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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梦想幸福花开(上)

 平型关杂志 2023-10-15 发布于山西


百年梦想幸福花开(上)

张晓军

 那段尘封的黄天、厚土、山水、生命力,悠久、苍劲、善良、传奇,令远方的游子满含热泪、魂牵梦绕,每个辗转无眠的雨夜、每次银装素裹的雪天、每回汗如雨下的收获,热辣辣的回忆、沉甸甸的故事、爱悠悠的人物,便会涌入眼帘、漫上心头、侵入骨髓,小山村百姓朴实、憨厚、勤俭,却清贫、落后、多难,最终在新时代,通过奋斗,换来幸福。最难忘的是,父老乡亲的不抱怨、不屈服、不绝望,他们不停演绎着大写的人、昂扬的歌、幸福的根。

      —— 谨以此文献给第二个百年梦想   

第一章 “窑里”女人 嫁进老院 

 春节除夕夜,窗外还飞舞着雪花。北京中南海,名角们仍在传唱着“杨白劳年根儿躲债,给喜儿一根红头绳,欢欢喜喜过个年”,国家首长一直摆手不让炊事员加餐。原先友好支援新中国建设的苏联专家全撤走了,全国四万万人民硬是“勒紧了裤腰带,咬着牙度过困难时期”。

 而在这个晋东北的200来人的小山村,却是黑咕隆咚,没有一丝过大年的景象,连狗都饿得不咬人不叫唤了。村东头的“三毛孩儿”老汉,硬是吃的太饱,在除夕夜撑死了,村西头的“四疙蛋”老人,七个孩子,当年已饿死了三个。

 五蛋老汉正爬在土炕上,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地咳嗽着。说是老汉,却只有40多岁,只因常年气管炎生病,气短咳嗽,柔柔弱弱,不能去生产队挣工分,不算壮劳力,因此而得名。

“金柱,给爹拿痰盂......”而此时的五蛋老汉的大儿子金柱,却正和弟弟银柱、铜柱、铁柱,妹妹换妮、换清,在伙房摸黑烧山药,以便充饥。想想以前的“初一肥、初二廋、初三原照旧”过年写真,以前虽然是吃糠咽菜,得拼命地伸长了脖子,小口小口下咽,好几天,屁股疼得钻心却拉不下来,可是那时好歹能吃饱呀,过个年还能包一顿豆渣饺子吃。

 孩子们怎么也想不懂,现在为什么还越来越差了呢?而病秧子爹的吆喝,打断了孩子们的“美梦”,一溜烟全跑出来了。金柱更是大孝子,双手将痰盂递给爹。他留着娘自己用剪刀剪得“锅盖头”,穿着娘改小的破棉袄,还是盖过了膝盖,脚大拇指探着脑袋露出来,其余弟妹,也全是旧衣裳,挂着鼻涕,却带着天真的笑。

 五蛋老汉属于本村的一家最大的大户家族,人称“张家家里”,历代都是“出状元、秀才、进士”的书香门第,历代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老好人。

 五蛋老汉上有四蛋和三蛋两个亲哥哥,而大蛋和二蛋是大爷家的叔伯哥哥,大蛋二蛋跟着地主的爹,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上过私塾,当过掌柜的,曾在土改时让斗过;而三蛋、四蛋、五蛋老汉则是清一色苦水里泡大的苦蛋,一穷二白,根红苗正,都是地道的文盲,而且从小死了亲娘,十几岁就靠给地主大爷放牛谋生。

 三蛋眼看着就要打光棍了,却意外地收留了一个据说是“窑里”的女人;四蛋也娶了个本地的典型的小脚、精明、能干的女人;五蛋则取了个被日本鬼子杀了男人的二婚女人,不光脚大,还带些憨傻,但却也会邋遢地做熟饭,到河边用棒槌打打打衣服,还为五蛋生了七个娃。

 据知情人介绍,他们,以苦为乐,虽贫犹荣;他们,知足常乐,和谐安康。

                           

 第二章 金柱参军  银柱辍学

 岁月如梭,转眼间又是一年除夕,人们的光景似乎比前几年好多了。五蛋老汉病歪歪地趿拉着鞋,圪蹴在院子里劈着搭旺火的柴,每过十来分钟就歇一次。五蛋老人哆嗦着手将“光荣军属”春联贴到门上,泪水却不由落在胸前,脑海里又浮现出辛酸往事。

 那还是夏天的时候,知了在烦人地叫,征兵的人来了这个小山村。可那时山村老百姓却流传着“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旧观念。

 唯有金柱很是开心,一来是他想出去,看看山的另一头到底是啥?二来当兵了就有口粮了,不光不吃家里了,还能多挣点补贴。报名后的第二天,金柱就被选中了,隔日将要到河北服役。

 金柱爹听了是一百个不同意,头摇得向拨浪鼓,本来家里劳力就少,这一走只剩下银柱养家了,铁柱和妹妹们都还在上小学。而金柱的憨傻娘此时却格外清醒,一百个乐意地点着头。

 “我们不能再亏欠娃了呀......”憨傻娘唠叨着,老头子你还记不记得,前年娃上完了高小,成绩第一名,考上了全县重点初中,你却因为没钱硬不让上了,老师都觉得可惜,还来家做过思想工作,你灰猴硬是拒绝了,这回得依着娃,俺情愿砸锅卖铁捡破烂......”

 金柱终于如愿了,临走的前夜,爹和娘都没睡,爹用晌午二分钱从村里代销店买来的粉链纸,左叠右拆,再用装过水泥的洋灰纸做封皮,不一会儿就缝好一个新本。“让金柱带到部队,好好学习毛主席思想。”娘则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给儿缝衣裳,末了从瓦缸里摸出收藏的2颗鸡蛋,早早拉起风箱,为儿做饭。

 金柱走的那天是阴天,压得人胸口发闷。金柱爹自病后第一次走出家门相送,金柱娘久久望着儿的背影,不断用手摸眼睛。哥哥走后,银柱也不再上学了,每天拿着干粮,去做民工。妹妹换妮也早早出嫁了,且是嫁到了山外,男人高高大大,以后还可能接工人爹的班。

“砰——叭”村里有户讲究的富人家,放起了“二踢脚”大炮,喜迎春节,孩子们也开始成群结队、挨家挨户,婶子、大娘、爷爷地喊着,拜年挣糖了。说是糖,其实根本没有,只是几粒炒豆而已。

 银柱则帮爹点旺火,帮娘做隔年面、接神菜,全家人吃着瓜子剥着穷皮,然后跟着大蛋大爷去村里的各个神庙上香、烧纸、磕头,以保佑来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天边,太阳升起来了,格外暖和。远处,“娘娘梁”也清晰起来了。张家人,正向着希望之路奋进。

                     

第三章 张家大院 风起云涌

 三十无儿半辈空。山村里的人们,无论生活再怎么艰难,娶媳妇生儿子却是恒久不变的大事。金柱这一代共有叔伯兄弟10人,金柱排行老六,就先表金柱的爱情吧。

 有梦就有希望。金柱在军营里,继承了吃苦的作风,干活从来不惜力气,天不亮就起床给百姓跳水、扫院,很快提了班长。排长欣赏金柱,也不嫌路远家贫,便把小姨子介绍给了他。见了几回面,两人便在军营结了婚,给毛主席鞠个躬,读读语录,便进入了只有一张床的“洞房”。

 然而比起金柱,叔伯八弟宽富的爱情可是丢尽了族人颜面。老奶奶早就发现宽富和他大嫂不对劲,宽富的大哥是典型的“武大郎”,虽有文化却木讷,有钱爹早早就为他娶了媳妇儿,可他却不懂媳妇儿心思,外不能顾家,内不会哄人。

 一边是独守空房、泪涟涟的少妇大嫂,一边是文采四溢、正年少的八弟宽富。宽富不仅替嫂嫂挑水下地,在冬夜里更是问寒问暖。最终,感情突破了理智,老奶奶的担心变成了事实,她大声喊着,愧对列祖列宗,丢人败兴啊。

 此后不久,老奶奶便含恨撒手人寰。宽富和大嫂的私情,也由偷偷摸摸变成了明铺夜盖,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就那么“自然”地生活在了一个家里,最后育有二男二女,统统喊宽富八叔,喊宽富的大哥叫爹。

 不仅如此,大院里老六顺富的家庭也出现了危机。顺富媳妇儿因家穷被爹卖给顺富,也许是天意,相处了十几年,硬是擦不出爱情火花,顺富随八弟宽富,能言善辩,但物极必反,顺富媳妇儿就是讨厌他光说不练。

 一个夏夜,月光洒遍小院。宽富的大哥,不知是怕老婆,还是想着别人多吃点,反正面对当时难得一见的豆面手擀面,还呛了葱花,却颤巍巍从锅里捞了半碗汤,慢悠悠圪蹴在地上吃,楞你怎么骂,就是不吭气。

 随后,宽富和大嫂,紧紧相拥,情话绵绵。同一条土炕上,睡前从不洗涮的宽富的大哥,鼾声早已此起彼伏。突然,“咣当”一声巨响,惊醒了小四合院。

 仿佛“打地鼠”游戏,一个个窗户相继打开,一个个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被惊吓了的羊,又跳又叫。原来,顺富两口子在炕上干仗呢,顺富媳妇儿将被褥从窗户扔了出来,正好砸在院里的大水缸上。

 若干年后的又一个夏夜,没有一丝月光,小四合院往日的繁杂已不复存在,20多人都已分门立户离开,只剩下五蛋老汉和老人,孤独守望着故园。   

第四章 白发老人  送黑发人

 春夏轮回,秋风萧杀。在“娘娘梁”山岗上,孤零零矗立着一个坟头,“引魂幡”被刮得只剩下了光棍。白发的五蛋老人,穿着脏兮兮的补丁夹袄,趴跪在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着:苦命的红兵孙孙啊......你等等奶奶......奶奶去陪你......

人也许只有在生死界碑前,只有在天地合一中,才可如此无拘无束地倾诉悲苦。一个人哭累了,喊累了,蹒跚着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黄土,揉揉浑浊的双眼,拄起树枝做成的拐杖,迈开脚,沿着羊场小道,一步步往自己的老屋挪去。她身后,残阳如血。

踏着石板路逐级而上,随着“吱呀”一声响,五蛋老人用劲推开了老屋门,一扇门已被风雨侵蚀得剩下一半,摇摇欲坠。老四合院已破败,被人做了羊圈,只剩下两间正房,黑漆漆、斑秃秃,老院里没花草、没鸡鸭,老屋里没灯、没锅,只有她的拐杖声,每天迎接着日出日落。

相传,这是红兵的爷爷的爷爷辈,从异乡逃荒流落到这个小山村,被当地一家地主的女儿看中,便落户招赘,此院即是岳父大人所赐。

 五蛋老人跌跌撞撞爬上了土炕。烂被子终日不叠,旁边堆着烂衣服和从来不洗的一碗一筷,纸糊的小窗户前,备放着老人的廉价的杨木薄棺材。

 “为啥不让我死,为啥让12岁的小孙孙,没好活一天的红兵娃,走在自己前面了呢?”自言自语的五蛋老人,白发更乱蓬蓬了。

五蛋老人半躺在土炕上,半梦半醒间,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16岁的五蛋老人,在抗日战争的炮火中,哭着嫁给了邻村的四虎,为吸大烟的爹换回了30块白洋,还换回了哥哥的媳妇。

 天有不测风云,四虎在婚后第二年,就被日本鬼子杀害了,苦命的五蛋老人,顶着当时“好女不嫁二男、好马不备双鞍”的压力,无奈改嫁了比自己大十八岁的五蛋老汉。

 五蛋家实在是穷得叮当响,揭不开锅,好在是当时光荣的贫农家庭,五蛋老汉和老人没白天没黑夜,拼命干,活下去,不仅自己没饿死,还生育了五男二女,实现了当时的“人丁兴旺、七子团圆、养儿防老”梦,虽然每天吃糠咽菜,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但心里乐开了花。

 遗憾的是,在当时医学极不发达的穷山村,五蛋家只成活了三男一女,不甘心的老两口又从“养生堂”用五升玉茭面换回一个女儿,取名“换妮”......

 岁月如梭,俩女儿相继出嫁,大儿金柱参了军,二儿银柱当了民工,三儿铁柱上了高中,后来都娶妻生子,老俩口也有了孙子、孙女......老两口每天乐呵呵的。

 不幸的是,气管炎病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不到60岁就撇下自己,独自走了,走了个措手不及,连棺材也没有准备,儿女们都没见上最后一面......

 “奶奶,奶奶,俺娘让给你送饭来了......”二孙子二兵一蹦一跳跑进老屋来,打断了五蛋老人的回忆。

所谓的饭,只是一个玉茭面和着榆树叶的“疙蛋”,一碗稀得可以照见人影儿的红面糊。“这还是善待老人和孩子的食物呢。”五蛋老人疼爱地摸着二孙子的头,浑浊的眼里又流出了泪,拍拍干枯的手,颤巍巍地拿起“疙蛋”让孙子先吃。于是,祖孙俩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她的泪就又流了出来,“二兵......给你苦命的傻哥哥也吃上点......他才12岁......孤零零去了那边......谁来亲她、疼她、照顾他......”天真的二兵则满脸稚气地问:“奶奶奶奶,二婶说哥哥睡着了?永远不会醒来了?是真的吗?”

 “二兵娃呀......呜呜呜......俺娃以后长大了,要永远记着你哥哥......等奶奶也不在了,每年上坟时,一定要记得单独给你哥哥烧点衣服、纸钱、元宝......他一个人埋在祖坟的另外一块边边上、角落里......”

  “奶奶,人为什么会死呀,爹和娘和奶奶,老了都会死吗?我们可不要这样,更不要很年轻就像哥哥一样死,我们还要伺候奶奶、爹、娘,为奶奶送饭、生火呢......”

 五蛋老人含着眼泪,紧紧抱住了二孙子,生怕这个孙子也突然不在了,都说养儿防老,可是三儿和两女的她,如今还不是照样孤苦伶仃?多亏了越来越懂事的孙子。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涌上心头......

 可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巧合,二兵的童真,在后来竟得到了兄弟姐妹们无情的应验......

第五章 呆傻红兵  昙花一现

 煤油灯的火苗一闪一闪,红兵娘眼睛仍肿得像俩桃子,拿着红兵生前的鞋,呆呆地望着窗外;二兵、大花、二花不懂事,也没有愁心思,已横三顺四地倒在土炕上,进入甜甜的梦乡;红兵爹金柱圪蹴在门口,一锅接一锅地抽着旱烟,烟雾和着苦涩和泪水,又回到心酸往事。

 在“好男儿志在四方,好男儿保家卫国”的国家号召下,红兵爹1965年光荣参军,是“走遍天涯,造福人民,逢山开洞,遇水架桥”的铁道兵,他曾在抗美援朝前线,与战友们筑起过“炸不断、打不垮”的“钢铁长城”,1974年专业到老家的人民公社担任“公安特派员”,这个从未流过泪的汉子,为了红兵儿泪已流干。

  8年前,一穷二白的红兵爹,在部队上吃苦耐劳,很快提了干,入了党,经排长介绍,没花一分钱彩礼,就与素有“晋东南第一才女”之称的红兵娘结了婚。转业后回老家,他们和四世同堂的二十几口人,挤在老四合院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后来,儿女先后问世,夫妻俩虽有磕绊,倒也其乐融融。

 再往后,家族里的户家全搬出了拥挤的老院,盖上了新房。然而,花无百日红,已5岁的红兵,虽眉清目秀可与唐僧媲美,但仍不会站立行走,也不会说话。看遍了医院,仍不见好。每当下地,红兵妈就只好把他用红裤带拴在炕上。

 爷爷奶奶心疼,就抱回自己屋。每当夜晚,红兵最害怕响动,只要被吓醒就不再睡,哈呀哈呀地不断叫着,痛苦摇晃着,孩子哭,红兵妈也跟着哭......

 就这样酸甜苦辣又熬过了7年,红兵的生命之路走到了尽头。早已泪水流干的红兵妈此时并没有眼泪,反而觉得娃这一走是个解脱,她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默默地把孩子抱在怀里,许久沉默,任凭心痛......

 当晚,是老婆婆五蛋老人陪着儿媳妇儿,陪着已没有任何知觉、静静躺在箱子上的红兵,大家一夜无语、以泪洗面,度过了无眠、泪水、无情、漫长的黑暗。

 第二天阳婆偏西,红兵爹金柱才急急赶回来。因为孩子的不懂事,因为生活的压力,他曾用巴掌打过娃,望着再也不会“哈呀哈呀”烦人的傻儿,想着12年心血化为泡影,摸着自己给儿理过的短发,泪水滴答滴答落在儿的身上、心里。

 红兵爹毫无睡意睡,连夜为儿用旧木板钉了个小棺材,最后一次托着儿僵硬的身体,连同陪她12年的红裤带、衣物,轻轻地放入小棺材。只见红兵的小脸蜡黄,小手紧紧攥着,眼睛微微闭着。

红兵妈语无伦次地喃喃着:娃啊你安心地走吧,不要遗憾生命只活了短短的12个春秋,不要怪爹娘,天堂没有疾病和痛苦,现在再大的响动,你也不会害怕了......

 第三日,红兵要入土为安了,老天也含悲,淅淅沥沥下起细雨。按照当地风俗,不满18岁的娃,死后不能埋入村里、埋入祖坟。当日清晨,没有鼓手,没有孝子,只有红兵爹金柱,背着一口小棺材,趔趄行进在“娘娘梁”坡道上,红兵娘搀着婆婆,根本没力气开步,他们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

 “他爹不早了,睡哇,明天还得去公社上班呢。”土炕上,红兵娘红肿着眼说。“我实在是睡不着啊。”黑暗中,红兵爹边翻身边用袖口擦眼睛。

 埋葬红兵儿的第二天一早,金柱就坐在了公社办公室。铁骨柔情,化悲痛为力量,舍小家为大家,让他在人生风浪里,跌倒了,再爬起来,逐渐成熟起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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