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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
2023年10月17日
□杨曙明
姑苏,乃苏州的雅称,犹如济南雅称“泉城”。苏州和济南虽然都是历史文化名城,但“姑苏”的雅称历史悠久,而“泉城”的雅称尚不足百年。
国庆假期闲来无事,再次到了苏州。记不清是第几次到这里来了,但首次姑苏行的情形至今还清晰如昨。
1981年9月2日,新婚燕尔的我,携妻从济南经南京来到苏州,那是我们旅行结婚的第二站。
如今乘坐高铁,从济南西到苏州北,四个小时足已。当年的铁路交通可没有如此便捷、高速啊!此乃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的旅客列车,只有特快列车和普通客车,而且绝大多数是普通客车。特快列车逢大站才停靠,普通列车则无论大站小站,几乎站站必停,因而车速很慢,从济南到南京,需要一个通宵。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中国,虽然改革开放已是“春风送暖入屠苏”,但旅游业尚未萌芽。我们的结婚旅行,完完全全是靠自己谋划,自己操作。
记不清我们是什么时辰从南京上的车,但记得到苏州的时间大约是早晨六点钟。那年月不仅铁路交通落后,城市交通同样也不咋的。我们下车之后,因为人生地不熟,且天色尚早,公交车还未开始运营,因而便乘坐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沿河游走,按图索骥,前往住宿的旅社。
晨雾迷蒙,水雾弥漫,河流纵横交错,这是苏州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小桥流水比比皆是,白墙黑瓦随处可见。我和妻子都是第一次到江南水乡,因而看到这些景象,不免有些心旷神怡。
江南水乡非苏州独有,姑苏园林则是苏州独有的景致。苏州园林的最大特色,我以为不是建筑,更不是绿化,而是那些千姿百态的奇石。留园、狮子园、拙政园等等,皆是如此。通过堆石叠山,在有限的空间里,配置亭台楼阁,形成了小桥流水、充满诗情画意的山水园林,使人“不出城廓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得林泉之趣”,达到宛若天开的艺术境地。
奇石没有生命,不会说话,更不会思维,但却很有灵性。宋代诗人陆游曾言“花如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奇石的灵性主要表现在其神态奇妙、鬼斧神工、寓意人生、蕴含人意等诸多方面。因而它不仅能扶正、辟邪,而且还能护佑、镇宅,并为人排忧解难,使人身心愉悦。这也是达官贵族和文人墨客喜欢奇石的原因所在。时下趵突泉公园内的龟石,就是济南先贤张养浩生前收藏的“十友”(十块奇石)之一。
苏州园林的奇石,依我看来,狮子林奇石当最具灵性。你看那园内的“百狮群”,有大有小、有立有卧,神态各异,千姿百态。每次来到这里与它们对视,我总会感到好似与其情感交融,那种心灵上的感应无以言表。四十二年前这样,四十二年后仍是如此。
苏州的经典园林,早先都是私家住宅。新中国成立前,岳父曾经在大户人家帮佣多年,因而对他们的生活和习性有些了解。妻子或许是听岳父讲述这过往的故事太多,所以非常渴望看看当年大户人家的生活场景。记得那年游览苏州时,她就特别留恋留园。
留园始建于明万历年间,是中国古典私家园林之经典。留园的厅堂宽敞华丽,庭院富有变化,亭榭高低参差,曲廊蜿蜒舒展,园林建筑与山、水、石呈天然融合之美,彰显出咫尺山林、小中见大的艺术境界。妻子对这些兴致盎然,但她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发生在留园的才子佳人的过往历史。
清朝末年,留园的主人是有着中国近代实业之父之称的盛宣怀。盛府中有一位才貌双佳,且留有天足的家庭教师,姓倪名桂珍。某日,留美归国的牧师宋耀如到盛府作客时,与倪桂珍相互钟情,而后喜结连理。二人婚后生育了六个子女,即宋氏三姐妹(宋霭龄、宋庆龄、宋美龄)和宋氏三兄弟(宋子文、宋子良、宋子安)。此外,有关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的故事国人大都略知一二,但鲜为人知的是,这赵四小姐的母亲吕葆贞,曾经是盛宣怀家的丫鬟。当年由盛家做主,许配给了时任交通部次长的赵庆华。婚后吕葆贞生育了四儿三女,其中的赵一荻,因为在赵家姐妹中排行第四,因而被称赵四小姐。
我是个文学爱好者,对张继的《枫桥夜泊》可谓耳熟能详。因了这首诗的缘故,首次姑苏行我特意去了寒山寺。那时的寒山寺,不似今天这般豪华壮观,如果说寒酸倒可谓名副其实。低矮的寺门,破旧的庙宇,香客寥寥,游客稀落。而时下的寒山寺,香客不少,游客更多,尤其是国庆假期这几天,更是人声鼎沸。
我年轻时喜欢吹笛,当年流行的那些笛子独奏曲,如《牧民新歌》《我是一个兵》《扬鞭催马运粮忙》《陕北好》等,我大都吹得很流利,更别说《战地新歌》中的那些歌曲了。记得那年我和妻子在苏州城内游览时,路过苏州民族乐器厂门市部,我们特意挑选了一支G调竹笛,既是喜爱,也是作为结婚旅行的纪念物。这支竹笛,如今还完好地保存在笛子盒里,偶尔我还会拿出来吹上几段。
在笛子的经典曲目中,有一首具有浓郁江南风味的《姑苏行》。乐曲采用昆曲音调,音色柔美,旋律悠扬,节奏明快,韵味深长,表现了古城苏州的秀丽风光和人们游览时的愉悦之情。每每欣赏这首乐曲,我的眼前便会呈现出姑苏城那诗情画意的景色。这些年我每次到苏州,总会在游览时情不自禁地哼起《姑苏行》的曲调,这次的姑苏行,同样也是如此。
唐代诗人白居易曾经当过苏州刺史,因而与姑苏有着深深的情缘。他在《正月三日闲行》中,生动描绘了姑苏的万千风情:“黄鹂巷口莺欲语,乌鹊河头冰欲销。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鸳鸯荡漾双双翅,杨柳交加万万条。借问春风来早晚,只从前日到今朝。”我很喜欢这首诗,权且把它当作本文的“豹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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