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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槐花香 文/张海江 
老院的门口长着一棵粗壮高大的槐树，是爷爷小时候栽下的。老院座北朝南，终日向阳。居住这院子的人，算起来整整三代，轮我这一辈，贪恋城市的繁华和富足，搬离了老院。挺好的院子，由于没人打理，渐渐就变得荒凉，房顶上竟然长出许多草来。只剩老槐树还守望在那里，像一个忠心耿耿的看家老人。早春，其它的植物纷纷吐故纳新，枝头上冒出了嫩芽。只有老槐树铁干铜枝，不见端倪。等到旁边的树木基本上长出新叶了，老槐树的枝头才在旷日春风的熏陶中，新蕊初发。稍后便结出一串串、一簇簇、一朵朵的黄白色小花，很是稠密。而后一发不可收拾，没几日便亭亭如盖。属于白首一节、大器晚成的栋梁之材。夏天，古人雅称为“槐序”。一进入夏季，槐枝上先生槐米，不久，槐花开放。槐花长成的时候，洗净凉拌，是青黄不接时很多人家桌子上的一道菜。儿时，找根长棍在棍头绑一个铁丝钩，自家树上的槐花钩完，成群结队去路边的槐树上钩槐花。钩下的槐花草草一洗，迫不及待地捋着生吃。初开的槐花泛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入口微甜。少年所爱的野菜，这是其中一种。槐花的花期有点长，整个夏天，都能闻见它特有的芳香。当街道两旁槐荫覆盖，走出老远，槐枝的阴凉让人依依不舍，槐花的沁香萦绕迴环在大街小巷。古人形容好的音乐可以绕梁三日，夏日之槐，细碎的槐花，繁荣的槐叶、扑朔迷离。大热天的晌午，人们都在睡午觉，绿色如槐叶一样的槐虫纷纷脱离槐枝，结丝而堕，掉在半空努力做引体向上的动作，年少的我，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它们要干什么。老槐树树根裸露虬结，在根部自然形成一个树洞，我就想起“南柯一梦”成语的由来……“南柯一梦”典出唐朝李公佐所著《太平广记》之“南柯太守传”。“南柯”就是指朝向南边的槐树枝。文中给大家讲了一个近乎科幻小说一样的故事：话说唐朝时有一个复姓淳于名棼的人，当然不是小孩子。他嗜酒如命，常常喝得酩酊大醉。这一天他借过生日之名，又多喝了三五杯，醉倒在自家门口的大槐树下。醉梦中有两个紫衣使者驾车而来，并邀他上车。马车就朝一个很大的槐树洞里驶去。入洞，洞里阳光明媚，别有洞天。车行不时，见前方一宫殿门上悬一金匾，上书“大槐安国”四个大字。“大槐安国”的丞相在门口恭候多时，并说国王要召见他。淳于棼茫然不知所以。殿内金碧辉煌，国王高踞宝座，下列文武群臣。国王当庭宣招淳于棼为当朝驸马，他诚惶诚恐。和美若天仙的公主洞房花烛不久，淳于棼又被国王封为“南柯郡太守”。任上淳于棼干得风生水起、郡治平安，深受百姓爱戴。不久，他和公主前后生下七个孩子，五子二女，家庭美满。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二十年。这一年檀萝国忽然大举入侵，大槐安国国王遂派淳于棼率兵拒敌。怎奈国王用人不当，淳于棼不善兵法，大败而归。不料祸不单行，公主也抱病而亡。国王震怒，免淳于棼一切职务，遣送他回家种地。还是那两个紫衣使者催他上车，护送他返家。酒醒梦亦醒，梦中一切恍如隔世。太阳还没有落山，仆人正在清扫院子，槐洞下蚂蚁还在进进出出。淳于棼把梦中景象告知邻居，大家称奇。遂一起动手在槐洞下掘开，果然有个蚂蚁窝，南边槐枝下有一小窝，另外在不远处还掘出另一大窝，蚂蚁蹱蹱，是不是梦里的“南柯郡”和“檀萝国”？不得而知。风刮过，槐叶变成那种浅浅的绿。槐花满地脱落，留在树上的槐实就成了槐连豆，也是一串一串的朝地面挂着，很像和尚的念珠。落地的槐花很长时间才会枯萎，星星点点在路上铺呈着，过路的人都不忍踏踩。如遇林黛玉那样的女子，惜它们而选花塚葬之，也不枉“旑旎随风动，柔色纷陆离”的一生。繁花尽落的时候，门前的老槐树铁灰色的枝干光秃秃的在寒风中摇晃。它粗糙的树身沟壑纵横像父亲的手背，尽显苍桑。人们抬头仰望它，不止是仰望它的现在，也在仰望它顽强成长的过去。它被冬天夺走了满树的繁华，当大雪漫天时，它仍然要用全身的枝干去迎接每一片雪花。不堪重负时，锵然折断，依然向天。古人栽种槐树，大多三棵。寓意希望子孙及第，位列三公。三公指的是“太师”、“太傅”、“太保”，位极人臣。“槐”“怀”同音，老祖宗希望子孙后代位列三公后能够“心怀天下”。唐以后，科考的秋天称“槐秋”，学子赶考称“踏槐”，考试之日称“槐黄”。可见古人对槐树之喜爱。形容此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玉树”就是槐树。槐树敦实，临风岿然。槐树是我们山西省的省树。三晋之地，家家有槐。槐香十里，都是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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