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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苏州，李士群气得七窍冒烟，立即赶往南京，将盟兄弟汪曼云请到家里商讨对策。 “曼云兄，想不到我们这位大哥真地向我下毒手了。”李士群气白了脸，“合并之论， 影佐与汪先生已经拍板， 覆水难收，你说说我下一步棋怎么办?” “是啊，事情是无法挽回了。当初你任省主席时，即使丢掉一个部长，人家看起来是平调，平日叫你'李部长’的人可以改口叫.'李主席’。偏偏那时未丢部长而加了一个省主席，人家以为是兼职而仍称呼你'李部长’。现在突然丢掉了部长，人家改称你'李主席’，不免有些讽刺意味和政治上'落篷’的感觉。”汪曼云大侃了一通官场经，方才切入主题，“为今之计，是如何再弄一个部长的头衔，且不管这个部是阿猫部还是阿狗部，只要是个'部长’就行。” “对！我出去走一趟。”李士群被盟兄弟一言提醒，直站起来。 他直奔最高顾问影佐祯昭那里。因为这个最高顾问曾经向他许下过政治上给予全力支持的诺言。 “影佐先生，撤销警政部是一个政治阴谋，我不同意。”一见面，李士群直宣来意。 “这件事情，已经大家讨论决定，没有办法了。”影佐两手一摊。 “那么，去别的部也行，否则我宁愿解甲归田，什么都不干了！”李士群态度坚决。 “别的部?”影佐笑了起来，“你有了个省主席，少了个部长尚且如此，谁还会让呢?” 李士群眼珠一转，言道：“既然可以撤销一个部， 自然也可以再添一个部呀！” 影佐略一思索，点头道：“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考虑。你认为可以添设什么部呢?” “重庆方面设有两个调查统计局，我们可以相应成立一个调查统计部，作为特工总部的上级机关。” “我跟汪先生商量一下，你回苏州安心工作去吧。”影佐安慰道，“我还是那句话，会全力支持你的。不过， 你与周先生之间的关系也应改善，长期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利。” 不久，继警政部撤销之后，李士群又被任命为新设立的军委中央调查统计部部长。 “部长”这一衔头总算又捞回来了，可是由于周佛海这场捣乱而失掉的脸面和威风，却再也捞不回来了。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一家纱厂因急于用纱，就以高价求请由叶吉卿主其事的“永兴隆公司”帮助运送 5000石棉花。“永兴隆”的人，仗着沿途各“检问所”都是熟人，打着李士群老板的牌子，在尚未取得日军“第七出张所”签发的“物资移动证”的情况下，接受了这笔有厚利可图的生意。不料，途中被一个大“检问所”的日本宪兵，连人带棉花，全部扣留，并立即报告日本驻军部队，并转到了梅机关。 “李先生，这类事情，我已经风闻过多次了。作为清乡委员会的秘书长，你怎么如此不自爱，让部属屡屡去做违反日中双方议定的清乡规定呢?”晴气向李士群怒气冲冲地责斥道。 “睛气先生，我在事先确实一点也不知道。务必请你向宪兵队说个情，下不为例。”李士群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嚅嚅言道。 睛气冷笑道：“你说得倒轻巧！ 宪兵队的情况已经今非昔.比，接替林中佐的冈村，是熊剑东在日本士官学校时的同学，熊现在与周佛海交好，你最近却与周、熊不断磨擦。事情搞得如此错综复杂，我虽出力， 恐怕也是事倍功半了！” 李士群一时作声不得。这次“检问所”宪兵的发难，是否就是冈村的有意找岔呢? “何况，松机关长川本大佐，因为你们逮捕了吴开先而极其恼火， 屡次向我抗议， 说是影响了他们的工作， 并以派遣军总参谋长的名义，向影佐将军提出了释放吴开先的要求。这次永兴隆运纱事件一发生，正好被抓住了把柄。”晴气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种选择， 一是立即关闭永兴隆公司及其在各地的分公司，由我负责联系，把扣留的人释放、棉花发还，以顾全你的面子。二是如不关闭永兴隆公司，日本军方就会没收棉花并逮捕永兴隆的负责人。 其实，出路只有一条， 关闭“永兴隆”。它意味着李士群的一半财源将被切断。 周佛海、丁默村他们一定在拍手称快！ “关吧！关吧！”李士群的两眼已经满含热泪。 一连几天，李士群大碗喝酒，以酒浇愁。 “永兴隆”关闭不久，一个更沉重的打击又扑面而来：晴气突然接到调往华北方面军任职的命令。 对于李士群来说，这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远甚于警政部长的丢失、永兴隆的关闭！ 李士群向即将北去的晴气最后一次倾诉着无穷尽的苦恼：“近来清乡工作磨擦太多，我单独一人已无信心将此发展下去。战局前途渺茫，我想就此到东京一带去蛰居一时，养精蓄锐。” 然而，以前的所谓“密约”其实只是虚晃一枪。日本鬼子还没有从中国撤退，怎么会让李士群先撤退呢！ 晴气的回答很婉转：“我已经完全拜托影佐少将，希望你振作，完成清乡工作，实现救国的夙愿。” 在晴气走的那一天，李士群一直将他送到飞机场。两人依依惜别。李士群道：“如果华北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干的话，请马上叫我一下，我会放下一切立刻就去的，请务必叫我一下。” 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晴气乘坐的飞机朝着北方远去了。李士群木然地站立在机场上，挥舞着手帕。他知道， 自己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权势，这个日本人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哪个日本人能够像他那样， 像朋友一样全心全意支持自己了。 他想大哭一场，可是眼睛干涩没有一滴泪；他仰首青天想大声呼喊，可是头脑胀痛没有一丝气力。孑然一身，悲怆满胸；困难重重，前途茫茫。历史上，有多少个百折不挠终于抵达理想彼岸的英雄豪杰！又有多少个历尽磨难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剧人物！他会属于哪一种呢? 沉重的打击，不断向着李士群涌来。一个多月之后，又从日本军内部传来影佐祯昭少将亦将转任日本东北军炮兵司令的消息。 李士群闻此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影佐虽没有晴气那样事无巨细全力支援的朋友情谊，但毕竟是他的后台老板，在许多重大问题上可以一锤定音。这两年来，他之所以能够先后与丁默村、周佛海周旋争斗而立于不败之地，影佐起了关键性作用。 靠山一走，已经四面楚歌的李士群岌岌可危。他再一次想起了傅筱庵的临终忠告：日本鬼子的话不能相信！ 骗人的“密约”曾经壮了他的胆，也因此得罪了人，留下了种种后患。他再次尝到了欲哭无泪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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