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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看乐夏的时候听到瓦伊那唱《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听到他们融合了一首关于妈妈的歌，我就想起了赵雷的《妈妈》。这首歌伴着我走过了不知道个日日夜夜。不管在干什么，做实验也好，在大山里看天空也好，一听到眼泪就会往下流。 下面这些日记是婆婆去世前后写的，我去年才开始敢看，因为它们对于我来说情感太浓烈。前几年一看就会哭的停不下来，头昏脑胀，好几天都没精神。我就把这些日子锁了起来，不给自己看，也不给别人看，觉得它们私密到只能存在于我内心最深最隐秘的地方。 直到去年夏天我才开始鼓起勇气来看这些过去，来重新来哀悼这些失去。还是会有眼泪，但再也不会哭到头痛了。我看的时候还想起当时给爷爷看了这些日记，爷爷做影碟的时候还朗读过它们。现在想来那是我在和他一起哀悼婆婆。现在放出来希望能安慰到经历过离别伤痛的人，就像《妈妈》这首歌给我的安慰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现在放，就好像有股力量推着我要做这件事。 每当这首歌的旋律想起，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总是被激起海啸。现在我想起我婆婆。她一定很喜欢这首歌，她那么喜欢邓丽君，她那么柔软，那么念旧。可是她现在不是这样了，她痛的不是这样了。 她痛我也痛。可是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人愿意，能够，可以，告诉我她多痛。我在天涯海角，不能关心一许，一个屁都不能，我不敢吱声，不敢出气，怕那句台词"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你这些担心只是在增添我的麻烦"，如《爱》里面的台词。 我不想再讨人嫌，在这个节骨眼我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讨人嫌。 于是我更难过了，像针划过，像线扯不过厚厚的衣物，我堵住了。堵住了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就在这里，唱着歌，把眼睛哭肿，心哭烂，所有东西都炸掉，好热。 婆婆，我舍不得你。 婆婆，我不愿意。 我想起初中时候去音像店，瞒着妈妈，几盘自己的碟子，几盘爷爷喜欢的老歌。婆婆没说过喜欢，可是我知道婆婆喜欢。我在新华书店买的正版的DVD，好像十八一盘，那个时候我们还住在小房子。 我好想回家。我不想在这么远难过。我想抓着你的手难过，尽管于理智者说的一样于事无补，但是又怎样呢。我头哭的好痛。而我并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告诉我我的婆婆怎么样了。理智者都不跟我说话了。 前几日把刚出国时婆婆给我的洗碗布拿出来用了，怕再不用就过期了，来不及。那么多张，各种各样的，我只舍得拆开过一张粉色的厚厚的像洗脸布一样的来用。今天又想起她2013给我的用月饼纸包好的她用过的左氧氟沙星滴眼液，上面写的2015年12月过期，最终还是过期了。 衣柜里有一件婆婆给我改过的裙子，因为我太胖把腰上的松紧带撑坏了，婆婆给我收紧了。还有每日裹着的棉被，枕头，枕套，以及坏掉的被我当做窗帘的床单。食品柜里只有那一大堆还没有吃完的木耳，但是她叫爷爷写了提醒我保质日期的那张纸被我上次做饭的时候弄丢了。以及一包没有吃完的大红枣。这里的12月20日，我分享了一篇《我想外婆了》，这大概是我与她最后的联系。你拼命的找各种联系，只为了安慰你自己你们离得很近，尽管隔了几十年，以及大半个地球。 最难过的事情不是你提前离开，而是我没有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感觉离你比别人都远。难过是难过一些可以改变的事情，不能改变的是我们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为何没有陪她在身边。她好无辜的看着镜头，还有暴躁的，愤怒的，像一个稀巴烂的被打败的人，好无助。我受不了她那么无助的时候我没有在身边。没有比这件事还要让人难过的事情了。 婆婆，我知道你在内心跟我再见过了，你那天盯着我看了那么久，还对我笑了。可是我没有对你再见，这是我永远的遗憾，我再也不会听理智的人的话，因为理智的人还需要我们的保护，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会照顾好你放不下的爷爷和小女儿，和你一起继续爱你爱的人。 我每天都在想你。在想爷爷。在想我们的家。我要回来给你惊喜了，虽然本来是答应过你的，如果你不记得了那就是一个惊喜了。我最喜欢吓你了。 想起这十年来来离开家，每年回家的时候都不怎么出去玩，除了第一个寒假，那是我最后悔的寒假，大概那是我迟来的叛逆期吧。其他时间我是消失状态，我没有社交生活，我几乎不告诉任何人我回家了，我困在婆婆旁边，我哪里都没去过。出国后第一次回国镊子来看我，那几天我没陪婆婆，她都没去看她，她还吃了婆婆端来的豌豆饭，但是她没有去看她。我那时候是怪她了，她要是知道一定很伤心吧。可是对不起，所有无关的有关的让她伤心过的人，我都怪。最后一个十天，我庆幸我是完全属于婆婆的，我没有理任何人。我手机几乎都没用过。这种归属感好幸福。可是再也没有这种幸福了，心里好空。再也没有人让我想去给惊喜了，说笑话了，逗着开心了。 妈妈，刚刚好奇怪。因为我一直都是睡了醒醒了睡的嘛，但是刚刚我应该是半醒着。然后我听见了两声隔得很近的铃铛，然后就感觉一下被压在床上喘不过气，好难受，有个人在床边不停的说"晃荡晃荡晃荡"，像念经一样，当然我也不知道说的啥，只知道音节是这样的。然后我很没有力气的说，婆婆，我只想要婆婆，其他什么也做不了。然后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说，你记起来了，你终于记起来了。然后就继续念经了。我感觉有人摸我的左肩。然后就难受的醒过来。是有人欺负她吗? 昨天早上是有片深深的海洋，我抱着婆婆沉下去，她在我怀里就是你给我最后照片里的样子。我就难受的喘不过气，心慌，被压在床上，感觉真的在往下坠落。 这是我发给妈妈的。我没告诉她我往下落的时候虽然很难受，但是好心安。觉得我们又可以陪伴彼此了。我要把这些都写在这里，然后打印出来，抄在纸上，连同我所有的日记，都烧给她。我怕我哪天跟妈妈生气又把它们全部烧了。妈妈不会保管东西，她的东西都是婆婆保管的。这下她妈妈走了，谁帮她保管东西呢?我不该让妈妈担心的。 忘记是哪一天跟爸爸妈妈生气了，应该是那天晚上，他们那时应该很难过吧。我删除了微信上所有与婆婆无关的东西，我解除了绝大部分好友，我不想再让无关的人侵占我的生命，和我属于婆婆的心脏。于是那天我都删了。你走的时候我就都删了。但是那时候不知道你走了。 每天都这样反复醒来，又热又累。她叫妈妈的样子我一点都移不开脑海。婆婆，你没有跟我们再见是不是舍不得? 永远无法替代，无论尝试找什么样的寄托。28岁，82岁，好对称的年纪。妈妈是妈妈，你是你，你是唯一的婆婆，是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最干净的地方，最温暖的地方。你说要把一切留给我，好，我会好好守护它们的，都是我的，你的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小时候一想到这一天就在床上悄悄哭，哭了十几年终于还是来了。最恐怖的一天还是来了。 你最后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说要安乐死。你还说你想喝点水。你喝了立顿红茶和山楂水。为什么火化以前没让我抱抱你，你难道不想我吗。还有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过。我说了我的梦想就是买大房子和你一起过，如今，我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世界完全黯淡了。而且没有声音。 谢谢你，让我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好这二十八年我们把彼此融进了自己的生命，让我觉得被如此深爱过，再也不会有那么疼我的人，再也没有爱比这份还要深沉和温暖。虽然我们还没有再见，没有让你再看看我摸摸我，你在我心里，我们回家了婆婆，我这里就是家，你不要害怕，这里很暖和，都是你的爱。 你爱我有多深我知道，我不管再爱你都没有你给我的多。我说你不吃饭我就回家，你说好啊回来吧。你就说过这一句，那你回来吧，可是我狠心的让你等我。我说刚刚回去完要赶活，你等我两个月我回去陪你过年。可是最终你没有等我，你是不是失望了?你一定不生气吧，那天在视频里你还对我笑了。你听我讲了十分钟的笑话，然后睡着了。 婆婆，我应该知道你是想跟我再见的。可是你太想了想到都舍不得告诉我。我知道我在你生命里的意义，我知道我是你心里现在最美好的东西，你的乖乖，你的安慰，你一定很想我吧。昨天那个是你吗?是你拿烟头烫我吗?是你想拿我敬给你的烟对不对?如果是你的话为什么不拿久一点? 我没有婆婆了，可是婆婆你永远都有我。我最爱的人离我而去了。这种痛原来是这样的。婆婆，你见到你妈妈了吗？妈妈有抱抱你吗?视频我还没看，我不敢点开。我不知道，我准备不好了。 婆婆，我好想你，那个你一半我一半的枕头还在吗?婆婆，我的心只有这么大，全部装的你们，再也装不下其他了。我想变成你，可是我觉得我没有勇气当婆婆，我只有勇气吃山楂。我们在彼此内心的位置永远无人可以超越或取代。最深最深的地方把你放好。你答应我不要走了吧。 原来这就是爱。爱到我恨不得变成你。有你的地方才有意义，才是家。以后我要漂流到哪里去，我没有家了婆婆。婆婆你最后睡着的时候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着终于可以不痛了?可是是不是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我?可是你最舍不得的人偏偏不在你身边。你连骂我都舍不得。我也想在你床边被你骂，可是你会骂我吗?我觉得你永远都不会骂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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