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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 在 前 面 盛世华诞，举国同庆，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4周年之际，三门峡大坝建设者系列采访，更激发公民的爱国情怀和自豪感。有了三门峡，黄河始安澜。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是新中国大型水利工程的“长子”，倾注了国家领导人的心血，创造了数不清的共和国第一，它是新中国水电建设的摇篮，也是世界多泥沙河流治理的中国方案，充分展示了新中国水电建设的“奇迹”，记录了成千上万水电人激情燃烧的岁月。三门峡大坝建设者系列采访自2023年5月推文，每周1期，至今已经27期，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和好评。系列采访还将继续，从10月份开始，每5天一期，敬请关注。 三门峡文艺评论家协会
 脚下永远是战场 --访三门峡大坝建设者、抗美援朝老战士刘军 文/卢依平
如约来到枢纽局小区，眼前这位热情迎接我们的高高胖胖，腰背挺直，面色红润的老人，就是刘军，完全看不出是93岁的高龄。一坐下，老人就打开了话匣子，回忆如淙淙流水，带我们一起回到当年的峥嵘岁月。
刘军1930年2月出生于山东省胶南县。小时候家境贫寒，没有书读。当时村里的祠堂办有私塾，人家上课时她就悄悄蹲在门外听，跟着老师用树棍在地上学写字。抗日战争期间，家乡成了我军与日伪军的拉锯地区，当时她年龄还小，参加了抗日的儿童团组织，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1944年4月被地方组织送到鲁南军区卫校学习，自此走上革命道路，1945年日军扫荡，卫校疏散。1946年至1947年在诸城学习一年。1947年春，恰逢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华东野战军）招兵，她报名参了军，成了第三野战军第一纵队二支队卫生队的一名卫生员。1947年至1949年，她随部队参加了孟良崮战役、鲁南突围战、豫东战役等。当时很艰苦，没吃的只能吃地瓜干、嚼生黄豆。刘军荣获豫东战役全师劳模一次，四等功2次；淮海战役四等功一次；渡江战役立功1次。
1950年10月抗美援朝战争开始，刘军所在的三野一纵队改编为志愿军9兵团第20军，部队第一批入朝作战，她当时是志愿军20军29师卫生队的卫生员。抗美援朝战争时新中国刚建立，物资短缺，十分困难。在朝鲜战士们吃的是高粱米、土豆，还有水芹菜，经常是饿着肚子打仗，非常艰苦。朝鲜的冬季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很多部队还没来及换冬装，单衣单鞋就入朝作战了，冻伤极多。卫生队每天要接受大批从前方下来的伤员，包扎换药，忙个不停。冻伤伤员衣服裤子把皮肉一起粘了下来，还有的战士冻伤的肢体发黑起泡不得不做截肢。有的伤员抬来刚要给脱鞋，整只脚就直接从脚踝处掉落下来了。一起转业到三门峡黄河医院的王灿文就冻掉了两个脚趾，这在当时算是轻的。还有被炮弹炸伤的、被汽油弹烧伤的、感染得了气性坏疽的一批批的伤员。 照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1950年的那个冬天，志愿军九兵团的20军、26军、27军与美军陆战1师及第3第7步兵师，在朝鲜半岛那个叫长津湖的酷寒地带，展开了一场震惊世界的大决战。中美参战的都是双方的王牌部队，极寒天气使我军部队中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饥饿使得战士们身上没有了一点力气，那些简陋的装备更是难以抵挡“联合国军”的大炮、坦克等各种重武器构成的威胁。这是一场人类战争史上力量悬殊的、极为罕见和惨烈的交锋。狭路相逢勇者胜，10万志愿军将士忍受着酷寒、饥饿和疲劳翻山越岭，昼伏夜行，以英勇无畏的精神克服千难万险，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预设战场，达成了这次战役的突然性，并通过大范围的穿插迂回包抄，对美军形成了分割围歼的有利态势，硬是把美军打得节节败退，迫使世界上最为强悍的超级军事大国，经历了有史以来“路程最长的退却”，扭转了战争态势，这就是著名的长津湖战役。志愿军在长津湖战役中投入的兵力高达10万余人，9兵团此役战斗伤亡19000余人，冻伤28900余人，冻死4000余人，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完成了伟大的战略任务。 照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刘军老人激动地说：“我们卫生队当时救治了大批长津湖下来的伤员，真正的战争比电影上演的残酷太多了，志愿军9兵团这一战役伤亡近两万人，冻死就有几千人！”说到这些，老人眼中闪着坚毅的泪光，“经历了这些，我们年轻的女兵不再紧张和害怕，战士们死都不怕，卫生员岂能怕苦和累！”卫生队尽一切努力救治伤员们，刘军当年就曾多次给伤员输血。老人自豪地说：“我是O型血，万能输血者呀！”刘军老人回忆说：“我是跟着部队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从解放战争一直到抗美援朝战场，我曾有三次死里逃生的经历。1947年，解放战争时期的豫东战役，蒋军的飞机炸弹、机枪不停地轰炸扫射。一阵机枪扫来，我被一棵树遮挡着躲过了机枪子弹；第二次，是在抗美援朝期间，当时不能洗澡，满身虱子，患了斑疹伤寒，发着烧。行军时要背着很多东西比如药品、夹板，走的慢一点就可能掉队。寒冷的季节里又是黑夜行军，掉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我发着烧行军，头一晕跌落山沟，幸亏战友们把我寻找回来；第三次是在抗美援朝战场碰上敌机轰炸。一个炸弹爆炸，卫生队排长扑到我身上，保护了我。他左胸前炸了一个洞，但上衣口袋里的一块银元挡住了弹片，我们俩人都逃了一条命。但是很遗憾的是，这位战友后来在朝鲜战场上失踪了，至今也不知当年是被俘了还是牺牲了。我们当时一个卫生排牺牲了四五个人。1953年春，我们随部队凯旋回国，到杭州休整。在抗美援朝期间，我立了三等功1次，四等功2次，抗美援朝是我最重要的人生经历。”
1953年3月至1954年12月，刘军被组织上派送到速成中学学习。她说：“我感激这个时期，这是我一生特别重要的一个阶段，在速成中学，我努力学习，打下了文化的基础。”1954年2月，刘军从部队转业到浙江省公安厅卫生处。1956年，她爱人王志福随部队转业至黄河三门峡工程局医院，她也来了。这一批的转业干部30余人，带队的是曹臻，其他还有王灿文、滕津浦、刘仕文、武来亭、来德芳、袁必仁、徐明生等。
到黄河医院以后，刘军最初的工作是驻扎在大安，每日上工地巡诊，随时救护处理受伤的工人。她发扬部队作风，把工地当成前线，不怕苦不怕累，把自己融入大坝建设的洪流之中。不管白天还是深夜，只要听说哪里有人受伤，背上药箱就走。1958年曾发生坝头铁路塌方，她连夜参加抢救。她说：“那时候太不容易，大坝是工人们肩扛手抬建起来的，我的工作就和打仗时一样，得上前线去，因为我是党员。” 三门峡大坝建成后，经历了增建、改建等一系列工作，之后水电十一局又建设了河南嵩县陆浑水库、濮阳渠村分洪闸、洛河故县水库等工程，在这些工地上，都留下过刘军的足迹，后来还有了下乡医疗等任务。“我从来二话不说，组织上叫到哪里就到哪里，共产党员就得去最需要的地方。”刘军说。
随着工地建设任务逐渐完成，黄河医院开始了综合性医院的建设。刘军被分配到妇产科，当时面临很大的工作压力。她是在部队从卫生员干起来的，虽经过军区卫校和速成中学的培训与学习，但毕竟没有全面系统的医学理论学习，在部队多年主要是从事战伤救护工作，从未接触过妇产科临床。当时有个别人态度不够友好，认为部队下来的这些人没文化没技术。刘军心里暗想，我要是跟你一样喝过那么多墨水，肯定比你强。她憋着一口气，下决心要啃下临床业务这块硬骨头。从此她在干中学、边学边实践。不管是在医院、在工地还是下乡医疗队，有用的图书赶紧买，身边的字典随时翻。在科室学，到手术室学，记得山西医学院的学生来实习，有一位带队的老师精通妇产科，刘军不错过学习机会，受益匪浅。这样年复一年，她逐渐地夯实了医学理论基础，掌握了妇产科临床技能，逐渐适应了临床工作，医疗技术不断提高。
（自左至右）前排：张玉梅、洪兰英、刘军、陈玉娥、后排：汪秀兰、康莲英、徐淑荣、单书琇1964年以后，刘军与杨枝华一起负责妇产科工作。1976年7月，唐山大地震，刘军参加了黄河医院派出的医疗队，和翟振宇等同志一起奔赴唐山，参加伤者救治。之后又和医疗队同事一起，一路护送多名唐山伤员到三门峡黄河医院继续治疗。这些年里，她也有过调离三门峡，去往大城市发展的机会，但她都婉言拒绝了，她说：“三门峡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就在这里干，哪儿也不去。”1982年4月刘军担任黄河医院妇产科副主任，1986年光荣离休。
离休后，刘军仍然关心国家大事和黄河治理事业，她先后获得“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周年70”纪念章、“纪念人民治理黄河60年”纪念章等。虽已耄耋之年，但她精神矍铄、思维敏捷，经常应邀参加一些宣传活动，接受采访，讲述她和战友们当年抗美援朝的故事，讲述她为三门峡大坝建设者服务的的后半生。
刘军老人说：“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党叫干啥就干啥。为了工作，为了建设，没有后退的那一步！”是的，脱下军装仍然是战士，战士的脚下永远是战场！老一辈的战斗精神永远是年青一代学习的榜样！制 作：鲍晓萍 特聘律师：王杰芳 版权所有||侵权必纠 如若转载||明注出处
作者简介：卢依平，文学爱好者。河南中医药大学教授、第一附属医院主任医师，长期从事临床及教学工作，热心公益事业。1976年底至1978年春曾在十一局机电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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