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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的一起喋血案,幸存者重伤不治,却在临终前写出了内奸名字

 青史如烟 2023-10-31 发布于山东

1940年11月17日,深夜,高邮县抗日民主政府团结区(原宝应县银涂区办事处)区长许午阳,与蔡花乡指导员丁才等人参加完县府会议之后,连夜从金沟镇返回了乡公所。

当时,夜已深沉,四下一片寂静。

几人回到乡公所门前之时,却发现乡公所的门紧闭着,附近竟无一人站岗放哨,完全没有任何戒备防范的措施。

丁指导员见状,很是生气,随即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对天放了几枪,然后向着里面吓唬道:

“你们被包围了,缴械投降吧!”

枪声惊醒了乡公所内熟睡的人们,当夜值班的副乡长姚瑛一个激灵爬起了身,然后招呼着屋内的一班人准备抵抗。

众人将枪探出窗口准备射击,危机一触即发。

好在屋内有人听出了丁指导员的话音,招呼着让众人放下了武器,这才最终避免了一场严重的误会。

“你们太麻痹了,今晚是谁站的岗?”进了乡公所,丁指导员气呼呼地环顾了众人一圈,随后问道。

站在一旁的防卫队队员李洪恩,闻声不由低下了头。许午阳见状,严肃批评了对方,随后决定将之带到区队去受训一段时间。

许午阳的初衷是好的,毕竟最初宝应银涂区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的时候,组织上根据三三制精神,建设民主基层政权,吸纳了不少原国民党的乡、保长。

这些人以及先前所带领下的防卫队员们,自身素质和斗争意识普遍不强,确实有接受训诫,锤炼思想的必要。

李洪恩对许区长的安排,当场表示服从。不过他却随即提出了一点请求,希望给他三天假,让他回去洗洗被子、衣服,告别妻子,然后就去区队报到。

许午阳见他苦苦哀求,心下一软,便答应了对方,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念之仁,最终却引发了一场难以挽回的血案。

三天后,李洪恩没有按时去区队报到,许午阳派人去催,却得到了对方不知所踪的消息。

许午阳以为对方是经不住战斗的考验,当了逃兵,却不知道,此时的李洪恩,就藏在距此不远的宝应湖柴荡的土匪窝之中,此人正与那里面的土匪头子,密谋着一桩即将实施的突袭……

喋血

是年十二月二日,蔡花乡乡长李泽霖让民运工作队员吴超去通知丁才、卢志明、杜昌义等人,晚上去乡公所商议鼓励乡民献枪之事。

当时,抗日根据地内,地方武装力量枪支、弹药匮乏。因此,地方政府便号召乡村老百姓们,将手中的猎枪、土枪献出来,为抗日活动多做贡献。

对于献枪抗战,大多数老百姓都能理解,但也有少数人,思想始终转不过来。

有鉴于此,李泽霖便决定,当晚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大家集思广益,仔细商讨下一步大伙儿该如何做工作的问题。

天黑之后,李乡长向大家认真汇报了当下的情况,并对有枪未交的村户作了摸底排查,同时也作了继续发动献枪的工作部署。

会议开到了深夜,丁指导员觉得这会开得有些长了,应该出去巡查一圈,李乡长却则觉得,夜已深,众人肚子饿了,应该让炊事员搞些夜餐。

随后,丁指导员领着几个人出去巡查,李泽霖则说自己不想吃饭,便直接回家了。

其余的人则聚在乡公所东北角,副乡长姚瑛的办公室内吃夜餐。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此时,危险已然渐渐逼近.....

办公室内,人们正端着碗吃着饭、聊着天,门口冷不丁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持驳壳枪的男子,对方举着枪,对准众人大吼一声:

“不许动,统统举起手来!”

众人突逢乍变,一时有些发懵,姚瑛反应得比较快,他鼓一口气,猛地吹灭了身旁桌边的豆油灯,屋内登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就在姚瑛吹灭油灯的那一瞬间,对面男子对准姚瑛的方向,“啪”地一声开了枪。

吹灭灯后,正准备掏枪反击的姚副乡长,手指还未触及到枪身便不幸中弹倒地,当场牺牲了。

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原本站在门口的匪徒不敢贸然进屋,只是拿着枪支对着屋内左右射击,一时间,枪声阵阵,屋内子弹横飞。

屋内众人各自躲避,会计王金聚坐在楼梯上,趁着夜色冲入楼上,然后从窗口跳下,爬在水沟内逃脱生天。

民运队员吴超被流弹击中,扑倒在地,痛得差点昏死过去,随后挣扎着爬进了格扇门内,将身子蜷缩在角落当中。

另一名民运队员卢志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敌人从厨房内搜出,然后被敌人围住砸得头破血流。

被砸昏头的卢志明把心一横,随后与众匪徒拼死一搏,却最终被匪徒们残忍杀害。

这帮人到处搜寻王金聚,却苦寻不得,其中一人叹息道:

“可惜了,这个家伙今天刚从区里面,领回了一百多元的棉衣费,这次他一跑,拿不到了。”

另一名匪徒道:

“不早了,刘队长,赶紧撤吧,万一一会儿许午阳回来了,可就不好走了。”

不多时,乡公所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棉衣费,刘队长?”躲在一旁的吴超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对方的这几句话,下意识里,他便肯定了一个判断——今晚的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十有八九,这里面是有内奸作祟。

过了好一会儿,吴超确定外面没人了,这才从格扇门内侧钻了出来,走出门时,脚下连绊了好几名同志的尸身,出门不久,又看到丁指导员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不远处的荒坡之上,料想是巡查回来,正遇到匪徒们,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全部遭了毒手。

吴超含着泪,一路跌跌撞撞,最终来到了炊事员李后俊的家中,敲开门之后,躲藏了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吴超便被外面的吵嚷声惊起,他随即一骨碌翻身下床,走出门外便看到许午阳正走在一位老百姓家门口聊着家常。

“许区长,你快过来。”吴超向许午阳招了招手,待对方进院之后,吴超向许午阳报告了昨晚乡公所遇袭的经过。

当天早晨,听罢吴超汇报之后,满脸怒气的许午阳冲了出去,双眼充血,带着区队的人马,火速赶到了乡公所。

此时,天已大亮。

乡公所内,一片血腥,许午阳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姚瑛、卢志明等数名同志们,心里不禁一阵阵地抽搐疼痛。

“区长,还有一个还活着!”搜查前排西厢房的战士,突然惊喜道。

许午阳赶到后发现,竟是王谷同志,此时的他瘫倒在屋子的角落当中,双肩都有枪眼,左嘴被子弹打裂,鲜血直流,不能言语,尚存着一丝微弱的气息。

许区长俯身安慰对方,随后准备让人将王谷送到根据地医院当中救治,然而,当他准备起身时,王谷突然艰难地拉住了许区长的手,然后用手蘸着肩头的鲜血,在许午阳的手中,艰难地写下了几个字,然后便如同耗尽了全部精力一般,最终撒手人寰。

许午阳看着手中的那几个血字,登时便猜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中午之时,许区长在药师庵西厢老和尚的寝室之内,召开了蔡花乡党支部会。

会上,许午阳分析了乡公所遇袭的原因,并将手中的血字扬起,告诉了那个内奸的名字。

一张锄奸的大网,随即撒出......

走不掉了

四日清晨,蔡花乡乡长李泽霖手提一个小包袱,拉着他那小老婆,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向着北大圩湖边上走去。

不远处,一直负责监视李泽霖行踪的区队员徐万龙,随即招呼身旁的队员,让他赶紧去找李泽霖家的大老婆。

那名队员跑到李泽霖家中,按照徐万龙的交待,直接对李泽霖的大老婆说:

“你家四爷带着小娘子,手里提着包袱去北湖那边了,把大奶奶你撂下来不管了。”

李泽霖的大老婆一听,吃惊同时不由地火冒三丈,随即领着亲戚,一路北撵,最终在刘圩拐子附近,追上了对方。

大小老婆见面,分外眼红,两人直接当路厮打起来,李泽霖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拉谁才好。

此时徐万龙则假装无意间经过,若无其事地走向李泽霖,故作调停劝道:

“你们三口子,在路口厮打吵架像什么话,有话还是好好说嘛。”

李泽霖一看,这也走不了了,只好顺坡打滚,赞同道:

“回去,回去,我也不出去送礼了。”

看着李泽霖三口悻悻地离去,徐万龙不禁扬了扬嘴角,眼间闪着寒意。

“想走,想得美!”

灵堂锄奸

李泽霖回来后,去乡公所转了圈,和众人们一起,假惺惺地哭了几嗓子,然后便匆匆地回到了家中。

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没有将怀疑目光定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随后,他便接到了负责筹办追悼大会的通知,这让李泽霖进一步相信了,自己这次应该是瞒混过去了。

十二月五日,上午,收到通知的李泽霖,招呼乡民们将追悼大会会场布置完毕,追悼会上横幅、挽联、白布、松枝布置得井井有条,现场庄严肃穆。

不久,许午阳领着三十多名区队干部、队员进入了追悼会现场。

祭奠开始,许午阳含泪致了悼词。

随后开始敬献花圈,乡长李泽霖举着花圈正准备献上,只听见一旁肃立的许午阳,手持驳壳枪,对准李泽霖道:

“别过去了,一起去会场吧。”

李泽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他浑身哆嗦了起来,只会喃喃地说着:

“是,是,是!”

随后,许午阳又点了一保的保长李云鹤等数人姓名,将人全部带到了不远处的会场之上。随后,当着众人的面,许午阳将李云鹤等人的罪行读出,然后宣布逮捕李泽霖、李云鹤等人,并立即执行枪决。

然后,许午阳向村民们讲了血案的来龙去脉。原来,李洪恩跑到土匪窝后,便开始联系村内的李泽霖等人,密谋突袭乡公所之事。李泽霖他们这些人本就对基层民主政府政策不满,经李洪恩的蛊惑,当即一拍即合。

当晚,李泽霖等人安插防卫队内的内奸——队长李九山,将吊桥悄悄打开,放埋伏在外的匪众悄悄进入乡公所,最终酿成了几日前的惨剧。

而王谷同志当日临终前,挣扎着所写下的血字正是“李泽霖”三个字。

这才让许午阳顿时猜出了,幕后黑手的身份……

多少年后,吴超再次回忆起这段经历,依然感慨不已:

“抗战时期,地方政府鱼龙混杂,我们这些人坚持抗战的同时,还得防备那些无时无刻不在的明枪暗箭,当时的斗争残酷而复杂。”

在那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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