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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陈尿,我们居然还用不起紫色…

 掌染草2012 2023-10-15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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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历史,人们使用熟悉的、当地可用的材料作为天然染料对纺织品进行染色。

大多数天然染料来自植物的根、果实、树皮、叶、花等部位,和其他如真菌类来源的植物源染料。比如染蓝印花布的蓝草、染香云纱的薯莨等等,都为人所熟知。

地衣作为一种真菌与藻类的共生体,其实也是一种植物源天然染料。那些附着在岩石、树皮上,毫不起眼的地衣们,同样可以染出靓丽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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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紫色难以获得。人们偶然发现一种海螺的粘液一旦接触空气和阳光,便会呈现浓重的紫色,然而9000多只这种海螺才能生产1克紫色染料。
如此稀少、难得的紫色自然被皇室所垄断,成为皇权的象征。直到一种生于地中海岩石上毫不起眼的苍灰色地衣,被发现也可以制作出紫色。
人们将这种地衣泡在陈尿中发酵,摇身一变便成为了高贵神秘的紫色颜料。自此普通人才拥有了紫色的使用权。不过幸好现在人们发现了氨水可以来代替陈尿,不然再美丽的紫色想必也不会有人乐意穿上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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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至13世纪的十字军东征时期,来自佛罗伦萨的费德里戈将地衣染色的配方,从黎凡特的集市上带回了意大利。独特的紫色让费德里戈家族声名鹊起,地衣染料也自此流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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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地衣多数呈现灰白色、灰绿色或者黄褐色等不起眼的颜色。但当它被用作染料时,却可以产生与自身颜色截然不同的靓丽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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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耳(Umbilicaria esculenta)

这种长得很像木耳的灰褐色地衣叫做石耳,是著名的可食用地衣。很多人知道石耳炒鸡蛋非常的美味,却不知道其实它也常用于染色。虽然自身颜色灰扑扑的,却可以染出美丽的紫红色、浅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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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nctelia rudecta

这种叫做Punctelia rudecta的地衣,叶状体的颜色新鲜时深灰绿色到近蓝灰色,干燥时偏棕黄色,却可以染出纯正的紫色。
当然也有部分地衣原本的颜色就足够亮眼,可以染出与自身相似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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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haria Columbiana

一种名为Letharia Columbiana的地衣有着明亮的如柚子皮一样的黄绿色,且形如不规则分杈的小树枝。将其制成染料,则可以染出近乎荧光的亮黄色。
地衣种类繁多,据统计,世界已报道的地衣种类近两万种,究竟哪些可以用来染色,又分别可以染成什么颜色?
在约200年前就有人尝试探索归纳。Johan Peter Westring (1753–1833),是一位医生兼博物学家,在1805年所著的《Svenska lafvarnas Färghistoria》(瑞典地衣的染料历史)一书中,展示了24种地衣的精美手绘插图以及它们能制成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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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200年过去了,我们依旧很难确切地知道每种地衣究竟都可以分别染出什么颜色,所以地衣染色注定是十分有趣的探索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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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衣制成的颜色一般分为两种色系,一类是比较沉稳的茶色系,比如卡其色、棕色、咖色、褐色等等,想要得到这一类的颜色只需用到较为简单的煮沸法

另一类是比较艳丽的紫红色系,比如紫罗兰色、蓝紫色、红色、粉红色、红褐色等等,想得到这一类的颜色则需要用到氨水法,不但需要更长的时间,还要能忍受氨水刺激的气味,但是请相信结果一定值得。

煮沸法

BWM:boil water method

将地衣原叶体的小片加上少量的醋酸,浸在大锅中慢慢加热至沸点,然后以文火煮沸3~4小时,便形成染液,但煮后必须放置24小时以上方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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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melia clavulifera

这种叫作Rimelia clavulifer的梅衣属地衣,就是常用于煮沸法制作茶色系染料的原材料。将羊毛毛线浸至染液中煮沸,根据制成的染液浓度的不同、煮沸时间的长短,就可以得到深浅不一的茶色系毛线啦。

氨水法

AM:ammonia method

曾经最普遍的方法是将地衣原叶体放入久置的人兽尿中,并时时搅拌(每日约5至6次),约经一个月左右便成染液。
这种使用腐尿的传统方法,如今已改用氨水取代。比如下面这种叫做Flavopunctelia flaventior的地衣,经过与氨水的反应和时间的沉淀,就可以制成紫色的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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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vopunctelia flaventi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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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衣浸泡在氨水中,一个月后染液颜色的变化
那么如何判断采集到的地衣适用于哪种方法呢?有一个地衣染色爱好者们总结出的小窍门:将少量漂白剂滴在刮下来的地衣上,如果地衣内部白色的肉质部分变成红色或者粉红色,那么应该就是适用于氨水法,如果没有变色则可以试试煮沸法。

媒染剂

Mordant

不同的方法可以获得不同的颜色,使用不同的媒染剂也可以改变最后成品的颜色。
比如将氨水法染色后的羊毛线,放入3%浓度的硫酸亚铁溶液中,煮沸20分钟之后,就可以得到深红褐色。换成1%的重铬酸钾溶液,则会略微发蓝,用4%的硫酸铜溶液,则会呈现鲜艳的深红色。使用含有不同金属离子的媒染剂,会呈现出不同的结果,也是一个值得探索试验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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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媒染剂的进行处理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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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19世纪中叶合成染料的发明,天然染料似乎已被追求效率的现代人类所抛弃。但是在苏格兰外赫布里底岛,地衣染料的生命仍在延续。
这里盛产一种叫做哈里斯粗花呢的羊毛面料。传统哈里斯花呢的特点是使用从几种地衣(Parmelia saxatilis 和 Parmelia omphalodes)中获取的天然染料,来染制深红色紫棕色锈色。
这些地衣染料还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气味,使哈里斯花呢面料很容易辨认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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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1993年正式出台的《哈里斯花呢保护法》规定,所有的哈里斯花呢必须产自外赫布里底群岛,从捻纱、染色到纺织成面料都必须在岛民的家中完成。
从20世纪初的贵族阶层到现如今模特、设计师鱼贯的时装设计界,都少不了哈里斯花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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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注意过吗?常常逗得我们捧腹大笑的憨豆先生,在剧中其实穿的就是哈里斯花呢面料的衣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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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衣除了可以给织物染色,在科学方面也有重要染色应用。比如我们熟悉的“石蕊试纸”就是多以石蕊属的地衣为原材料。
此外地衣在生物化学方面的应用还有提取抗生素、提取地衣红用于制作生物染色剂;地衣分泌的地衣酸多达百余种,具有较强的抗菌能力;近年来发现的多种地衣多糖具有抗癌作用。地衣可谓是具有极高的经济与科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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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习惯了合成染料的方便与快速,地衣染色无疑是一个考验耐心、需要时间的过程。但是过程中所能体会到的意趣却无法被取代。
或许某日可以尝试一下,在旧巷的墙角下、老树的枝干上或是经常路过但不曾注意的石头上,找一找隐藏于眼前的地衣,亲自试一下染色带来的惊喜与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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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
Lichen Dyes: The New Source Book,Karen Diadick Casselman
Svenska lafvarnas Färghistoria,Johan Peter Westring
Making Purple-Dyed Yarn from the Lichen Punctelia rudecta
Natural Dye,Academic Accelerator
harristweed.org
地衣類染色法 寺村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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