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至25日 歇了一夜,倒也安稳。明日一早,众人都来瞧他,但觉气虚身弱,心病倒觉去了几分。于是加以调养,渐渐的好起来,贾母幸不成病,惟是王夫人心痛为痊。那日薛姨妈过来探望,看宝玉精神略好,也就放心,暂且住下。一日,贾母特请薛姨妈过去商量说,宝玉的命都亏姨太太救的,如今想来不妨了,都委屈了你的姑娘。如今宝玉调养百日,身体复旧,又过了娘娘的功服,正好圆房;要求姨太太做主,另择个上好的吉日,薛姨妈便道:“老太太主意很好,何必问我?宝丫头虽生的粗笨,心里还是极明白的,他的性情,老太太素日是知道的,但愿他们两口儿言和意顺,从此老太太也省好些心,我姐姐也安慰些,我也放了心了,老太太就定个日子。还通知亲戚不用了?”贾母道:“宝玉和你们姑娘生来第一件大事,况且费了多少周折,如今才得安逸,必要大家热闹几天,亲戚们都要请的,一来酬愿,二则,咱们吃杯喜酒,也不枉我老人家操了好些心。”薛姨妈听着自然也是喜欢的,便将要办妆奁的话也说了一番。贾母道。:“咱们亲上做亲,我想也不必这么,若说动用的,他屋里已经满了,必定宝丫头他心爱的要你几件,姨太太就拿了来,我看宝丫头也不是多心的人,比不得我那外孙女儿的脾气,所以他不得长寿。”说着连薛姨妈也便落泪,刚好王熙凤觐见了,便讲了些笑话,老太太与薛姨妈心情好转了许多,贾母便道:“你去叫外头挑个很好的日子给你宝兄弟圆了房儿罢。”凤姐答应着又说了一会话,便出去叫人择了吉日,重新摆酒,唱戏,请人不在话下,却说宝玉虽然病好,宝钗又高兴,翻书观看谈论起来,宝玉所有常见的,尚可记忆,若弄机灵儿,不大似先,连他自己也不解,宝钗明知是通灵失去,所以如此。道倒是袭人时常说他:“你为什么把从前的灵机儿都没有了,倒是忘了旧毛病也好,怎么脾气还照旧,独道理上更糊涂了呢?”宝玉听了并不生气,反是嘻嘻的笑,有时宝玉顺性胡闹,亏宝钗劝着。略觉收敛些,袭人倒可以少费些唇舌,惟知悉心伏侍。别的丫头素仰宝钗的贞静和平,各人心服,无不安静。只有宝玉,到底是爱动不爱静的,宝钗尽职关照,时而言语劝说。宝钗,娘家原是京城富商,父亲的早逝与薛潘的无能,致使家境在官商勾结的棋局下,加速衰落。宝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想重振旗鼓,他是个女孩子家的,又有薛蟠当家,根本不听纳采他的建议。让宝钗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进入仕途,深习学问。诸事才会顺心顺水。现在贾家也步入夕阳西下,他目前只有望宝玉病恢复,在时日规劝读书上进,走仕途之路,是宝钗唯一实际的选项。原著:却说宝玉送了王夫人去后,正拿《秋水》一篇在那里细玩,宝钗从里间走出,见他看的得意忘言,便走过来一看,见是这个,心里着实烦闷,细想他只顾把这些出世离群的话当作一件正经事,终究不妥!看他这种光景。料定劝不过来,便坐在宝玉旁边,怔怔的瞅着宝玉,见他这般,便道:“你这又是为什么?”宝钗道:“我想你我即为夫妇,你便是我终身的依靠,你却在情欲之私,论起荣华富贵,还不过是过眼烟云,但自古圣贤以人品根抵为重。”宝玉也没听完,把那本书搁在旁边,微微的笑道:“据你说人品根抵,又是什么古圣贤,你可知古圣贤说过,不失其赤子之心,那赤子有什么好处?不过是无知、无识、无贪、无忌。我们生来已陷溺在贪、嗔、痴爱中,犹如污泥一般,怎么能跳出这般尘网?如今才晓得聚散浮生“四字”,古人说了,不曾提醒一个。既要讲到人品根柢,谁是到那太初一步地位的?”宝钗道:“你既说赤子之心,古圣贤原以忠孝为赤子之心,并不是遁世离群,无关、无系为赤子之心。尧、舜、禹丶汤、周、孔时期,以救民济世为心,所谓赤子之心,原不过是’不忍’二字。若你方才所说的人与抛弃天论,还成什么道理?”宝玉点头笑道:“”尧舜不强巢许,武周不强夷齐。”宝钗不等他说完便道:“你这个话益发不是了,古来若都是巢、许,夷、齐,为什么如今人又把尧舜,周孔称为圣贤呢?况且你自比夷齐,便不成话。夷齐原是生在殷商末世,有许多难处之事,所以才有托而逃,当此圣世,咱们世受国恩,祖父锦衣玉食,况你自有生以来,自去世的老太太,以及老爷太太,视如珍宝,你方才所说,自己想一想是与不是?”宝玉听了也不打眼,只有仰头微笑,宝钗因及劝道。:“你既理屈词穷,我劝你从此把心收一收,好好的用功,但不能博得第一,便是从此而止,也不枉天恩祖德了!”宝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一第呢,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你这个'从此而止’,不枉天恩祖德,’却还不离其宗!”宝钗为及荅言,袭人过来说道:“刚才二奶奶说的古圣先贤我们也不懂,我只想着我们这些人从小儿辛辛苦苦跟着二爷,不知陪了多少小心,—论起理来,原该当的,但只二爷也该体谅体谅,况且二奶奶替二爷在老爷太太跟前行了多少孝道,就是二爷不以夫妻为事,也不可太辜负了人心,至于神仙那一层更是谎话,谁见过有走到凡间来的神仙呢,哪里来的这么个和尚,说了些混话,二爷就信了真,二爷是读书人,难道他的话比老爷太太还重吗?”宝玉听了低头不语,袭人还要说时。只听外面脚步走响,隔着窗户问道:“二叔在屋里呢吗?”宝玉听了是贾兰的声音,便站起来笑道。:“你进来罢。”宝钗也站了起来,贾兰竟然笑容可掬的给宝玉宝钗请了安,问了袭人的好,袭人也问了好。贾兰便和宝玉探讨起去上场考试的事宜。宝玉笑道:“我也要做几篇熟一熟手,好去诓这个功名。”贾兰道。:“叔叔即这样,就立几个题目,我跟着叔叔做做,也好进去混场。别到那时交了白卷子,惹人笑话,不但笑话我,人家连叔叔都要笑话了。”宝玉道。:“你也不至如此。”说着宝钗命贾兰坐下,宝玉仍坐在原处,贾兰侧身坐了,两个谈了一会儿文,不觉喜动颜色,宝钗见他爷儿两个谈得很高兴,便进屋里去了。心中细想:“宝玉此时光景或者醒悟过来,只是刚才说话,他把那'从此而止,'四个单单的许可,这又不知是什么意思了?”宝钗尚自犹豫,唯有袭人,看他爱讲文章,提到下场,更有欣然。心里想道:“阿弥陀佛,好容易讲《四书》似的才讲过来了!”这里宝玉和贾兰讲文,莺儿沏过茶,贾兰站起来接了。一时贾兰回去,便将书字留给宝玉了,那宝玉看了书字笑嘻嘻走进来,递给麝月收了,便出来将那本《庄子》收了,把几部向来最得意的如:《参同契》、《玩命巷》、,《五灯会元》之类。叫出麝月、秋纹、莺儿等,都搬了,搁在一边。宝钗见他这番举动,甚为罕异,因欲试探他,便笑问道:“不看他倒是正经,但又何必搬开呢?”宝玉道:“如今才明白过来了,这些书算不得什么,我还要一火焚之方为干净!”宝钗听了更欣喜异常。只听宝玉口中微哈道: 宝钗也没很听真,只听得无佛性,有仙舟几个字。心中又转狐疑,且看他做何光景?宝玉便命麝月,秋纹。等收拾一间,尽是把那些语录,名稿及应制诗之类,都找出来,搁在静室中,自己却当真静静的用起功来,宝钗这才放心,薛宝钗一腔壮志未酬,让宝玉弄得杯弓蛇影。他在前几年用微言激宝玉上进读书,引来宝玉心中不快,黛玉和宝玉交往的六年多时间,从不催宝玉攻读,这点是黛玉出身官宦之家。精明多才的黛玉,从父亲观世之中看到官场的险恶,对于宝玉走仕途仕途之路不赞成,只私下与宝玉谈此事,两人心心相印,都对走仕途反感,两人都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产生了共同言语,但宝钗出身与黛玉不同,她理想能进入仕途,方能大显才华,名留千古。他出身商家之门第,对于官场名利从小向往,加之薛家偌大家产,在父亲去世短短几年间被管家与外地主管者勾连,并与官家沆瀣一气,致使薛家亏损严重,加之哥哥薛潘是无才之辈。71…。。。。造成了宝钗内心痛楚,认定官身才能重耀门庭,想进入皇后宫施展才华无望,最终接受了与宝玉婚配成双,他时刻督促宝玉努力学习上进,可宝玉从小在女孩儿身边适从生活,加之后来黛玉作伴成长,共同语言丰富,对仕途之路,偏偏看淡无味,宝钗已已度宝玉,轻则宝玉嬉笑了之。重则宝玉唇舌相讥!宝玉心情舒畅时也尊照习之,宝钗努力付出收效甚微,宝玉反则心中厌生了寻找一种新活法—出家! ![]() 读谱记(11)读谱记(12)读谱记(13)读谱记(14)读谱记(15) 文山访贤(6)文高山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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