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沙粒/秋日遐思

“'格物’什么意思？”读着《传习录》，对'格物’之意有些难以理解。

爱人回答：“你看一个物，就看咱家这盆花吧，一直看一直看，就和王阳明看竹子一样，也看上七天七夜……”

没等爱人说完，我急忙打断：“龙场悟道？圣人乃上天所生，平庸如我者，罢了罢了。”

这么说着，还是不由将目光转向窗外。

深秋最后一个节令已过，小区院子中嫁接的台湾栾树，夏季一树翠绿，如今尽然像花一样树梢叶子紫红、再往下朱红，再往下亮红，再往下金黄，再往下是淡绿深绿，在美丽中蔓延着颤巍巍的疼痛，有几片叶子在秋风中打着转慢慢飘下。

生命就这样起起落落。

爱人在读《易经》，我们都读的一知半解，但都不想放弃，都在努力读下去，一小节一小节理解，一年两年或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或更久，读下去。

爱人说：“《易经》上对天文地理是这样解释的：天有悬象而成文章，故称文也；地有山川原隰，各有条理，故称理也。咱们平时只用这些词句，原来都有来源有语义，平时没有深究其意，只是随手应用。”

费力的理解，然后先放一放，再读读其他易读懂的书籍，他读《大秦帝国》，一套十几本；我读《度阴山讲中国史》。

爱人说中国的战争从“围魏救赵”开始，打仗就不再是正人君子的布阵对战，而是仗还可以这么打——斗智斗勇（也可以说用阴谋诡计）。“围魏救赵”改变了以往战争的规则。

我说读《度阴山讲中国史》才知道历史惊人的相似，才知道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有多少荒唐的皇帝，有多少荒唐的怪癖让无数人不知就里付出生命。辅佐刘氏东汉王朝的曹氏家族到曹丕时废了刘协，建立曹魏帝国；多年后辅佐曹氏王朝的司马家族到司马炎时废掉了曹奂，建立了晋帝国，举行的仪式都很相似。这些先是忠心耿耿的辅佐到最后迫不及待废掉皇帝自己称帝，如同复制粘贴。

再说那些皇帝，把人性的恶发挥到了无所不用其极。孙权的孙子孙浩继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活人的脸皮剥下，欣赏对方惨叫的样子；司马炎做了晋帝国皇帝后，最大的爱好是找美女，后宫超三千佳丽，每到黄昏司马炎就头疼不知道到哪里夜宿，最后就制作了一辆花车，用羊拉着，羊停到哪个佳丽门前，他就到哪里住宿；前赵皇帝刘曜嗜酒如命，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后被石勒杀死而夺了政权建立了后赵，后赵到石虎继位后，石虎比老虎还要残暴，常常屠城妇女婴儿都不放过，他总是毫无预兆经常杀人，把尸体堆成山，然后放出猛兽吞噬，他把杀掉的人剁成肉酱与牛羊肉同煮分给大臣吃，让大臣猜测是何种动物，如果猜不到就将他们杀死继续给下一批吃，再吃再猜再杀再吃；而前秦皇帝苻生比石虎更加残暴，他直接把长安城变成兽场，他把老虎放出长安城，老虎见人就咬，苻生就在路人被老虎吞吃的惨叫声中哈哈大笑，石虎杀人有时候还会找不到武器，苻生随身携带铁锤刀斧之类的凶器，正和人快乐聊天，忽热甩过流星锤打的别人脑浆迸裂。还有一系列与以上皇帝相比有过之而不及的皇帝。让人在读史中唏嘘，倒吸凉气。

荒唐的皇帝手下就有荒唐的大臣，司马炎执政期间，大臣石崇和外戚王恺比富：王恺用当时极金贵的麦糖洗锅，石崇就用同样极金贵的蜡烛当柴烧；除了炫富拼富，富豪官员还有很多超越我们想象力的其他玩法：石崇请人吃饭，让自己家中美艳的侍女劝客人喝酒，客人如果不喝，就立即将美女杀掉。石崇请大将王敦喝酒，美女劝不动王敦喝酒而被一连杀了三个；大臣王济会吃，把乳猪用人奶喂养然后蒸吃；宰相级官员何曾每天仅三餐饭菜就要花掉普通人家两年的伙食费，他的餐桌相当于半个足球场大，每次吃饭他还是来回走动嫌弃没有下饭的菜。达官贵人这样的奢侈到了司马炎儿子司马衷继位后民间闹饥荒，连粥喝不上时，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帝司马衷疑惑地问：“何不食肉糜？”

饿殍遍野。

北魏帝国的时候，历史再一次惊人的相似复制粘贴，北魏帝国奢靡成风，官员通过贪污取得金钱大肆炫耀，竞相攀比，西晋时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情景再度上演。宰相级官员元雍用金杯盛酒，亲王元琛就用金盘盛菜，元雍违制使用十匹马拉车，元琛就用驯化的老虎拉车，元琛的富裕程度让另一位富豪著称的亲王元融嫉妒懊恼到卧床三天不起。

达官贵人的奢靡，普通百姓生存的残酷，夺取或期盼、等待均等、平等，历史在盘旋中发展、前进。

均衡真好！进步真好！

刷刷小视频，看到巴以战争中那些可怜的受伤、死去的、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孩子们，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手无寸铁没招谁没惹谁的平民百姓……情不自禁落泪，心情低落到要抑郁。

所有的希望和期待在一瞬间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平安健康的活在当下，快乐的过好当下的每分每秒，就是生命最好的诠释和意义。

窗外，阳光看上起暖洋洋的，秋天有冷雨有劲风也有温和的日子。多么希望，世界就这样类似于无为而治的原始的、原生态的美：“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希望天下太平，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