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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干净呢？” “干净？它应该比混浊更难理解。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风吹着树，树失去了它们的常态，随着风东倒西歪，天空里飘飞着那么多的沙尘，它们本应该在地上，它们被风卷了起来，卷离了地面，它们在地上的时候，大地因为它们而干干净净，可它们飘到了空中，空中去因为它们而变得灰蒙蒙的，我们的眼睛看那些沙尘，在地上的时候，我们看不见它们，实际上是看不见它们的混浊，它们一飘到空中，我们就看到了，看到的是它们的混浊，这种混浊是不是沙尘自身的，而是由它们带来的一切失态。当我们的眼睛这样看的时候，或者说，眼睛看到了这一切后，我们的眼睛也迷茫了，眼睛看不见了一切的真相，什么是真相，树的常态，天空的空净，一切都有其常态，事物失去常态，或者是它们自己的变态，比如说一只羊，如果一只羊有一天追着一只兔子，它追到了兔子，然后，像狮子一样，把兔子咬死，连皮带肉地吃掉那只兔子，羊的如此变态，就会引起兔子世界的混乱，当这种混乱普遍起来后，整个动物的世界就是混浊的。我们喜欢音乐，实际上，是我们的听力对干净声响的一种享受，也是我们对混浊世界的声音的排斥。” “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干净的意义，干净寓意着万物相对的静态，这种静态，首先是万物的各有其位，各守其位。还是从反而来看干净的意义吧，日月从来不乱其位，永远处在它们的位置上，所以，这个世界是干净的，如果日月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不可想象，这个世界还能像现在这样的干净。山水和草木给了我们最干净的启示，它们在各自的位置上，顺其自然地存在着，所以，我们看它们，总是那么干净。一切的不干净，都是因为它们不守其道地改变了自己的位置导致的。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最不干净的，因为人总是走来走去，跑来跑去，人把自己的存在位置看成里面和外面，有时候在里面，有时候在外面，在里面的时候想到外面，在外面的时候，又憧憬着里面，里面的更多成份是干净，外面的更多成分是混浊。没有人不喜欢音乐的，音乐的最本质意义在于，它表达了我们对自己的里面的向往，音乐表达了我们里面的安静。可是，在这个混浊的世界里，我们都被安置在了外面，每一个人都只能在外面流浪，对于里面的向往，只能用听音乐来安慰。” “是这个意思，干净就是万物的各就其位。” “干净更重要的意义，是万物各守其质。我就音乐来说吧，比如说二胡，比如说琵琶，这两件乐器可以代表所有的乐器，每一种乐器，都有其自己的本质，二胡不同于琵琶，笛子不同于葫芦丝，由它们演奏的音乐，因为它们的本质，才那么好听，那么干净。如果，二胡不像二胡，琵琶不像琵琶，让二胡演奏出琵琶的声响，或者让琵琶具有二胡的品质，我们还能听到干净的音乐吗？再拿人来说吧，人的世界为什么会如此混乱，如此混浊，是因为，我们人习惯了不守其质，人和万物一样，是有其本质的，可每一个人在自己的成长过程里，知道活着不能按人的本质去做事和做人，每一个的成长，实际上就是不断地变质过程，于是，人类世界就越来越不可思议，越来越混浊，为了让我们承认这种混浊的存在，就特别为我们的世界挂出文明的标牌，好像有了这个标牌，我们就清明了，这个标牌最大的作用是混淆我们自己的视听，让我们看不清世界的混浊，听不清世界的混乱。对音乐的向往，表达的是我们对本质的回归情望。” “什么是人的真正本质呢？” “其实很简单，人的本质由两个方面组成，一是人之形，一如草木一样，草木有草木的样子，人有人的样子，草木的样子是草木的本质，人的样子是人的本质之一，人与草木不同的是，其质有其二，人有心，人之心与人之形一样，每一个人的样子都与别人不同，人的心也只能是唯一的。草木万物无心，万物以天地为其心，人有心，人各有共心，人的心也能像万物那样，以天地为其心，以人之心为其心，所谓的人之心，就是，让自己的心顺从于别人的心，牺牲自己的心，人人如此的心，就是人之心，人人都能如此，人就不失其心。比如说，我们两个人，我能牺牲自己这一时的心，服从于你的心，你也能牺牲自己的一时心，服从于我的心，再加上我们各自有的样子，我们就有了自己本质，我们的样子变化不大，但我们的心一念恶，一念善，不停地在变换，所以，虽然我们有着不变的外貌，但我们谁也很难认识谁，那是因为我们失了本质的缘故。” “那么，为什么人会丢失自己的本质呢？人为什么不能像草木那样，永远以天地为其心呢？” “这不是问题，人一直以来，用这一问题来缠绕自己，其实就是让自己处在这样的缠绕里不愿意走出来。草木和万物没有这样的问题，所以，它们从来不受什么缠绕。” 我们两个说了这么多空话，然后，吴一明坐在了沙发上，拿起它的那个耳机，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该把这个耳机退掉，换一个音质比较好的，或者只是退掉，因为，所谓的音质好，只是一种比较。” “我们不懂音乐，但我们有听力，我们喜欢听干净的音乐，这是我们对这个小东西感兴趣的根本原因，就像你所说的，习惯了听着音乐入睡，干净的音乐和非干净的音乐听起来是不一样的，但如果不听，这样的不一样就不存在了。” 又过了几天，吴一明打电话问我在不在家，不一会儿，他来敲我门，把一个新的耳机给我看，他说，这个耳机和我的一模一样，他请我帮他下载和我一样的音乐，拷进他的这个耳机里，然后对我说话，这个耳机就放在你这儿，哪一天，你打电话我们一直散步，当着我老婆的面，就说这是你送给我的，就这样，把话说圆了，能让她十分相信。 2023-1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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