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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6月30日凌晨，内蒙古自治区乌海市公安局值班室接到海南区化工厂保卫处的报告：在本厂油库附近发现一具僵卧的无名男尸。随即乌海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侦查、技术人员立即登上勘察车，忽闪着警灯冲出市局大门，往海南区化工厂方向疾驰而去。  80年代的警用勘察车  80年代的警用勘察车 …… 经法医检查，无名男尸年龄约在25~26岁，身高1.60米，头发长12厘米，鼻梁上有一处横向的伤疤，经过验血确定血型为O型。死者身穿深黄色针织涤纶中山装，脚穿一双破旧的解放鞋，没穿袜子，呈左腿压着右腿的姿势侧卧在油库山坡下的一块豆角菜地里，中山装衣兜里有一张宁夏回族自治区罗平县售出的长途汽车客票以及1.2元现金。现场有明显的搏斗迹象，在尸体右侧的地上发现一枚牛角纽扣。 法医对尸体解剖后发现死者的头颅顶部和后枕部各有一处长达5厘米的粉碎性骨裂口，脑浆从这里外溢，伤口创缘和创壁均不整齐。因此确定死者的直接死因是被钝器猛击头部导致头骨开裂所致。  老照片 工作中的公安法医 在法医尸检的同时，负责勘查的侦查员以尸体为中心向四周散开进行搜索，当靠近一处铁丝网时一个侦查员发现在距离铁丝网2.9米处有一顶蓝色的的确良帽子，在帽子东侧三步的距离散落着一层落有点状血迹的浮土；在帽子南侧有三块溅上血迹的石块，并且上面都沾着长为12厘米的黑色头发，经与死者头发取样比对，确认这些头发是死者头上掉下的。由此确定那三块石块系打死死者的直接凶器。  案发当时的民警穿的是如图所示的83式警服 现场除了留着死者的解放鞋足迹外，还发现了另一种由半高跟男式塑胶菱花纹模压底布鞋留下的足迹，呈杂乱无序状分布，其步伐特点是外压偏重，足力深。经步法专家分析刻画，这是由一名年龄大约28岁左右，身高1.70米左右且体格健壮、从事体力劳动的男性留下的足印，应系凶手所留。 此外，步法专家还得出了一个让现场的侦查员匪夷所思的结论：现场的解放鞋留下的鞋印并不是死者脚上穿的那双解放鞋，而是另一双解放鞋留下的，因为死者脚上的解放鞋鞋底花纹磨损严重，而现场的解放鞋印花纹却极为清晰，可以说基本没有磨损，只有崭新的新鞋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凶手选择偏僻场所行凶作案，说明早有预谋，而死者能跟着凶手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说明死者和凶手应该比较熟识。 为尽快侦破此案，乌海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经过案情分析后决定分三路开展工作： 1、印制大量登有死者的照片和特征说明的《辨认死者通报》广泛张贴在车站、码头、厂矿、公共场所和各交通路口，充分发动群众开展辨认以尽快确定尸源、搜集线索。 2、深入各厂矿企业单位和居民街道，尤其是砖窑、石灰厂、打石场、装卸队以及小煤窑这种小型单位进行调查走访，寻找蛛丝马迹的线索。 3、派人前往宁夏回族自治区平罗县进行查访，以确定死者的身份。 在随后的一天半时间里，专案组连续调查了三十多个厂矿单位，走访群众400余人，获得18条线索，经一一核实后否定了其中的17条，但最后一条线索极为重要：家住南海区25公里处居民点的老太赵某某有个叫赵怀礼的远房侄子，1982年自陕西神木县到此地打石场打石头。6月18日的时候，他对赵某某说：要去巴音陶亥要账，出门就一去不归。这人的身材、穿着和体格都和死者比较吻合，尤其是鼻梁上也有一道横向伤疤。于是，专案组立即找来赵某某的儿子前来认尸，结果他确认死者就是他母亲的远房侄子赵怀礼。  老照片，打石场工人 同时，前往罗平县的侦查组也传回了消息，6月29日上午，有人在平罗长途汽车站看到了赵怀礼。另一路侦查员发回的消息称：有人在6月29日在石咀山的黄河渡口看到赵怀礼在候车，石咀山和乌海只隔着一条黄河。  黄河上的汽车渡船 专案组综合以上讯息，判断此时凶手应该还停留在乌海市，没有来得及逃窜外地。于是乌海市公安局立即组织警力在全市范围进行封卡要道，进一步收缩合围圈，同时进一步发动群众，鼓励群众检举揭发，以确定谁是最后见到赵怀礼的人。 和赵怀礼同一宿舍的打石场职工王某反映：赵怀礼在6月18日出门的时候曾经向他借了一双新的解放胶鞋，但奇怪的是6月30日上午10时他回宿舍时看到这双鞋又被人放回到宿舍赵怀礼的床铺前，而这个时候根据现场勘查结果赵怀礼已经死去多时，这双鞋显然是被另外一个人放回来的，这个人是谁？ 很快，有人反映：同宿舍的打石场职工、也是赵怀礼的神木县老乡乔占伟在6月30日以翻墙跳院的方式进入宿舍院内，用钥匙打开宿舍门，样子鬼鬼祟祟的，好好的有正门为什么不走正门呢？ 打石场职工杜某说：6月30日上午他请乔占伟帮他理发，之前也都是乔占伟帮他理的。而这次乔占伟却以“手疼”为由婉拒了，问他怎么回事，乔占伟说是乘汽车的时候碰伤了，当时乔占伟的神情显得极度慌乱，右手确实肿起了一大片。而且杜某还发现乔占伟衣裤上还带着血迹，以为是乘汽车时候碰伤留下的，所以没有在意，可是他平时穿的外衣却不见了，问乔占伟怎么回事他说：“碰伤的时候被撕破了，所以就扔了”。 而通过走访发现，乔占伟此人的身高、年龄、体态等特征与步法专家刻画的凶手比较相符。且此人一贯嗜钱如命却手头紧巴，知道赵怀礼从巴音陶亥要账要回了200元钱，很可能起了劫财的心思。此外，乔占伟和赵怀礼同吃同住同干活，平素里关系密切。于是，专案组组织人员对乔占伟实施秘密布控。 7月2日，乔占伟突然向打石场请假，说要回神木县老家探亲，甚至连工钱都没有提前支取就走了，负责布控的侦查员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阻止，而是驾驶边三轮摩托车远远跟踪。发现乔占伟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涤纶中山装从打石场出来后，却舍近求远，放弃了在打石场附近的长途汽车站点，而是足足多走了几十公里外去乘车，在半途中还发现乔占伟借在路边小解的由头，想把一些钱往柴草垛里藏，但一会儿又把钱取了回来。  警用“边三轮”摩托车 以上举动都被跟踪的侦查员尽收眼底。 结果乔占伟在上了长途汽车后，只乘坐了一站就下了车，穿过公路又到了对面的站点等车，待反方向的长途汽车到后登车而走。 在得到这一情况后，专案组认为乔占伟有逃逸的迹象，因此指示跟踪乔占伟的侦查员立即把人控制住并带回组里。于是，侦查员们开足马力驾驶三轮摩托车追着乔占伟所搭乘的长途汽车，最终将汽车拦截在海拉公路上，当侦查员登上长途汽车，向乔占伟亮明身份时，乔占伟顿时吓得面若死灰，双腿抖若筛糠，然后顺从地抬起双手让一副手铐给铐上。 从乔占伟随身的兜子里，发现了180元现金—— 只不过，在面对审讯的时候，乔占伟却百般抵赖，能绕弯子的绝不说正题，能说谎的绝不说实话，甚至还睁眼说瞎话地声称自己从来就不认识赵怀礼（这就属于公然侮辱人民警察的智商了）。于是专案组决定再花一些时间坐实证据，彻底攻破乔占伟的心理防线。 7月3日，两名曾在6月29日在一家国营饭馆吃午饭的牧羊姑娘向专案组反映，和她们邻桌有两个男子，根据她们的描述，其中一个男子的特征和赵怀礼吻合，另一个和乔占伟吻合。经过辨认，两位牧羊姑娘一下子就认出了乔占伟就是她们在饭馆看到的那个和赵怀礼在一起的男子。  美术作品 牧羊姑娘 根据姑娘的描述，赵怀礼显得心情很好，很得意，一直向乔占伟炫耀说自己从巴音陶亥要回了一大笔钱，现在是“有钱人”，还说要和乔占伟合伙做倒卖羊羔的生意，还对两位姑娘拴在饭馆门口的羊只指指点点，所以牧羊姑娘对他俩的印象非常深。 此外，国营饭馆的职工向专案组证实了牧羊姑娘的说法，并且反映说赵怀礼一直在向乔占伟吹嘘倒卖羊只的生意如何如何挣钱，并夸口说：“本钱俺有的是！”俨然一副掌柜的派头，饭后也是赵怀礼掏钱结的账。 同时专案组搜查了乔占伟的宿舍将乔留在宿舍里的带血迹的衣裤以及放在赵怀礼床前的王某借给他的那双新的解放型取回，送到乌海市公安局技术处进行鉴定。结果证实乔占伟衣裤上的血迹血型为O型，不是乔占伟的血型，而是和赵怀礼的血型一致。同时在那双解放鞋的鞋帮子上发现了指纹，然后立即提取乔占伟的指纹进行比对，结果得出了同一认定的结论，说明这双解放鞋是乔占伟在6月30日早8时偷偷放回赵怀礼的床铺前的。 一桩一桩证据面前，乔占伟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尤其是他留在宿舍里的衣裤上的血点的血型鉴定结果和解放鞋上提取到的指纹比对结果放在他面前时，他更是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我说，我全说，人是我杀的。” 原来，6月29日午后，赵怀礼从巴音陶亥要回200元欠款回来后就想用这笔钱做倒卖羊只的生意，特意想到了自己的同乡，也是同寝室的室友乔占伟做伙。在饭馆吃饭的时候，得意忘形的赵怀礼一通吹嘘，“本钱俺有的是！”还向乔占伟展示了取回的钱（扣去乘车买票的钱当时还剩下196元），酒足饭饱后，赵怀礼还豪横地带着乔占伟逛商店，走市场，晚上又下了馆子大吃一顿，又花掉了14元（这在当时属于高消费）。而见钱眼开的乔占伟则盘算着将赵怀礼杀掉，独吞这笔钱的恶念。 当天夜里，乔占伟将赵怀礼骗到化工厂的油库附近，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道上时，乔占伟趁着走在前面的赵怀礼不备，一拳砸中赵怀礼右侧太阳穴，将赵怀礼的帽子打飞，鲜血顿时从赵怀礼的鼻孔流了下来。赵怀礼愤怒质问乔占伟为何如此忘恩负义，并忍痛抵抗。用双手死死抓住乔占伟的一只手，但被乔占伟抓起一块带尖角的石头猛砸头部倒地，又被乔占伟抓起另两块石头分别狠狠砸了头顶和后脑，最终赵怀礼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乔占伟逃离现场前将沾满鲜血和脑浆的外衣脱下扔到一座房屋的房顶上，然后用一双事先携带的破旧解放鞋换下了赵怀礼脚上的新解放鞋，以达到干扰警方勘查的目的。  解放鞋 “他不应该告诉我他有这么多钱的！不然我也不至于这样。”乔占伟到这个地步还将自己的罪责推到死去的赵怀礼身上。 根据乔占伟的供认，专案组从那座房屋的房顶上找到了那件被乔占伟丢掉的那件血衣，其上面沾染的血迹经检验血型和赵怀礼的血型一致，上面的脑浆成分经检验也系赵怀礼的脑浆。乔占伟的供述经和现场勘查结果一一核实全部可以得到证实。至此，本案历时三天三夜宣布告破，乔占伟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并被枪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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