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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丨兰字尧
 昔时夫妻桥 昔时爱情桥：夫妻桥背幕: 岷江流入成都平原出山口，江水汹涌，江中渡船，对岸山路 ，路上有推车背柴的山民。 背幕: 灵岩书屋大门，门前有小路，小路转弯处有一大石包，门内何 先德倚栏，何师娘在打草鞋。(幕后儿歌):岷江千里涛如霜，两岸咫尺路茫茫。小舟一叶随风荡，守望人儿泪汪汪。(郑石匠推着磨子，韩木匠背着柴捆上，被大石包前有人事先安放的干野草掩着的石块一绊，翻车，韩木匠未防，撞上、跌倒。何先德忙出门，扶起韩木匠，帮忙将磨子装上车)何先德:郑师傅，您这两副磨子卖了，担心够几个月的绞缠了!  郑石匠:何先生，不怕您笑话，过一趟船，船钱就要一副磨子，还要上税、认捐，剩下的买不了几升米啰! 何先德:哎!世道艰难!韩师傅，您咋没卖工，咋想起砍柴卖? 韩木匠:神仙难过拐子月，哪家还有闲钱置家具!没法，只得上山砍柴，卖了买两升米。苦不怕，累不怕，就怕过船收船钱。我这背柴，船钱就去了一半!赶山的人都说:赶山不怕老虎，过河怕收船钱。要是有一座桥，就方便了，买卖人就多几升米钱了! 郑石匠:是啊!是啊!我们那一团转的石匠、木匠都说了，只要有人承头，我们大家捐工，捐石料，捐木料，捐竹料。老虎不开口，哪个敢下嘴!哎!(何先德帮助拉车，三人下。肖三从大石包后面闪出)肖三:想断我肖家财路，做梦!你个教书先生，爱管闲事，爱帮人，看到就要到手的几个金钩钱给整飞了!我要让你尝一下爱管闲事的下骚头!(在灵岩书屋门外布绊绳，原路下)何先德(上，掸衣):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如此鱼肉乡里，真是岂有何此理!王法何在?公理何在?(欲进院门，拌倒) 张生(手握书卷，从内侧上，见先生跌倒，丢下书卷跑上前扶起先生):师母，师母，先生跌倒了。先生，没事吧?血!血!师母，先生额头巴儿上磕出血了!师母(上前，给先生伤口抖香灰):无缘罢故的，咋就跌了?怪事!张生:绊绳!看绊绳!师母:咋会有绊绳?  张生:我想起来了，先头肖三在龙门子外头贼眉贼眼的，担心是他做的手脚。我们去县大老爷那儿去告他。何先德:算了，和这小无赖计较，可惜笔墨了。对了，是不是听了我和郑师傅、韩师傅商量要修桥的事，起了恶心，想要阻拦?这是下马威。他要阻拦，我就偏偏要承这个头，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张生:要修桥，天大的善事!何先德:善事当然好啰，咋个修?县署准不准修，八字还没有一撇。哎，难哪! 师母:(走到草鞋架，把绊架拴在腰间，绷紧，用手拍草鞋板子):看四根繰子两头绷紧，四平八稳的，四根竹麻繰子换成四根篾条索索，上面铺上木头板板，不就是一座索桥了么! 何先德:还是你师母把细，想得周到。明天我就去递禀帖，为民请命。(三人下)(第二天，何先德梳妆，正要出行，知县带仪仗坐轿出访，何先德拦轿递禀帖)知县:何人这么大胆，敢阻本县巡行? 何先德:学生何先德，代民请命。(差役接帖，递帖，知县下轿) 知县:何秀才，你也是有功名的人，难道不懂“公事当于堂议”的规制么?念你兴学灌县，造福桑梓，本县今天就破一回例，接了。何秀才，你向本县呈禀啥子事?何先德:修桥。  知县:渡口好好的，修啥子桥!劳民伤财!这样岂不坏了本县爱民如子、体恤民情的名声，岂不辱没皇恩浩荡!何秀才，你一介书生，少管这些闲事好。你是乡贤，本县爱惜，已呈请藩台破格录你候补入仕，你要晓得本县的良苦用心!何先德:学生已是闲云野鹤，入仕之心早已泯灭，只是苟且国泰民安、太平盛世一隅。当今皇恩浩荡，人民安居乐业，只是岷江纵贯，东西为阻，有碍民之生计。虽有伏龙一渡，但渡资竟要渡物一半，叫民如何生存，农工商运如何发展，何银以充国库? 知县:怎么会是这样?何秀才，你不要信口雌黄。你要想清楚，大清的例律不是儿戏!……这样，让本县传问船老大，弄清是非曲折。传船老大。 差役:传肖老大!闲杂人等回避!(差役驱众，众下，肖老大上) 知县:我晓得你龟儿子在大石包后头听壁觉。现在事情闹大了，看咋个收场。 肖老大(嘻笑):县大老爷，冤枉啊，你要为小民作主，我有状子要呈。大老爷请看状子。(肖老大往知县袖笼里放银票，用捏手指、比指数，讨价还价，肖老大不断添银票，成交) 知县:传何秀才。(何先德和众乡民上)知县:何秀才。 何先德:学生在。 知县:本县自署灌以来，政在养民，农工运商学，相生相克，各有所道，本县怎能扬此抑彼?修桥之事工程浩大，本县哪有财力相资，再说，本县体恤民力，岂容劳民之举。何先德:县父母此言失周。自古桥路通达，民殷国富，此乃德为善政，政在养民。 知县:放肆!区区一个秀才，也敢妄议政事，说什么“霸王渡”，纯粹是蛊惑人心。本县业已详查，船老大肖老大设渡合法，方便行人，诚纳税捐，人人知晓。你无凭无据，恶意中伤，罪加一等。众民众(齐跪下):大老爷，何先生句句都是实话，我们都可作证，'意作保。 知县:何先德身为秀才，不思进取，反而聚众滋事，不责罚，不足以安宁县境，拉下重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众民众:大老爷，冤枉。(两差役架何先德下，众差役驱赶民众下，知县下)何先德(由师母和张生搀扶，上):世道不公，恶气难消。为官者不以民生为念，真是民之悲哀，国之衰败。 郎中(敲门):请问何秀才在否? 张生(开门):请问是找我家先生?我家先生吃了官司，挨了大板(捂 我嘴)，正卧床上，不便接待客人。(欲关门) 师母:危难之时有客造访，必是贵人。张生，请客人上座，奉茶。 (郎中入院，入座，何先德在师母搀扶下忍痛出陪，郎中把脉) 郎中:先生这病，脉象上是心痛大于肉痛。 师母:郎中咋这么说? 郎中:你看，先生面带愁色，眼含愤懑，不是忧郁攻心么!以百姓忧为忧，以百姓乐为乐，读书人的气节，难能可贵，可惜这样的人不多了。 何先德(打量郎中):太医，看你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想必……郎中:先生见笑了，妄议，妄议。 何先德:先生知我，三生有幸。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郎中:天有莫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预料?你往门外看，不是照样朗朗乾坤么! 何先德:朗朗乾坤，朗郎乾坤，王土之下过河竟是这么艰难! 郎中:车到山前自有路，柳暗花明不是又一村么! 何先德:请问太医，此话怎讲? 郎中:时至三月，青城山三十六庵新茶即将焙成，上贡圣上，飨及皇宫，北贸松州，东销江淮，圣命难违，税赋紧迫，你们知县大人难道不是热锅上的蚂蚁? 何先德:这样说来，太医有办法修桥了?(郎中笑而不语，出门，下。何先德等三人从后面下)差役(手提告示上):才拢三月，咋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咋天叫我嗨实打何秀才，今天叫我笑脸去请。唉一一，啥子世道哟!(贴告示)(众围观)有人念:灌县正堂胡，为示告事:灌西伏龙渡，为通金川咽喉，兼及两岸人来货往。古有珠浦绳桥以通，宋名评事桥，因水毁而舟渡，灌西之民苦于无桥，禀告自力鸠工筹材修建，乃民力养民之举，准禀，兹告之于众…… 众:准修桥了，有桥过了。为 (灵岩书屋院内，老人花篾条，妇女儿童扭篾绳) 顽童(围老人，唱):篾匠篾，篾匠篾，篾匠的指头倒茧皮。(围着妇女唱):篾绳粗，篾绳长，修座索桥万年长。 (院门外，韩木匠一手端刀头，一手提香烛、鞭炮上，后面跟着两位扛斧青年) 何先德:韩师傅，你这是…… 韩木匠:修桥要选好材，选好材要敬山神、树神。(下) 何先德(向内):郑师傅，水大水凉，坐墩要把细哈!(内应):晓得，何先生，您也不要太累了。(两改匠上，改木)，童谣:改匠改，改匠改，改匠的屁股两边摆。(内):先生，桥桩安好了。桥板锯够了。篾绳做好了。(分别答应三种声音)何先德:拉绳上桥桩。  (众拉绳)拉绳谣:把绳拉过来(哟嗬)哎嗨佐尼;全靠弟兄姊妹哟，哎 嗨佐尼;大家加油啦，哎嗨佐尼;索桥快成了啦，哎嗨佐尼。 众:索桥成了，索桥成了。(欢呼雀跃) 何先德:众位乡亲，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众下)背幕:索桥飞架两岸(肖老大、肖老三无精打采上，在大石包前坐下) 肖老三: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子没了，我们吃啥活啥，拿啥子孝敬县大老爷? 肖老大:他断了我的财，我要送他的命。过来(与肖老三耳语、比划)肖老三:大哥真是心毒手辣，不，不，是心多手拿。肖老大:快去，手脚利索点。(肖老三下) 卖油郎(担油笼子上):船老大，今天无风无浪，咋没开船? 肖老大:你没看见，桥都修好了，还开什么船?过桥不出钱，赛过活神仙。 卖油郎:那桥上明明写着“此桥不通”，不坐船咋过河? 肖老大:不通，不通，没看见我家老三在桥上走得四平八稳!猪眼睛! 卖油郎:咋出口伤人!我不信没有筏子就到不了曾家湾!过桥就过桥，阴沟头还能把篾片翻了!(内，啊--，啊--，两声惊叫) 肖老大(伸颈张望):出人命了，何先生修桥害死两条人命了!何先德(出院门，拍大腿):咋会这样?都怪我，想得不周。  肖老大(扭住何先德):我们去见官，害命偿命，还我兄弟!(众上，劝解)二差役(上):何先德欺瞒官府，害死人命，我二人奉命拘捕。 众(齐跪下):何先生是好人，这事与他无关。 差役:人命关天，阻拉就得连坐。何先德:众乡亲请起，先德一人做事一人当。(对差役)容我和娘子说几句话。(搀起跪在地上的师母，为她拭泪)娘子，自从你进何家，粗衣淡食，从无怨言，抚育儿女，费尽心机，关爱生徒，视为已出，真是大德、大贤、大慈、大义，先德有这样的娘子，此生足矣。先德思失缜密，行欠周全，以致两人命丧黄泉。衙门深似海，死案重如山，一字入官门，九牛拖不出，今天当是永别，万望娘子保重。大限之后，不要烧纸花钱，只需致力修桥， 只要修好了桥，纵是冤死，我也会含笑九泉。(对张生)你要全力帮助师母修桥，不枉师生一场。 (何先德被铐走，众人跪地目送)(众人围住师母，渴求主心骨) 师母:修!张生(提木箱上，开箱，取出豆腐匣子，递给师母):师母这是豆腐匣子，张家祖传。我奶奶说，张家远祖的远祖的远祖推豆腐为生，带领乡亲们修珠浦索桥，用豆腐匣子一样的木框固定底绳和边绳，桥再晃也不会掉进河里。要是早想起来，先生就不会冤枉进大牢了! 师母:我们就依照张家的古法，做木框，加边绳，把桥板固定在底绳上(众人分别拿锤、凿、锯、木条下)张生(手拿红帖上):师母，师母，藩台下帖了，藩台大人要来踩桥仪仗就要到了。(藩台仪仗到，藩台下轿，师母出迎，行跪见礼)  藩台:何师母，你夫妻忠义，乃本官楷模，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况且，我们是熟人，曾经平起平坐过。 师母(抬头):大人是郎……朗朗乾坤的忠肝义胆的臣子，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藩台:本官来灌迟了一步，未能保住何秀才，内心有愧，内心有愧。郑石匠、韩木匠(押着背着背篼的肖老大上):何师母，这龟儿子想烧桥!你们看，他背篼里全是白酒和硝烟火药。身上还有和胡知县分赃的账簿子。他招供说，前些天落水死人是胡知县支使的，他要肖老三晃桥，把过桥的人晃倒掉下河淹死，来栽桩何先生，哪想肖老三把自己也晃进河里被淹死了。  藩台:把胡知县、肖老大押下去，打入死牢!哎，吏之贪婪，民之受难，痞之作恶，境之难安。本官失察，愧对百姓，有负皇恩。 师母:大人，你看，还不仍旧朗朗乾坤么!今天踩桥，请大人吟桥，命 名。 藩台:“男儿诚义女英豪，碧血丹心搏惊涛。千秋夙愿通天路，万古丰碑夫妻桥。”就叫夫妻桥! 众:踩桥了!踩桥了!(藩台在前，师母其后，众人再后，绕场，亮相，“夫妻桥”碑) 
 何先德夫妇塑像 夫妻桥（逍遥走天下 手机拍照） 编辑：玉垒岁月都江堰编辑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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