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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广迎 ‖ 第一次见文怀沙先生

 御云斋艺术馆 2023-10-20 发布于北京

图39 1998年10 月,作者与文怀沙先生于“斯是陋室”


我第一次拜访文怀沙先生,是在戊寅年秋天的一个下午,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在文怀沙先生的寓所里。

初次拜见文怀沙先生,得于吾友洪荫光兄的引荐。荫光兄喜书画收藏,为人豪爽仗义,在苏州某部代理副师长时与文老相识,回京后亦时常来往。荫光兄与我相知数十年,脾气性格甚为相投,深知我喜好书画篆刻艺术,因此时常在文老面前提起,不免赞誉有加。有一次文老对荫光说:“你让刘广迎带上他的作品来见我。”就这样,我与荫光兄一起,第一次走进了座落在京城东郊的文老寓所。

其实我认识文怀沙先生,则早在五年之前。那是庚午年夏天,在中国书协书法培训中心学习的时候,两次听文怀沙先生讲课,一次是讲解诗词,另一次则是讲解著名法帖《兰亭序》。具体细节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就被文老博大精深的学识和魅力四射的仪表所折服。随之油然而生敬慕并逐渐发展为仰慕,何曾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得列文老门墙,出入于京东“斯是陋室”哉?

进门穿过大厅,迎面看见的是康殷先生那极具特色的楷书所题写的匾额“斯是陋室”,落款曰:“文老疋命,大康。”时文老正在他的内间书房站立,迎面朝向我。

时值深秋,文老穿一件略微带点紫色的羊毛衫,白色的眼镜,长髯飘飘,鹤发童颜,观其形象仪表不啻于右任、张大千再世,真当世之大学者也。虽七八年不见而丰采依然不减当年。奇怪的是文老见了我竟没有半点笑意,只是用眼睛牢牢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视。

我赶忙趋前见礼,说:“文老,您肯定不认识我。我叫刘广迎,许多年前在中国书协培训中心学习的时候,曾经听过您老的演讲,那真是天花乱坠,五彩缤纷。佩服之至,仰慕之至!”

“哈……哈哈哈……”一句话将文老引得笑了起来,“当时我要知道你在下面听课,我会讲得更精彩!” 风趣幽默的话语,室内气氛顿时变得十分轻松。我开始感到这位老人的可亲。我想到刘禹锡的《陋室铭》,“斯”虽不是“陋室”,但确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有此当代大儒居于斯室,当然出入于此地的亦非白丁了。

因为已到晚饭时间,文老说先吃饭,边吃边谈。晚饭文老的夫人徐嘉秀阿姨定在昆仑饭店,吃朝鲜料理。席间先生高谈阔论,谈诗论文,旁及书画篆刻、佛经禅理,兴致极高。先生不时问我一些有关书法欣赏或历史文学典故等等,我均一一回答。我想文老是否在考我呢?我和荫光又讲起一些社会上的逸闻趣事和民间俚俗笑话,引得文老哈哈大笑,我发现这位耈德老人竟然如同孩童般的可爱。我要敬文老一杯酒,先生非常高兴地饮了大半杯啤酒。其实文老是不善饮的,今天看来也是非常的高兴,所以便大开其怀。

饭后又回到文老寓所。等文老落座之后,我呈上近期的几张书法作品照片及篆刻作品册页,请文老批评指点。

文老接过照片和册页,从头至尾极其认真地翻阅。时而点评几句,甚中肯綮。这使我大为惊讶。我知道文老的书法写得天真烂漫、古意盎然,是极有特色的,没想到文老竟然对印学一道也有如此深入的理解,不觉甚为叹服。大约是赞许的意思吧,文老指着许多比较工稳的印说:“我喜欢这一路的!”随即起身掏出钥匙打开储藏室,找出了他的许多自用印,一方一方拿给我看。都是王福庵、吴湖帆、钱瘦铁、大康诸前辈为文老所作。我逐个审视着这些前辈名家的作品真迹,看了印文又看边款,爱不释手。文老找出一张宣纸,蘸上印泥逐个盖了印蜕送我。我真是感谢文老这番盛情,并益发觉的这位老人的可敬。

先生又问及我的字号,我即答道:“是根据自己的名杜撰的一个字,叫’仰之’。书室名’逸斋’,是敬慕前辈高人之品德高风,追求一种萧散飘逸的情趣,不知妥否,请文老指教。”

先生略沉思,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字曰仰之甚合广迎之名。然’逸斋’之名不佳。我须给你想个好的斋号才好!”我非常高兴,答道:“能得如此,太感谢文老啦!”我感受到老人奖掖后学的一番爱心,这爱是博大的。一直到后来文老为我题写斋名,乃至后来我到石门任职之前文老专门为我送行,我始终感受到同样的爱。

我见天色已晚,担心文老年事已高,影响老人休息,便与荫光兄起身告辞,相约下次再来拜访。

1999.04

(本文原载于《书法导报》2006年9月6日第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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