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都烦得要命,爸爸这一来,问题就严重了。”妈妈常常这样对我说。 “难得大家团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虽然这样安慰妈妈,但是,她的烦恼已经传给了我,我也急了起来。 “什么事都要亲自去做,明天我就进城,打听出走的事。”我说。 “过两天再去吧!你刚刚回来没两天,还没休息过来。”妈妈心疼地说。 “不要紧,让她去吧!”爸爸支持我的行动,“年轻人跑得越多越好。” 11月29日清晨,我拿起那个旧书包准备动身的时候,收到一封杰仔的信。 他的信写得很含糊,我们这些凡事往好处想的人,竟喜出望外,以为出路已经找好,马上就要动身。本来信里只叫妈妈一个人去,但是,我们竟三个人一起出发,我给爸爸妈妈带路。信里说只有一张票,那么,就让爸爸一个人先走。 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走过田路,走在收割了一半的田野上,他们也觉得非常有趣。爸爸更是开心得很。 “走过这一片菜地,前面是甘蔗田,穿过远处山头上的芭蕉林,你们就会看见一条大河,渡过这条大河……”我向他们指点着。 我们到达广州,一起来到三舅家的时候,三舅母心里一震,觉得目标太大了。不过她那常常会阴一下的脸,仍然挂着笑容,她叫杰仔把阿女喊来。 晚饭后,阿女来了。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胖胖而福气的圆脸,以及她那银铃一样清脆的嗓音,都给我们带来一种新鲜愉快的感觉。 “我已经找了好几年了,现在我找到三条路,照我想最可靠的是这样一条路……”阿女转动了一下眼睛,做了一个演员式的表情,压低了嗓音。她曾度过一段舞台上的人生,总脱不了演员的风度。 “你的这条路是很安全的吗?”妈妈问。 “噢!”阿女轻呼了一声,“如果是百分之八十安全,就很不容易了。” 我们告诉阿女,很高兴走她的这条路。不过她自己对这条路也并不太清楚,她和我们约好,第二天晚上,把她的未婚夫波仔带来,波仔将会更详细地告诉我们。 既然不是马上就走,爸爸没有留在广州的必要,他和大舅先回丹灶去了。临行之前,妈妈把出走的事告诉了大舅,大舅听完说了一番恐吓的话。我们又犹豫了。 下午,徐姨来看我们,说了许多学生们到处行凶的事情。妈妈把出走的愿望告诉了她,她极口赞成。 我们把出走的事交给了徐姨,由大舅在我们之间联络。 晚上波仔和阿女一起来的时候,波仔露出扫兴的样子,我仔细端详着他。他不像那天晚上,我所想象的那么粗野。在他那比西方人温柔,比中国人显明的五官上,有一双单纯的大眼睛,他那长长的睫毛,增加了脸上的秀美。略微鬆曲的太软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由此可知,他是一个不注意外表,也不知道自己漂亮的人。他的身材修长,匀称。 第二天清晨我和妈妈回到丹灶,等待着消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