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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之路之叶永烈如何用电脑打印文稿 上

 你好122 2023-10-23 发布于江西

我在写完每一本书之后,总是习惯地写上《后记》。1993年7月30日我为刚刚完成的长篇纪实文学《毛泽东与蒋介石》一书写《后记》的时候,写了这么一段话:

在写作这本《毛泽东与蒋介石》时,由于还要完成电影剧本及其他作品,以至本书的写作时停时续。本书前三章是手写的,自第四章起改用电脑写作。最初,用电脑每天只能打一千字,而且一边构思,一边要顾及键盘,还要不时地去想那个“码”,甚为吃力。到本书完成时,我用电脑的写作速度已远远超过了手写。从这本书开始,我便一直用电脑写作了。

确实,自《毛泽东与蒋介石》之后,我不再“爬格子”,我的所有的著作都改用电脑写作,就连写信也用电脑。

我头一回听说用电脑写作,是在1982年10月,美国著名作家海因来因来沪,跟我说起他用电脑写作。他见我很好奇,便送我一张他用电脑写作时的照片。当时,我以为我们中国作家用电脑写作,还是很遥远的事。

没想到,在十年之后,我也买了电脑。

我改用电脑的起因,主要是左眼突患视网膜剥离而手术又不成功之后,视力大为下降,听说用电脑写作,可以减轻视力负担。另外,我的次子在上海交通大学电脑系读书,他极力向我鼓吹电脑写作如何便捷。于是,在次子的陪同下,1992年秋,花了三千元人民币在上海西派埃电脑公司买了一台286的单色电脑——这种286电脑在今日早已淘汰,可是,在当时算不错的了。

谁知电脑刚买来才一个来月,次子就跟我“拜拜”了——到美国留学去了。他一走,那电脑就“失业”了,因为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用电脑。

当时,我遇上的最大的困难是弄不清该用什么“码”。小儿子用的是“双拼双音”。可是,我没有学过汉语拼音,何况普通话又讲不准,无法用“双拼双音”。

中国作家是用中文写作的,比起美国作家来要麻烦得多。英文是拼音文字,只有二十六个字母,摁动那二十六个字键,就能写作。我们的老祖宗犯了很大的“错误”,那位仓颉造出了象形文字。想把成千上万个方块汉字,通过二十六个字键输进电脑,实现“人机对话”,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买了电脑之后,便在“人机对话”这一关卡住了。

如何输入汉字,眼下有各式各样的方法,一位位发明家,发明了一种又一种“码”。每一种“码”有每一种“码”的优点,问题在于使用者的情况不同,选用那一种“码”最合适,却要通过实践来检验。

用汉语拼音输入,对于我来说不适用。我买了书,自学“王码”,亦即五笔字型汉字输入法。这是一种知名度颇高的“码”,很多人在用。“王码”的重码率低,确有很大优点。不过,要背要记的地方很多,我不适应。

这样,电脑闲置了几个月,在我家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我甚至想打退堂鼓,把电脑转让。

就在我进退维谷之际,《解放日报》的文友阿章在电话中告诉我,他在用表形码。这是我头一回听说表形码。我不知道表形码是怎么回事。他举例说,“印”字就是“E”“P”,你那“叶”字是“O”“X”……我一下子就明白,表形码就是用英文字母的形象拼成汉字。

于是,我去上海爱文电脑公司买了一套表形码软件,装进了电脑。

那阵子,我正忙于写《毛泽东与蒋介石》。我想,等忙完这部作品,再学表形码。妻倒是拿起“表形码一日通”说明书钻研了一番起来,居然“通”了,用电脑噼噼啪啪打了起来。这下子,引起我很大的兴趣,也就放下手头的写作,“啃”起“表形码一日通”来。果真,我也“通”了。第一天,虽说手忙脚乱,但是,我居然打出千把字的文章,名副其实做到“一日通”。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放下了手中的笔。一星期后,我每天能用电脑写四千多字。没多久,就超过了手写的速度——当然,我这里指的是写作的速度,因为写作时一边打字,还要一边思考。如果光是打字,那要快得多。

就在我新学初练之际,一天晚上,我正在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接到上海《新民体育报》记者张伟的电话,要我立即为亚运会的召开赶一篇稿子。他说,过一个多小时就来我家取稿。

这么急的稿子,我想还是用手写吧,十拿九稳。不过,刚学会用电脑,总想一试身手。我决定用表形码来打。

当打印机吱吱地印出那篇文章时,家门口响起了摩托车的蓬蓬声。张伟来取稿了。

这篇题为《崛起的“病夫”》迅即见报,成为我用表形码写作的第一篇发表的作品。

从此,我一直用电脑写作。五十万字的《毛泽东与蒋介石》,除了开头几章是手写的之外,其余的都用电脑写出来。

从此,我不再“爬格子”,不再用笔,不再用方格稿纸,一改几十年伏案写作的习惯——因为我用电脑写作了!

从此,我在写作时不再低头,而是抬起了头。十个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就像钢琴家潇洒地弹着钢琴。我的文思,在噼噼啪啪声中,凝固在荧屏上,凝固在软盘里。

往日,我写的文稿中,简体字里往往不自觉地夹杂着几个繁体字,或者不规范的简体字,给编辑和排字工人带来麻烦。如今,打印机吐出整整齐齐的文稿,每一个字都符合规范。

往日,我写的文稿中,总有涂涂抹抹的修改之处。然而,如今一切修改都是在荧屏上进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打印出来的文稿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往日,给港、台写稿、写信,在繁体字中总会夹杂着几个简体字,而且写繁体字总觉得不顺手。如今,只消按一个电键,用简体字打好的文稿一下子全部变成了繁体字,真是方便极了。

往日,一部作品写完,厚厚的上千张稿纸,足有一尺高,好几斤重。如今,储存在一张小小的软盘里,不过一本护照那么大。

往日,一部作品的手稿要复印一份,颇为费事。如今,用软盘拷贝,几秒钟就完成了。

往日,邮寄的时候怕遗失手稿,总要挂号。如今,我再也不必寄挂号信了——丢了的话,用电脑再打印一份就行了。

往日,由于长年握管写作,我的右手拇指和中指各长了一个黄豆般的老茧,如今,这老茧却早已不翼而飞。

往日,把手稿交给出版社,出版社要排字、校对,颇费时日。如今,交给出版社一张薄薄的软盘,省去了排字程序,校对也省事得多——因为他们直接用我的软盘排版,我的软盘经过校对,错别字虽然还有,但是,比往日印刷厂初校样中的错别字少得多。所以,出书也就比往日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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