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走进墨西哥的艺术氛围

墨西哥城是个艺术氛围很浓郁的城市，很多独特的艺术现象就发生在这里。一些艺术家在此不断尝试着种种新奇的艺术创作模式，以吸引南来北往的观众或读者。我曾经写过到城中步行街上看到的活雕塑只是其中一种，还有到处可见很多路边墙上绘着各种色彩分明的涂鸦图案，夸张而不失幽默。也有很多流浪艺人，走到哪里就演唱到哪里，那里很多地方都充满着浓郁的艺术氛围。

（上图为四位墨西哥人在餐厅演唱 ，他们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吃你的，我演我的）

我们到达墨西哥的当天下午，正在步行街口的一家书店内随意参观，突然听到店门外面猛然响起一阵吹拉弹唱的乐器声而且声音极高。我赶紧走出门，就看见三个墨西哥小伙子刚来到店门外演奏，宛如一只小乐队。他们演奏中，稀稀拉拉地围过来几个观众。一曲结束，有人热情鼓掌。有个鼓掌的年轻姑娘走过去，掏出一张纸币很认真地放进小乐队前的罐子里，算是报酬，也是鼓励。那个吹小号的小伙子微笑着朝那个姑娘点点头，表示笑纳、感谢。

第二天中午，我们在距墨西哥城东北部的圣马丁镇一家自助餐厅吃饭。眼见四位西服革履的墨西哥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餐厅，打开行囊，拿着吉他和手风琴等乐器。他们并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哪个桌子食客多，就走到那张桌子前面演奏。这桌食客走了，他们又转过身，对着人多的另一桌旁边继续演奏。不管食客爱不爱听，是否听得懂，依然旁若无人般地吹拉弹唱。原本安静的餐厅喧声鼎沸，我们纷纷躲避。倒不是不愿意付给他们钱，而是烦其声音巨大，影响食欲、干扰我们悄悄地聊天。

我问当地的华人导游——一位从中国汕头来的小伙子：他们这么卖力地演唱是以此为生呢？还是想借此出名当明星？导游说，他们这么演出，就是以此谋生，这种人在墨西哥很多，但当明星的机会基本没有。

我突然感觉这些人颇似北京地下过街通道里唱歌的流浪歌手，但结果大不一样。北京地铁里的西单女孩或旭日阳刚，开始时也如他们一样在流动人多的地方演唱。冬唱三九、夏歌三伏，条件非常艰苦，但很多人挺执着。终于有一天突然被“伯乐”发现，从此时来运转，一炮而红，居然唱到了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而且还出版个人音乐专辑、做电视嘉宾、接受记者访问、举办演唱会。媒体的力量使他们的名声越来越大，当初地铁唱歌知者少，一旦登上春晚天下知。他们很快红遍大河上下，塞外江南，时过境迁后，有人仍然记得他们的名字。

导游听了我的介绍，摇摇头说，这些墨西哥人演出只是一种行为艺术，就是为了挣几个小钱。他们中很多人也不愿干别的工作，就是喜欢艺术。在墨西哥城有很多这样的人，稍微懂一些乐器演奏，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一个人或几个人结伙抱团取暖，找人多的地方演奏赚钱，但只能勉强给自己糊口，养家还是挺难的，他们又没有别的一技之长，生活也挺不容易的。

我后来发现，流浪演出这一行业在墨西哥城还是很有市场的。不仅在路边，在公园、广场、草坪、地铁里随处可见一些流浪艺人在吹拉弹唱，或一展歌喉，以此谋生。大多数当地人对他们很宽容，没有人鄙视或贬斥他们。因为你想看就看，愿意给钱就扔在他们前面的罐子里，不愿意看就悄悄离开。人家这种表演也是靠自身本事赚钱，靠艺术特长吃饭，都属于是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墨西哥城是一个多元化、包容性强、文化氛围很浓郁的城市，很多艺术家（或曰喜欢艺术的人）用各种传统或非传统的方式创作出各种艺术，并以此谋生。除了这些流浪艺人的演出，还有一些艺术家创作的雕塑、影像，照片，行为艺术等等，扩大了艺术语言的范围。有些艺术家们还将人，动物和自然结合起来，表现出的形式给人以震撼。

例如，墨西哥斗牛运动的流行程度仅次于西班牙，每年大约有近万头牛惨死在斗牛场上。于是很多墨西哥民众呼吁要求在全国范围禁止斗牛。前些年，墨西哥城市中心的广场上演了一场传达这种呼吁、并轰动全世界的行为艺术。大约1000名动物保护主义者模仿牛被剑刺中后流血倒地的场面，用血淋淋的恐怖场面来警醒世人，旨在呼吁墨西哥政府尽早颁布斗牛禁令。

动物保护主义者说，斗牛这项运动不应该被当作墨西哥的代表性文化项目，人们应该行动起来，禁止斗牛这项残忍运动。由此看来，用令人瞠目结舌的行为艺术来表达一种声音及愿望，或者表达一种艺术寄托和精神追求，只能发生在艺术氛围很浓郁的国度。

导游说，自己前些年刚来墨西哥不久的一天早晨，独自到城中的步行街来玩。他突然看到周围很多人陆续在集结，然后摩肩接踵着朝墨西哥城市中心最宽阔的宪法广场赶过去。他被裹挟着到了广场边上，因为身上没有专门证件而被阻止在广场之外。

导游这时只能站在广场边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他这时突然看见了至今仍然感到目瞪口呆、惊心动魄，甚至记忆犹新的一幕，广场内所有的墨西哥男女突然纷纷脱去衣衫，一丝不挂地欢呼雀跃，纷纷自觉地排列整齐，最后几乎站满了整个广场。

他们中间有不少青年大学生，大家坦诚相见，全身赤裸，在导演的指挥下，旁若无人地摆出站立、仰卧和抱头下蹲三种姿势，让美国著名裸体摄影艺术家斯宾赛·图尼克进行拍摄。参加这次行为艺术摄影的人数之多，打破了以往的记录，可谓空前绝后，迄今无人企及。

据说，图尼克以在公共场所拍摄集体裸照而闻名，他以往在进行这项“行为艺术”创作时，曾因为妨碍公共秩序等罪名多次遭遇警察逮捕。但此次在墨西哥城的拍摄却相当地顺利，他得到了墨西哥城市政府的支持，墨西哥城警方维持现场拍摄秩序，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的很多师生是积极参与这次拍摄的主要行为艺术志愿者，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都与墨西哥多元和包容的文化氛围有很大关系。

导游告诉我，那天上午拍摄了三个多小时，现场有18000人参加了这次规模空前的人体摄影活动。在等待拍摄正式开始的空闲时段，场地内不少行为艺术者唱起了有墨西哥“第二国歌”之称的民歌《美丽的小天使》。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等待一场精彩足球赛的开始或是一场期盼已久的演出活动。那种极其壮观的场景，至今想起来都令人震撼。

很多参加这次行为艺术摄影的人表示，这样的活动可能一生之中只能碰到一回，能够在全世界人们的注视下走进这样的作品中，既是一种勇气的表现，又是人生一大幸事，还是一种很难感受到的独特艺术体验。

上图为在墨西哥城马路边演奏的流浪艺人，无论观众如何反应，演奏依旧认真。

下图为自助餐厅外的这个墨西哥小姑娘大约五六岁，她无视人们的围观，作画非常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