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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诗酒乐新年 ——东坡在惠州如何过大年

 一葉一如来 2023-10-15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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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与江山成故事,

不妨诗酒乐新年。

——苏东坡《吴子野绝粒不睡,过作诗戏之》

该诗写于绍圣四年(1097)春节前夕,此时的东坡即将迎来自己在惠州的第三个新年。虽然远离朝堂,但作为“不可救药的乐天派”,他把在惠州的每一个春节都过成了诗画一样的日子,不仅赏梅酿酒、游山玩水,还品尝美食、与儿子苏过共同赋诗,用自己的旷达诠释了“不妨诗酒乐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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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 赏梅

宋人过年时喜欢插梅赏梅,宋代韩淲在《柳梢青》中有写“雨洗元宵,隐隐笙箫,且插梅花,沉水香飘”。绍圣二年(1095)春节前,东坡先生居嘉祐寺,时下松风亭附近梅花盛开。这山谷之上的梅花让东坡顿生默契,将梅花看成是他的芳菲知己,便赏梅作诗以迎接新年,借梅花的形状和精神气质来抒写自己。

玉妃谪堕烟雨村,先生作诗与招魂。

人间草木非我对,奔月偶桂成幽昏。

暗香入户寻短梦,青子缀枝留小园。

披衣连夜唤客饮,雪肤满地聊相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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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北宋年间的《岁朝图》,可见宋代人赏梅迎接新年的场景,该画现藏于美国弗利尔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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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 饮酒

宋人过年时有饮酒的习俗。元丰七年(1084)除夕,东坡在泗州度过,饮酥酒辞岁,写下《泗州除夜雪中黄师是送酥酒二首》。1100年的新年,东坡在儋州酿造天门冬酒迎接新年,写道“天门冬熟新年喜,曲米春香并舍闻”。惠州“万户不禁酒”,过年时更是“家家腊酒香”。寓居于此的东坡在每个新年都会酿酒饮酒来辞旧迎新。

宋绍圣元年(1094)十月二日初到惠州的东坡,在十一月就开始捣香筛辣酿酒,为过年做好准备,写下《新酿桂酒》。

捣香筛辣入瓶盆,盎盎春溪带雨浑。

收拾小山藏社瓮,招呼明月到芳樽。

酒材已遣门生致,菜把仍叨地主恩。

东坡形容自己酿造的桂酒颜色“盎然玉色”,味道“甚酽白而醇美”。除了桂酒外,东坡还在惠州酿造了“罗浮春”酒,唐人多称酒为“春”,东坡也沿用这一习俗,又因惠州有山叫罗浮山,便取名为罗浮春。绍圣二年(1095)正月二日,东坡在家中读韦应物的诗,一时酒兴和诗兴大发,于是备上一壶罗浮春酒,依照韦应物诗歌的韵律,写下“一杯罗浮春,远饷采薇客”。

除了酿酒外,东坡还与好友相聚饮酒以迎接新年。绍圣二年(1095)春节前惠州太守詹范携酒来看东坡,二人在东江边上的钓矶石(2006年因东江水利枢纽蓄水被淹没)饮酒看江景。东坡写道:“传呼草市来携客,洒扫渔矶共置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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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反映宋代文人饮酒场面的《十八学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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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 出游

宋朝人的春节假期有七天,所以大家都会在假日闲暇期间走亲访友,举办家宴,以及外出游玩。宋代《梦粱录》记载:“不论贫富,游玩琳宫梵宇,竟日不绝。家家饮宴,笑语喧哗”。在东坡眼中,惠州“山水秀邃”,寓惠期间的春节,东坡都会以出游的方式迎接新年。

东坡作为“西湖之长”,幽深、曲折、秀丽的惠州西湖自然成为他寄情山水,解闷逍遥的好去处。绍圣三年(1096)春节前,东坡残腊独出,游丰湖,至逍遥堂、栖禅寺。写有“钓鱼丰乐桥,采杞逍遥堂”的诗句。“逍遥堂”在西湖的芳华洲,东坡常常在此寻幽访友、饮酒垂钓,直到“樽空归去”。

绍圣三年(1096)一月五日,东坡与苏过出游,泛舟东江,攀白鹤峰,见林中茅屋,得主人翟逢亨秀才以酒款待。东坡欣然写有《和陶游斜川五月五日,与儿子过出游作》

春江渌未波,人卧船自流。

我本无所适,泛泛随鸣鸥。

中流遇伏洄,舍舟步层丘。

有口可与饮,何必逢我俦。

可见东坡的出游路线是从居住的合江楼出发,泛舟东江,在白鹤峰附近登岸。登上白鹤峰的东坡发现了翟秀才的居所,受到热情招待的东坡打算在白鹤峰筑室与其为邻,从而使惠州留下了国内唯一一座可以明确考证位置的东坡先生筹建的旧居。这个春节在惠州的小伙伴们可以尝试沿着东坡春节出游的足迹,到西湖-合江楼-东江-白鹤峰一线去体验东坡文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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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明代的《岁朝村庆图》,反映了古人新年的出游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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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 品美食

宋代年夜饭普遍流行春盘(春盘又叫五辛盘,由大蒜、小蒜、韭菜、云苔、香菜做成)和馎饦(面片汤)。东坡作为历史上著名的美食家,在寓惠新年期间,记载了自己的别样美食。

绍圣二年(1095年)正月初五日,东坡与成都来的舟阁禅师夜谈。家人煮鸡肠菜羹给他们当宵夜,东坡形容这种菜羹滋味“甚美”。东坡先生虽未详细写出这种菜羹的做法,但唐代的《食医心鉴》中有记述,“以鸡肠一斤,于豉汁中煮,调和作羹”。

绍圣三年(1096年)十二月八日,东坡品尝了惠州的盘游饭和谷董羹。东坡在《书陆道士诗》中写道:“江南人好作盘游饭,鲊脯脍炙无不有,然皆埋之饭中。罗浮颍老取凡饮食杂烹之,名谷董羹,坐客皆称善。”盘游饭,为一种以煎鱼虾、鸡鹅肉块、猪羊灌肠、蕉子、姜等和米杂煮而成的饭食,流行于岭南一带,有学者认为东坡所说的惠州盘游饭即今天的煲仔饭雏形。谷董羹取百谷皆藏其中之意,“董”的意思是藏。可见,宋代惠州民众在过年前夕流行将各种食物放在一起炖煮,也有学者认为谷董羹属于早期火锅的一种。

芋头是惠州人过年中的必备佳肴,如芋头扣肉,芋头糕等。绍圣三年(1096)除夕前,东坡解锁了芋头的别样吃法。当时东坡与吴远游夜聊甚晚,肚中饥饿。一番搜刮下来,发现家中还有一些芋头。由于当时惠州人普遍不懂吃法,多采用“和皮水煮冷啖”的方式,吃下去难免肚胀。吴远游将芋头去皮,用湿纸包裹,再在火上烘烤。东坡品尝起来感觉甘甜清香,口感软糯细腻,于是写了《记惠州土芋》一文。东坡的这种新年别样吃法让惠州人找到了芋头的正确打开方式,告别了“和皮水煮”这种单调的烹饪方式,从此芋头糕、芋头粄、炸芋头等成为惠州的特色美食。

东坡在惠州过年时还品尝了西湖的藤菜。绍圣三年(1096年)过年前,东坡在《新年五首》中写道:“丰湖有藤菜,似可敌莼羹”。藤菜又称“木耳菜”,其嫩叶黏滑爽口,东坡夸其赛过莼菜。自从东坡打出了这句广告语,惠州西湖藤菜成为后来文人追捧的对象,如清代屈大均的《广东新语・藤菜》就有云:“藤菜,味微酸,宜以羹鱼,出惠州丰湖者尤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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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描绘古人年夜饭场景的《岁朝欢庆图》,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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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 观灯

和现代不一样,宋代新年的高潮是在正月十五前后,即上元观灯。《宋史·礼志》记载:“唐以后,正月望后,开坊市门,燃灯,宋因之”。绍圣二年(1095)正月十五日夜,知州詹范置酒邀请东坡前来观灯,共同庆贺新年。东坡写下《上元夜》一诗,在诗中说他前年陪着皇帝赏灯,午门上万枝灯火,光耀日月;去年在定州知州的位上观灯,亦是“牙旗穿夜市,铁马响春冰”的壮观美景;而今年南下惠州,寄居在惠州嘉祐寺里观灯,虽没有京城“端门万枝灯”的壮丽,但惠州的膏火“松间见层层”,也别有一番风味。

前年侍玉辇,端门万枝灯。

璧月挂罘罳,珠星缀觚棱。

去年中山府,老病亦宵兴。

牙旗穿夜市,铁马响春冰。

今年江海上,云房寄山僧。

亦复举膏火,松间见层层。

时至当今,惠州西湖的花灯俨然已成为惠州这座城市春节传统活动的金字招牌。历史源远流长的西湖花灯,每年都吸引了周边深圳、东莞、河源等地数以万计的游人。赏花灯这一承载着上千年的传统习俗,同时也寄托世人对于新一年的美好愿景,是惠州市民每年都备受期待的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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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宋代的《华灯侍宴图》,描绘了宋代宫廷庆祝元宵节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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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 家人团聚

宋人过年尤重家人团聚。宋代袁文在《瓮牖闲评》中云:“守岁之事,虽近儿戏,然而父子团圆把酒,笑歌相与,竟夕不眠,正人家所乐为也。”在惠州的春节,东坡除了带着儿子苏过出游研学外,还经常亲身参与到苏过读书的过程中去。绍圣三年(1096)春节前,苏过画寒松偃盖,东坡对苏过的画功非常赞赏,作《偃松屏赞》给予苏过鼓励。并为苏过所作的《思子台赋》作引,以肯定苏过的文学创作能力。

除了亲自撰文支持苏过的创作外,新年期间,东坡还亲自向苏过传授作诗方法。绍圣元年(1094)除夜,东坡将二十年前除夕时所写的《书润州道上》诗重新书写一编给苏过。通过这种诗词传授,既沟通了父子感情,也勉励了苏过潜心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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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明代唐寅的《岁朝图》,呈现了新年时期家人团聚的场景,该图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佳节到、年味浓

愿大家欢欢喜喜过大年

新的一年

万事顺遂、步步高升


图片来源:惠州文体旅游发布,转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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