦……来呦……”摆者这一吼排出了满腔之气,声音久久,空旷的河面上却又传来了声声回音,归呦……来呦……”“归呦……来呦……”……
偏舟渐远,独驶向了河的另岸,原本汹涌的河面这一刻却平静了下来。摆者却只是看着扁舟远去,脸上是一种说不清的平静。
渡者另寻路去吧,今日不摆了。收回目光,摆者看了我一眼,却也只说出这一句。
这弄舟……”我到并不关心能否渡去,这本身就不是我来这里的缘由。到是未想见到了这等异事,此刻却也好奇难耐。
弄舟去者自相归……”摆者只是莫名的说了这样一句,再未多言。我却不欲就此错过,旅经各地,专寻之异闻怪录,如今真眼所见,自然当寻问到底。
愿闻其详
摆者到是颇为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客家到非像是来过渡的……”我尴尬的一笑,摆者到是呵呵一声揭了过去,客家若是愿闻,老汉到也愿是说说,只是这个中异事,却有些骇人听闻。
老汉自在岸边走着,似乎并未在意弄舟的去向,我则跟随着踏岸而走,听着摆者的述言。
那还是年轻时,和你般大。年轻人多有闯劲,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除了爹妈我最大,现在想想,到颇是可笑,不过那时却感觉没什么。这片地域水多,土太松实,架不得桥,附近的居民也就大多靠水为生。我家就是一个摆渡的世家。世代摆渡,因此禁忌颇多。不过老一辈留下来的东西,大多都怪怪的,用你们的话讲,就是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只有说法,没有道理,当时自然不太相信,久之也就忘记了。而那次出船,我就忘记了一句老人们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不载陈姓人。
摆者突然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一处突出来的河岸,我看了一眼,隐约还可以看出些规则的摆放状。
这里本来是一个渡口,但后来年久失修,也就废弃了。不过这是我当年载陈姓人的地方,那也是我第一次出船。
我还记得,那天风很大,河面很不平静,不过能出来摆渡的,哪怕是第一次,水性也不差什么。所以自然也不会畏惧。不过那等天气,摆船的不怕,渡河的却怕的很。我等到天擦黑的时候才遇到一个渡客。
渡客是个姑娘,虽是天色已经灰暗,却也遮不住她的容颜。本地人家大多有船,这半黑的时候来过渡自然不可能是近人,当时这小地方的娃,哪见过什么俊俏姑娘?所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到是姑娘家面薄,红脸催着我摆渡,这样一来也就忘记了问名字这一事。摆在河上,我和那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到了河中,恰好我问了她一句名字,她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了陈悠。
在这地方长大的娃哪知道不能问姑娘姓名之类的,我也就那么一问,却也惹出了祸端。那姑娘刚回答完,这河水便汹涌了起来,哪怕是这河边长大的,我也没见过那么大的浪水。我有些吓傻了,慌忙的摇着槁杆,却没有丝毫用处,舟左右摇摆着,每次都似乎会倾翻过去,浪也变得愈大,终是在一次巨浪中,我和姑娘双双落入河中。等我再醒时,已在了家中,而身边就是那个姑娘,可惜,已经溺死了。
摆者有些沉默,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心说,这个故事让我有些失望,而且我也未听出这和摆者之前的话有什么关系,但摆者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惊愕不已。
其实那一次,我也死了。摆者自嘲的笑笑,不感相信是吧?我用她的命换了我的命。摆渡人,不摆陈,摆了陈姓不自沉,若是有心把命留,踏着沉人来换魂。这是我们这的一个说法,几百年了,不过一直没有人遇到过,却不想让我撞了。入水后,我已经能感觉得到灵魂的离去,这时候,脑海里突然忆起了这首童谣,当时我已经能看到自己沉下去了,本身就是一种灵魂的状态,但我……踩了她。
踩?
确切的说,我是踩了她的灵魂,谁知道呢?最终我活了,而她死了。而我也真正成了一名摆渡人。
我有些沉默,在生命的选择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可没有人会去责怪他什么,也没有人配责怪他什么。或许只有能真正的正视生命了,才算合格吧?可摆者却似乎洞悉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真正的摆渡人,摆的不仅仅是活人。
我醒来后在父亲的逼问下交代了一切,父亲闻后却面颜失色,很是惊恐的重新确认了一遍,之后却只是叹息着这是摆渡者的大忌,摆者不及魂……可之后无论我如何追问,父亲都只是叹息不言。现在想,大概父亲只是想让我能多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吧。在父亲的叹息中我颇有些惶恐的过了多年,但后来,父亲去世了。
水边的人家多是水葬,那天将父亲葬去后我哭了好久,可毕竟还要生存,没了生存,也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给父亲守灵到头七,然后又重新摆起了渡,可却没想到,我摆渡的第一个人,就是父亲。摆者长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是吧,我当时也不敢相信,可是我确信那个人是父亲无疑,或者说,那个魂是父亲无疑。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了父亲当年的担忧。也惶然的想到了之间载过的很多怪异的渡客。
摆者指了指漫河的水雾,你能看清对岸是什么么?待我摇头后,摆者又似自答的说了一句,对面是什么,当年我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其实,那些次我并未摆渡,我疯狂的寻问着父亲,可父亲却似乎看不见我一样。到是王伯帮了我。王伯也是个摆渡人,真正的摆渡人。只有摆渡人才能看到那些东西。当时王伯说,娃,你父亲已经去了,送你他一程吧。之后河水便开始翻滚,就如刚刚一样。然后王伯也喊了一句,解开缚锁后,父亲便和舟自去了,河水也就平静了下来。
王伯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领路人,教了我很多,可惜最后还是去了。同样是因为禁忌,他告诉过我的禁忌,可最终他自己却没有遵守。
什么禁忌?虽然不礼貌,但我还是抑制不住那颗好奇的心,追问了出来。
摆者看了我一眼,客家,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但摆者还是说了下去,不能和魂灵共船,否则便会去另一个世界。
其实两个世界是相通的,水属阴性,通双界,基本上有水鬼传说的地方都会有摆渡者,有摆渡者的地方就大多会通双界。每当特殊的时候,双界便会开启,灵魂可以通过摆者自由往来。比较著名的就是清明寒衣,大多的十五也可以,比如今天。而王伯就在一年的十五登上了摆船。
为什么?我有些诧然。
因为他在归来的船上看到了他过世的妻子。
空气似乎又凝聚了下来,场面一下子变得沉闷,我有些后悔询问了刚刚的问题,但说出的话却已经无从收回。原本略微散去的乌云又重新变得浓密,因流走弄舟而变得平静的湖面又微起漾波。
摆者并没有让这种沉寂持续太久,你猜那载着父亲魂灵的偏舟回来时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我配合的问了一句,摆者似乎很满意,我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姑娘。和当年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全身湿淋淋的,但这次看得却更清楚,还是很漂亮,但可惜我们交流不了,而她似乎也并不记得我了。
摆者微笑着,似乎是又怀念起那人的美貌。我突然有些厌恶,正要说些什么,河水却又汹涌了起来,水雾的迷茫中,隐约还能看到一个影,一叶偏舟。
归呦……来呦……”摆者喊了几遍,可不知未何,舟只是在河中飘摆,并没有让我见识到偏舟自归的场景。摆者向我欠然的笑了笑,客家自归吧,我要去河中渡摆下。
说着,摆者便跳入了河中,向舟游去了。不知为何,我总有种感觉,摆者游的姿势很飘然,在汹涌的河水中却产生了一种和谐的美感,犹然天成,仿佛本身就是一体。想到摆者的身份,到也释然了。
我目视着摆者上了船,看到摆者转向彼岸时便转身离去,余光中,隐约还能看到摆者身旁还有一身影。再看时,舟影却消逝在了茫茫水雾中。
是夜,我寻了岸边一户人家落住,房主人是中年,很热情,获知我还未吃饭时更是邀请我与之共餐。
席间,自然是聊起了这水边的奇闻异事。闲聊中,我提及了与摆者经历的异事,却换来了房主的沉默。
那是我的父亲……”许久,房主终是吐露了这样一句话,家父已经故去多年了。
其实我是一个养子,父亲在水边拣到的,当年父亲为了报答母亲,与并不漂亮的母亲的尸体结成了冥婚,终生并未再娶。最后也只是拣养了我。父亲是自己决定故去的,除了违备禁忌,摆渡人本身就是不死的存在啊……”房主的眼角有些湿润,话语也变得哽咽,乡亲们说,当年沉船后,是母亲把父亲托上来的……”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海中隐约闪过摆者身旁的影,摆者形容女子美丽时脸上的微笑,还有那一句没有人知道……


作者简介:狂海龙少,本名苍俊同,辽宁盖州人,营口市作家协会会员,另有笔名墨龙,有龙,龙不见等,先后于各级纸媒发表作品千余篇。历任《最灵异》(笔名墨龙)《民间传奇故事C卷》《悬疑志》《酸甜girl青春书系》《绘影》(笔名狂海龙少)等书刊特约编辑,原《灵域》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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