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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那天夜晚，天寒地冻，凛冽的北风刮得树枝乌乌作响，杂草，树叶在低空里盘旋。 凌晨四点半，熟睡中的王小天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痛苦地揉了揉眼睛拿起电话，差点被张康阳一阵痛苦的哭声刺穿耳膜： “王哥，我妈妈她——她——她要不行了，你天一亮就来我家吧，兄弟没经历过这些事情，你明天得来帮兄弟主持一下场面啊。” “好的！你别慌张，我马上就去。” 挂掉电话，王小天窝在被窝里，再也没有了睡意。 张康阳是王小天最铁的朋友，两人一块儿从光着屁股到处跑就在一起玩，长大了一起上学，一起辍学，一起打拼事业，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朋友。 张康阳的父母就是他的父母！ 想到这里，王小天一骨碌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朝张康阳家快步走去。  张康阳的母亲已经没了呼吸，被放在门口的一张床上，张康阳跪在地上，头抵着地放声大哭，如孤狼般哀嚎。 老人家本来就有几种基础病，又经历了新冠肺炎感染，到底还是走了。 王小天帮忙通知张康阳的亲朋好友，又打电话给殡仪馆，接着为老人订制骨灰盒，忙得将要找不着北。 王小天刚穿上定制的孝衣，突然有电话打来：表哥，大后天你表侄子办满月酒，到时候你可得来啊。”是王小天的表弟。 “好，好，我来我来。” 王小天穿上孝衣，拉起还在哭泣的张康阳，“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话音刚落，王小天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拿起电话一看，是舅舅。 “舅，有什么事儿吗？” “天儿啊，明天是你舅妈过六十六，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给舅妈办一场，也都没旁人，就咱这几家亲戚，你可得来啊，咱好好热闹热闹。” “好好，我知道了，挂啦舅。”王小天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四下张望了一圈，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悲伤里，没有人注意到他。  第二天，王小天一大早就去了张康阳家，安慰了张康阳一番后，便开车去了十里外的舅舅家。 舅舅家张灯结彩，个个喜气洋洋，王小天刚从沉闷的气氛中脱身出来，感觉像穿越了一般。 王小天给了舅妈一千元红包后，慢慢沉浸在这种欢乐的气氛里。这真是，世间百态，各自有各自的悲欢离合。 席间，大姨给王小天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整个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天儿啊，你表弟家的那个小铁蛋儿，今年六岁了，准备过两天剃头呢，今儿见着你了，就顺便给你说了，你可得到啊。” “剃头”，就是自家孩子出生后，父母觉得孩子娇贵，就在孩子后脑勺留一撮头发，等孩子六岁那年选个好日子把这撮头发剃掉，顺带着搞个仪式，请亲戚朋友都过来喝酒。 当然了，亲戚来了随礼是免不了的。 王小天连忙答应，那天一定到场。  三天后是个好日子，王小天那天一共有五头事儿，表哥的孩子剃头，表弟的孩子满月酒……还有，张康阳的母亲要出殡。 王小天吃酒根本吃不过来，还特意请父母替自己去吃，吃完这家紧赶赶着吃下一家。 那天，王小天一共随了四千块钱的礼钱，却根本没有心情吃酒，一个重要原因，哥们张康阳的母亲中午要出殡。 王小天像个孝子般披麻戴孝，全程陪着张康阳一步三磕头到墓地，帮他把母亲入土为安。 忙完这一切，接着就要过大年了。王小天提前给了父母三千块钱过年钱，又买了鞭炮烟花，一家人开开心心过了个年。 正月初六以后，各种酒席又开始了，结婚的，孩子满月的，老人过寿的，王小天又开始了一家挨着一家忙碌，一家接着一家吃酒。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王小天终于有机会安安静静地在家过了个元宵节。第二天却要南下打工了。 每年春节都是这样，日子在自己的忙忙碌碌中，在亲朋好友的欢声笑语中，在久违的叙旧声中浩浩荡荡地溜走。 王小天悄悄算了一下，过这个年，家里各自开销，加上各种吃酒随礼，一共花了三万五千元。 看到这个数字，王小天惊得一个仰倒，如果再不努力赚钱，恐怕连年都过不起喽。 开车走在返城的路上，王小天不住地感慨，二零二三年，为了年底过个欢乐年，得抓紧搞钱！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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