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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我的家乡巴河 巴河，是我家乡鄂东浠水县境内的一条河，说起来故事很多，乡愁就随之漫上心头。 古时候，本是一条无名的河。据史书记载，东汉年间，鄂西巴人两次大暴动，被官军镇压后，流放到鄂东的五水流域，而五水的中心在今浠水巴河一带。 于是，背井离乡的巴人，把鄂东这条河叫作巴河。因为鄂西巴人故里，有一条河叫巴人河，那就是巴人的母亲河。 人们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不得安心安生。于是，在陌生的地方，他们想方设法要建构一个熟悉的环境，打造一个熟人社会，而复制故土的名字是一个好办法。正如海外华人聚居地叫华人街或唐人街，有华文学校，有茶馆，有麻将馆，有中餐馆…… 巴河是一条河，也是当地一个古老乡镇的名字。我就出生在巴河镇，那时叫巴河公社。 不过，我家靠山，不靠水。哪怕小小的巴河镇，也分得很细致，甚至口音也有些微的差别。 巴河人，生在靠山的村落，也叫塆，属于山旮旯的人。开门见山，一年四季不缺柴火。生活困顿之际，靠点蛮力气，可以上山砍柴，挑到集市上换点小钱用。 巴河人，生在靠水的村落，属于湖沿上的人。临水而居，境内有望天湖，有巴河，还有滚滚东流的一段长江。水多的地方，没有地方砍柴，大多数人家烧煤为主，倒是一年四季不缺鱼虾果腹。 巴河，在地图上呈南北走向，分为上巴河、下巴河。巴河两岸，名人灿若群星、璀璨夺目，在史册上熠熠生辉。 清朝两百多年的历史，湖北仅有3名文状元，其中2人生在鄂东。河西的黄冈状元刘子壮，河东的浠水状元陈沆。 近现代史上，上巴河有振臂一呼的中共一大代表陈潭秋，下巴河有拍案而起的清华大学著名学者闻一多。
中华民族要复兴，主流的儒家文化必须与时俱进。而现代新儒家代表人物，隔巴河相望，黄冈的熊十力先生，浠水的徐复观先生，是绕不过去的两座高峰…… 15岁那年，我挣脱大山的怀抱，走过长长的望天湖堤，终于来到了巴河镇上高中。 上学的第二年，学校从原来的巴河高级中学改名为闻一多中学，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方毅题写的校名。授牌仪式，是在巴河电影院举行的，相当于巴河人民的大会堂。当天晚上，湖北电视台晚间新闻赶着播出几分钟，整个校园一下子沸腾了。 上高中那几年，我无数次漫步巴河老街，走到巴河古渡口眺望，穿过上至武汉、下达黄石的巴河轮渡码头熙熙攘攘的人流，多么想转身搭船远行，睁眼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巴河的黄砂，是全国出了名的优质建筑材料。所以，过去蜿蜒的巴河河道内，日夜不停空轰隆隆作业的挖砂船特别多。而长江边上待售的黄砂，堆成一座座高大的山丘，远远望去像是粮仓，更像是金山。 改革开放后，一部分精明能干的巴河人，靠销售黄砂生意先富起来了。不过，大多数巴河人没有那么幸运，只好指望升学或者参军往外走。 人们常说，北宋大文豪苏东坡长远地影响了鄂东的文化教育。东坡，本来是苏轼来黄州耕种的一片荒地，也因此成就了东坡先生的名号。 巴河对面就是黄州。据孔凡礼撰《苏轼年谱》记载，元丰三年（1080年）正月初一，经历“乌台诗案”的苏轼，如惊弓之鸟，被迫离开京师赴黄州。二月一日到黄州，上谢表。直到五月末，弟弟苏辙（字子由）来，妻子王闰之等家小同来。苏轼到巴河口迎接家眷，于是有诗作《晓至巴河口迎子由》…… 三十多年前的秋天，我买了一张船票，从巴河的轮渡码头上了轮船，鄂州靠岸后，再转长途汽车，走武黄高速公路到武昌求学，从此成了异乡人。 后来，巴河多次在我的梦中出现。梦中的我还是少年，慌里慌张赶写各种试卷，不是没有写完，就是满篇老师批改的红叉叉，有时候硬是吓得我半夜醒来…… 巴河，在闻一多先生的诗集《红烛》《死水》中，早已变成了一条流淌滚烫的怀乡诗歌的河流，并载入了中国文学史。 闻先生是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影响了一代代巴河人。巴河出诗人，出学者，出院士，出新闻记者…… 几年前，巴河的故人故事，如巴河一样川流不息，在我的三本鄂东乡愁散文集《留住乡愁》《回望故乡》《寻根乡土》中静静流淌。 巴河，是生我养我的家乡，也是激发我笔下文字的家乡。 我深爱巴河。
注：巴河图片选自《鄂东风情 曾欣摄影作品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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