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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梅: 上帝看得见

 新用户64611937 2023-10-20 发布于山东






   

       彼时,我正年轻,在一家医院的产房里做护士。
  其实,护士这份工作,是个挺不招人待见的活儿,尽管2020年的春天,人们将海量的溢美之词,都送给了我们,什么“白衣执甲,护佑生命”,“天使无畏,不负重托”,但真正关注到护士这个群体的,也就是在今年,和非典发生的那一年。再怎么说,护士也只是个辅助性工作,不具有主导性。
  扯远了,今天我所想写的是两位同事,姑且称她们做“张医生”和“李医生”吧。
  我曾分别与她们搭档,白班夜班连班转,她们负责接生,我来协助。工作关系,各负其责,也彼此了解。
  那次是与张医生刚接过夜班,就有一位妇女要临产了。张医生铺好产包,穿好手术衣,上台接生。我则准备好新生儿的小被子,婴儿称和吸痰器等,严阵以待,全身心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产程顺不顺利不记得了,但孩子生下来,却没有哭,应该是出现了新生儿窒息。这是每一场分娩当中,我们都万分担心的事。此时的抢救要分秒必争。首先是清理呼吸道,插管,吸痰,刺激,拍背,可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孩子还是没有哭,我就有些急,估计是新生儿吸入了羊水啥的,要保持新生儿的呼吸通畅,尽快启动自主呼吸。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觉得此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口对口的人工呼吸。但这个新生儿好像是个过期产儿,浑身很脏,羊水浑浊,小脸上也满是胎脂胎粪,可这些又有什么呢,相对于一条生命来说,我急呼:“张医生,快吹啊!”“吹”是我们对口对口人工呼吸的另一种叫法,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医生看了一眼紫青而又污秽的新生儿,迟疑着,然后,她慢慢对我说:“我感冒了,不能吹。”
  我靠!
  当时,我就震惊了。
  窒息与感冒!
  他眼瞅着就要完蛋了啊,这一声哭不出来,就算不完蛋,并发症后遗症啥的,你也可想而知。
  而我是护士,有她在,她正在台上,我万不可越她而行事。
  你隔一层纱布也行啊!你至于吗?
  所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李姓医生同事回来了。她因下班忘记了件东西,正巧返回。
  我用眼神示意。“李医生,快!快啊!”
  不能太明显,不知你们能不能懂得。
  但我相信李医生是懂得的,她衣服都没有换,立马扑了上来,对着新生儿就下了嘴。然后,按压,拍打,效果也是迅速而明显的。也是此儿命不该绝,当新生儿“哇”得一声哭出来后,我们悬着的心才全都放了下来。

  好险!人生第一磨难,他算是成功躲过了。
  事后,我们谁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法说什么,不会有人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当事者,小新生儿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家人也不会知道,这致命的一刻,到底对他和他们家意味着什么?我只有好意的揣测,张医生是担心自己的感冒,会传染到这个可能因窒息而缓不过命来的新生儿吧?
  时至今日,每当想起那一天的那一时刻,我都如梗在喉,心凉如冰。
  而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张姓医生已官至高层,我与李医生,在她的领导之下,不怨不悔,仍日夜奋战在临床第一线。
  不知道那个新生儿长大后,咋样了?
  听说,世间的一切,上帝全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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