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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刀》5

 肃苑扫痕 2023-10-23 发布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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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上路了,身边多了一名女子。路过市镇,买了匹高头大马,有时他牵着这匹马,有时则与这名女子共乘一骥。
晚风拂动,落叶旋转而落。萧北凤望着远方信马由缰,怀中女子垂着头看向地面。三天了,他们还未曾说过一句话。
握住缰绳,环上腰腹。她在颤抖。发丝轻扫脸颊,心中生出一丝悸动,叫他想起那天情景:唇齿吟哦,躯体纠缠,发携着汗贴上胸膛、手臂、脸颊...扣住脉搏,钳住腰身,犹疑化作肆意。心中有恨,便使足了力。
他不觉得那是冲动,更谈不上放纵,那应该是苦痛,苦痛若不得释放,下一秒就要窒息。他时刻不忘使命,也忽视不得她的身份。
虽非“花蜂”,到底引来了杀手。几十把刀剑于十步之外发着寒光——若是从前,他不会允许敌人刀剑离他如此之近。
“你是谁?”萧北凤摸起身旁无名刀。
来人一袭白衣,脚上蹬着双绣了花的银色锦靴,身形单薄,衣袍晃动。萧北凤以为来人是女人。对方哈哈笑道:“萧北凤?你果然是武林中少有的美男子,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美。”
“出了汗,更美。”来人又道。
“你不应该拿着剑却看我的脸。”
“哦?那我应该看什么?”
“刀。”
“有道理。我想我现在看它还来得及吧。”
“你是兔子?”
来人双眼紧紧盯住萧北凤。身后三十名黑衣人紧握手中兵器,随时准备出手。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白衣男子开口。
“我是个每天都在逃命的人。”萧北凤注意到对方手里的半截飞索,“你认识俊峰王?”
“不认识,我识得牡丹仙子。”白衣男子懒懒地说,“我不伺候她们。”
萧北凤胸中泛起一阵恶心。“你找错人了。”
白衣男子大笑不止,笑声未绝,已飞身袭来。身后黑衣人分列东西南北,围住四周。
萧北凤只得迎敌。交错袭来的剑让他应接不暇,躲避颇显狼狈,有几次他几乎判定自己会被杀死。地上女人仍在昏睡,他死,她绝不能活。在他死之前,他会亲手杀掉她。
无名刀通体暗红,萧北凤左臂中了一剑。地上尸体千姿百态,站立者惊魂未定,双方不断后退。环住女子腰腹,贲张加快鲜血流出。
清莲就是在这种情形下醒来的——她窝在一名陌生男子怀中,地上尸体遍横,不远处另有几个满脸鲜血之人望着她。她怕得浑身打颤,眼见着鲜血从身旁这名男子左臂滴落到她白色衣裙上。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几欲呕吐,她自然觉察出了身体变化,她疑惑着抬头,看到了对方下巴。
她衣衫不整,他衣衫亦不整。

萧北凤是带着清莲逃离的。武林奇才酒刀生萧北凤破天荒没有杀死来犯敌人选择了逃跑。
逃了几十里地,方见一户农家。此后两天,她捣药,他喝酒;她沉睡,他静默。庄户人说两口子少时吵架老来是伴,他和她无人辩解。误会也好,误会有时也是一种安全。
即便再怎么缄口不言,有些改变也不得不承认。对清莲来说,被一个男人要了身子,她是他的人了;对萧北凤来说,毫无功力的女人很安全。
除了花蜂,萧北凤犹记得前辈带他看过的一个场景:一只母螳螂挂在公螳螂的上方,他还没来得及疑惑,母螳螂便已吃掉了公螳螂脑袋。
那天,他距离死亡很近。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没有功力的女人,也能要了他的命:只需一把剑即可,而当时地上散落着很多把剑。
当年那个少年一剑把母螳螂斩成两截。那时的他爱意泛滥,自然体会不到前辈苦心。
后来,后来呀,萧北凤就彻底懂了。那个带他看螳螂的前辈就是二十年前不可一世的大侠付流风,那样潇洒随性的大侠却因一只“母螳螂”失去了四肢。
二十年后的酒刀生萧北凤没有碰到母螳螂,却碰到了另一种可怕的女人——花蜂。他落了个背负血海深仇逃亡天涯的下场。

天色未亮,萧北凤在桌子上留下五两银子。
马蹄哒哒,天已大明。一时不知该去哪里。他该去找武当或是少林请求他们保管这把杀业深重的无名刀吗?还是该去找那位神秘的主上主动献上宝刀?或者就这样继续逃下去?直到有一天他想出更好的办法。
其实他早已猜出了那位神秘主上的身份。那个野心蓬勃、心如蛇蝎的女人不仅妄想通过拥有无名刀称霸武林,更幻想着统治天下。
迅速崛起的天女派麾下不仅豢养着数以千计的武林高手,派下金木水火土五门更是培养了无数杀手和细作。女人不仅可以杀人,还可以潜入到任何想潜入的地方为奴为婢、当妻当妾。最新鲜的信息与最陈旧的秘密皆被轻易掌握在主上手中。
多可怕的谋划呀!这个前朝公主崇拜建立千秋霸业的武周皇,羡慕玩权弄政的韦后。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喜欢高高在上。
萧北凤苦笑着,那个女人扼杀了他对世间感情的一切憧憬——温柔和纯情不过是一种可选择的手段。
“见过荷花?”萧北凤抖一下缰绳。
怀中女子抬起头来,轻声道:“没有。闭塞村庄没有荷花。”
向后仰了仰,离开柔软背脊,他冷道:“负责浇花,怎会见不到荷花?”他十分清楚'金木水火土’五门中的水门是专门负责调教女人床圙上功夫和饲养花草的一门。
她似乎在回忆,也可能是在思考或斟酌,“母亲见过,她说荷花是最能让人舒心的花了。”
舒心?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可惜,他不信。“所以你的名字叫清莲。”
她点了点头。
“你一定见过。” 他望着对方耳朵,不可抑制地想起两天前他曾吮吸、啃咬过这只耳朵。双手扭住她的臂膀,略一使力,等再见时,二人已对视着了。
清莲尖叫了,不受控制。双臂被紧紧箍住,自然不得动弹,双腿在空中虚蹬几下,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挨上马背,她重新垂下头,怯懦道:“我虽在门里待了五年时间,因着粗苯,又不会讨好,每天只是负责浇花.....都是盆栽,就连松柏、枫桦也是在盆里生长的。”他的眉,直插云霄;他的眼,深邃悠远;他的鼻,使她不安;他的嘴,薄且寡淡。母亲说这样的男人是薄情郎。她害怕了,颤抖了。
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才会害怕一个男人?这男人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探向她。如果这会儿有人路过,瞧见他俩姿态,一定不会把他的神情和他的动作联系起来。她几欲下坠,左手撑着马背,右手扣住他的手指。
“你看起来不可信。”他还在问。她颤抖着躲避,又颤抖着摇头。
荷花!只有生长在天地间才可以绽放出“舒心”的花朵来。
夹紧马腹,大喝一声,骏马如离弦的箭向前奔去。背上无名刀仍紧紧贴在萧北凤脊背上。师父说:就牺牲你一个人吧!它只能握在你的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 叶落山空,无人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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