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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汪河 钓鱼故事-24
一 仲华姨是我妈妈同事，20 世纪80年代调入南阳，成为我的同事。仲华姨家先生黄永禄，“文革”前一年郑州工学院毕业，分配在南阳化工厂工作。 黄叔热爱钓鱼，那段时间我俩经常一起外出。黄叔学的是建筑专业，负责厂里基建工作，个人时间相对宽松，不是星期天，也可以骑车去远处钓鱼。 有天晚上，我在家里看书。仲华姨拿件半成品毛衣来问我老婆花纹织法。看见我就笑说：“你黄叔今天去兰营水库钓鱼，钓到一只野鸭子。” 钓鱼人钓到野鸭子，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新闻，我推开书本就去仲华姨家。 黄叔正坐在家门口秃噜秃噜地喝面条，我老远就喊：“黄叔，我听说你钓到一只野鸭子？” 黄叔站起身说：“你进屋看。” 我随黄叔进屋，看到常放渔具的墙角处有一纸盒子，里面铺着棉絮，卧着一只黑色水鸟。
黑水鸡 我蹲下看，用手触碰它。 黄叔在一旁提醒：“小心，它叨人。” 我索性把它拿手里细看，它在我手里微微颤抖，根本没有叨人的危险。我看一眼它的脚趾，就立刻判定，是一只水鸡。 我站起身，把它脚趾给黄叔看说：“黄叔，不是野鸭子，它是黑水鸡。有年冬天我在咱们镇平赵湾水库，看江苏捕捞队用滚钩刺网捕鱼。很多水鸡被挂着，溺水而死。” 黄叔瞪眼仔细看看，疑惑问：“水鸡？” “是水鸡。”我确定说。 然后好为人师：“黄叔，你看它的脚趾是分开的，野鸭子有脚蹼。另外，野鸭子体格硕大，羽毛也不是黑的。” 黄叔这才咧嘴笑说：哎呀，我还以为是野鸭子呢！ 随后，黄叔边吃饭边给我讲他钓水鸡的过程：因为不是周末，再加上天气不好，下午兰营水库钓鱼人很少。他选择的钓位也仅有他一个人。这群黑色的水鸟落在他钓位的前方，有一只胆大的居然游到浮漂的位置。黄叔怕它影响钓鱼，扔土块驱赶，水鸟钻进水下。黄叔随后提鱼竿更换鱼饵，突感沉重，初以为走狗屎运挂到大鱼，立刻集中精神遛鱼。遛了几下感觉不对劲，一下子把它提溜上来。这才发现鱼钩挂着翅膀，把它钓上来。 这么说来黄叔钓的不是鸭子，似乎与本文题目不符。 文不对题。 大家别急嘛，这只是个前缀，钓鸭子的故事在后面呢！ 二 我上周发表在今日头条《特殊情况用非常手段，把岳父大人塞进红薯窖—栓娃的罗曼史》这篇小文中讲到，栓娃中了老黄脚和小佳的“仙人跳”，去镇上办理结婚证时，小佳玩失踪。在这个骗局中，本村一个叫新芝的外嫁女起内奸作用。栓娃没有确切证据，只得不了了之。 我在棉王寨钓鱼，钓到过一只鸭子，就与栓娃和新芝有关。 栓娃给我讲他的罗曼史过后，我因为外出学习和琐事烦扰，就没有再去棉王寨。第二年准备去，渔友老时说有人在寨河里下药闹鱼，也未成行。我再次去棉王寨钓鱼，已经是两年后。 那年的国庆节前一周我去棉王寨钓鱼，栓娃去收粮食，吃中午饭的时候才去见我。他给我带菜米饭，陪我说一会儿话。我吃完饭，栓娃蹲寨河边刷碗时，一群鸭子游过来。我抬鱼竿驱赶，不料鱼钩钓着一只鸭子的脚蹼，我生拉硬扯，一顿猛操作把它整上岸。栓娃扔下碗抐住它，从脚蹼上摘下鱼钩，又在寨河边拔下几根蒲草，把鸭子头放进翅膀下，用蒲草把它五花大绑，塞我钓鱼包里说：你没有钓到鱼，却钓到鸭子，这不是天意吗。正好后天就是八月十五，你拿回去吃了它。我迟疑说，栓娃，这是谁家的鸭子，我把它拿走不好吧。栓娃说，是新芝家的。我一听就乐了：新芝，就是那年跟老黄脚通风报信，协助你前妻逃跑那个女人？ 栓娃咧嘴笑说：你咋还记得这个事儿呢！她算是鸡巴前妻！我俩没脱衣服，囫囵个睡两个晚上。现在想想后悔，当时我就应该把她办了。 栓娃说完又说，小佳后来对我老婆二女说，我看栓娃是个厚道人，你跟他一家，肯定过得好。小佳看人很准。你看我收粮食，挣的钱比娃他外爷种20 亩地还多。我比大女家，小佳家过得都好。 我点头说，是啊。 栓娃的自我表扬得到我的中肯，愈发张扬地继续：我这个人不赌不嫖，挣钱不花钱。现在这种男人少呀！ 我撇嘴说：是哩，当年你跟前妻小佳睡两黑夜，坐怀不乱，去领结婚证时仍是童男。小佳说你好？那她当时跑啥哩？要不是你们逮住二女他爹老黄脚，把他关红薯窖里，你肯定是人财两空，也不会有今天。你光翠啥哩？ 我这番话触及栓娃软肋，他立刻英雄气短，拿起碗筷起身说，医生，我得去地里喊娃他外爷回来吃饭。我晌午整四个菜，一会儿你过来喝两杯。 说完拍屁股走人。 三 栓娃走后，我打开渔具包看这只鸭子，它绿脑袋，身着白花外衣，红鞋子。刚才栓娃把它的头塞进翅膀哩，又用蒲草缠地严严实实。就这一会儿工夫，它不知怎地就挣脱束缚把头露出来，瞪着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歪头打量我，用沙哑的嗓门“嘎”一声给我打招呼。我连忙伸手堵它嘴，心虚地四周看看。 它是一只公鸭。我突然想起人们把夜店牛郎别称“鸭子”，不禁哑然失笑。
图 绿头公鸭 这天鱼口不好，也没有钓到什么鱼。有了这只鸭子，我就收拾东西回家。 我住的是平房，有一个独立小院。回家后就解开蒲草把鸭子放在院子里。它嘎嘎乱叫，还四处屙屎，搞得老婆很不喜欢。第二天早上我就把它杀了。鸭子秋天褪毛换冬装，这只鸭子也不例外。我用热水煺毛，遗留许多小的新毛，我用血管钳一个一个地拔出，用了将近一小时。 辛苦终有回报，中午鸭子炖萝卜，味美极了！晚上，老婆用剩下的的汤水做面条，仍然很好吃。 女儿中午吃饭就听我讲这只鸭子的来历。晚上睡前坐床头看课外书，我催她睡觉。她叫我坐她身边，说要给我讲一只鸭子的故事。 这个故事大家都知道：有人偷邻居老人一只鸭子煮吃，长了一身鸭毛，疼痛难忍。有神人托梦告诉他，让鸭子的主人骂一顿方能解脱...... 我回头告诉老婆。她笑说，你就是那个偷鸭子的人，身上痒吗？让我看看长鸭毛没有？ 越是怕鬼越吓，晚上我做梦变成羽人，脸上的羽毛遮盖眼睛，看东西需要用手分开。
图 羽人 醒来觉得很好笑，庆幸只是变成家禽鸭子，真要变成那种夜店牛郎型的“鸭子”，那才欲哭无泪呢！ 笑过后自我检查一番，身上既不疼也不痒，也没有长鸭毛。 我想，女儿为何要给我讲这个故事，是触景生情，随便讲一讲；还是寓意深长？ 不由得心里发毛。
第二天我对老婆说梦。 说完做梦又说，我心里发毛。要不我再去一次棉王寨，给新芝家鸭子钱。 老婆说，中啊，求个心里安生。你去咋说？说栓娃给你的，那不是把人家卖了？ 我尴尬地笑说，当然不能。我去新芝家买鸭子或鸭蛋，多给她家五块钱。 四 这就有了国庆节后去棉王寨的经历。 那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村里有人娶媳妇。在村口遇见栓娃老婆二女带着小栓娃在村头看热闹，说栓娃出去收粮食不在家。我打听到新芝家，新芝妈去镇上，给在轧花厂上班的儿媳抱娃，只有新芝爸在家。我带有一包南阳红香烟，进村前遇见栓娃岳父老黄脚使牛犁地，给他一根。此时掏出来，递给新芝爸一根，说明来意。新芝爸说，这个季节鸭子换毛不下蛋，家里没有鸭蛋。家里养五只鸭子，不久前丢一只，剩下的都是母鸭，不卖。然后问我为何到他家买鸭。我一不小心说漏嘴：我是栓娃朋友。 新芝爸闻言，脸色骤变。 做贼心虚。 我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也不能说破，也不知道怎么应对。慌乱中，我把整包烟塞新芝爸手里。 新芝爸更是诚恐诚惶，嘴里嗫嚅说：床底下罐里有几个割麦前腌的咸鸭蛋，咸得吃不成......你要鸭子，我去寨河里给你逮...... 此时此刻这种情景场景，我唯有快闪。 后来栓娃带人去医院看病，我给他说此事。栓娃听后笑的前合后仰：医生，他闺女新芝做的那些坏良心事儿，全村人都知道，在背地里戳他脊梁骨。前不久，村里有家的牛被偷，镇派出所去了几次，至今还没有破案。你一个外人突然去他家买鸭子，他把你当成公安的便衣了吧。 栓娃又说：现在老黄脚老两口在我这里住，老头下地干活，老太婆给我带孩子。我要跟新芝家撕破脸，老两口脸往哪儿搁呢。他们如果走了，二十亩地谁种，俩娃儿谁哄呢？罢了，看透不说透，都是好朋友。 故事讲完。 也许有朋友说：什么钓鱼钓到鸭子，前面说的是钓黑水鸡，后面说的是偷鸭子。 你要这么说，我也承认。但鸭子确实是鱼钩钓上来的，把它拿回家杀吃，也有前因后果。 虽然补救不力，我也努力尝试。 《骂鸭》是蒲老先生《聊斋志异》中的一个故事。 最后还以蒲老先生《聊斋志异》中的一段话做结尾：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 无心作恶，虽恶不罚。 初稿 2019-10 -6 修改2023-1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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