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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3日，汪伪政府为李士群举行公祭，然后举行大出丧，落葬于上海西郊万国公墓。 尽管治丧委员会发布的讣告中明确宣称李士群死于疫症，然而李士群被日寇上海宪兵队长毒死的消息，仍然传遍了宁沪杭乃至华中、华南、华北的日占区。汉奸们人心惶惶，连李士群那样的人都要被毒死，何况别人呢？日寇“共存共荣，同甘共苦”的伪装彻底揭穿。 日寇中国派遣军总部便对傀儡头子汪精卫施加压力，要求他彻底追查李士群被毒死的传言根源。 汪精卫早在李士群死的当天晚上，便从黄敬斋、夏仲明、储麟荪的报告中知道李士群死于食物中毒，并且知道问题出在日本宪兵队长冈村的家宴，出在那一块牛肉饼上。如今，日本人要求追究“谣传”根源，一清二楚的清精卫便把责任往下一推，以牺牲下属苟全自己。 正在苏州代理伪省主席职务的黄敬斋，忽然接获一份措词阴毒严峻、署名汪兆铭的电报：“据来电及面陈，均称李前故省长士群，因食物中毒毙命，有何依据， 命即检证呈复， 不得迟误。” 读罢电文， 黄敬斋暗暗心惊。他知道汪精卫发来这份电报的背景，即日军宪兵队正在追查“谣言”。如果仅凭小仓博士当时的口头分析，则黄敬斋便成了“谣言”根源了。幸而当初给汪精卫草拟电文时，故意装做不倍日语， 让中山贯一大佐亲自在电文稿上添加了“败血性毒素食物中毒”9个汉字。现在，这九个字居然成了拯救黄敬斋性命的一道神符。 黄敬斋当即给汪精卫复电道：“手中现仍执有联络部长中山贯一大佐亲笔所书小仓博士口述李前故省长死因为败血性毒素食物中毒症字据。” 汪精卫接到黄敬斋的复电，如释重负， 大大松了一口气。 李士群被日本人毒杀的传说，随着一阵初起的秋风传到了北平，传到了晴气的耳中。 几天之后，晴气又收到了叶吉卿寄给他的一封信。信中写道： “夫(李士群)于重阳节参加宴会归来后，不知何故，当晚就发病，苦苦挣扎了两天两夜，最后去世。他总觉得有人放了毒药，非常痛苦。临终的惨状，笔墨难以叙尽。很遗憾，凶手还没有查出。夫因最近与周先生(周佛海) 关系好转，心情愉快，却也非常懊丧。出事的前一天，周先生在他的家里宴请了我的丈夫，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丈夫在弥留之际，只想见你一面，他连连叫喊，希望见见晴气先生。请你也为我那可怜的丈夫祈祷冥福。我虽能力有限，但也要仔细追查，找到凶手，誓为丈夫报仇。” 然而，叶吉卿还没有开始追查凶手，凶手却自己打 上 门来了。 一天晚上，苏州的日本宪兵队长派出几名宪兵，把“76号”在苏州的几个头子，如傅也文、胡均鹤等人， 以及伪江苏省政府各厅、处、局长，统统召至李士群家，由宪兵严守大门，将这些人连同叶吉卿、黄敬斋、唐惠民等一干人， 聚集在大厅上。 众人不知宪兵队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听宪兵队长宣布道：“李士群先生的死，我们同深哀痛。意外的是， 你们在李先生死后竟放出一个恶毒的谣言，说李先生是被我们日本宪兵毒死的。这是绝对的造谣！我们日本宪兵是代表日本天皇执行宪兵任务的，会做这样的事情吗?你们的造谣不仅是对我们日本宪兵的最大诬蔑，也是对我们日本天皇的最大不敬，这是不能容忍的！为了证实我们宪兵是不干这种事的，这几天我们进行了调查，已得到了两个线索。” 说到这里，宪兵队长恶狠狠地用手直指叶吉卿：“李先生的死，是你和储麟荪，把他害死的！” 众人闻言，惊奇的目光一齐集中在叶吉卿身上。叶吉卿却像突然触电似地，浑身直颤。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垂着头，只说出一句话：“随你瞎讲吧！” 说罢，便双手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日本宪兵队长毫不迟疑，继续言道：“据我们调查， 你和储麟荪通奸，生怕给李士群知道，大家没命， 于是先下手为强，把李毒死，以免东窗事发。” 叶吉卿听到宪兵队长竟当众拿她与储麟荪的丑事，作挡箭牌，掩蔽冈村毒死丈夫的真相，一时之间又羞又恨，有话也说不出口来，只好放声大哭。 宪兵队长眼见镇住了叶吉卿，便又话锋一转，宣布第二个线索。他从众人之中找到了前来苏州吊孝的佘爱珍，便指着她言道：“李先生的死，也可能是你佘爱珍把他毒死的。因为吴四宝是被李先生主谋死的，佘爱珍为了替丈夫报仇，也把李士群给吴四宝吃的东西，暗里给李吃了。所以，吴与李的病情经过与死后的情况，都是一样的。如果李士群是被毒死的话，佘爱珍也是一个重要的同伙与嫌疑。假使这个谣言不止，我们为了要拿事实来辟谣，一定要把你们三人逮捕起来，进行侦查，以期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佘爱珍想不到平白无故地也被圈入了这件毒杀大案中去了，一时又气又急。她终于看清楚了， 毒杀自己丈夫的人，不是李士群，而是砍了人头还不让流血的日本宪兵！ 宪兵队长见众人都被怔在那里一声不吭，心知威吓已生作用，便又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言道：“不过， 这样一来，不仅李士群与你们三人出乖露丑，声名狼籍，对南京政府来说，也不好看。况且，我们知道李先生确实因病而死， 我们不愿把这件事情扩大。不过对我们日本宪兵的造谣诬蔑，必须立即停止，并应该书面承认：李士群因病死亡，并无别的缘故。我们和李士群生前也是好朋友，在他死后， 为了顾全他的名誉，对他的家属的错误，也可曲予原谅。现在我们有一张书面声明，要大家签名承认， 否则我们就要把叶吉卿、储麟荪、佘爱珍三人立即逮捕。何去何从，应该立即决定！” 说完，便将一张“声明”往桌子上一放。 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阵，便都乖乖在“声明”上签了字。叶吉卿眼看丈夫洗冤无望，一味号啕，想以此回避签字。其奈宪兵队长虎视眈眈，非让她签字不可。在众人的合力相劝之下，最后也签上了名字。 目睹日本宪兵的这一场恶作剧，黄敬斋感慨万千。他不由得又一次想起了傅筱庵的临死真言：“日本鬼子不是东西，没有一个好人。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共存共荣，其实满肚子男盗女娼，满腹杀机。他们都是一些杀了人的头，还不许人家流血的魔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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