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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致力于汉末东郡人事的整理，以史料为基础，个人推测为辅助，起于东汉初平年间，终于汉魏交际。本纪事起止时间内，东郡郡守的变迁，深刻反映了汉末军阀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衍变，特别是袁曹之间和睦、交错至斗争的变化。 一、概况：1、东郡，秦王政五年置。西汉沿袭，县二十二。王莽曰治亭。东汉郡治濮阳，县域有所沿革：《范书。郡国志》东郡[秦置。去雒阳八百余里。]十五城，户十三万六千八十八，口六十万三千三百九十三。 〖濮阳〗古昆吾国，春秋时曰濮。有咸城，或曰古咸国。有清丘。有鉏城。 〖燕〗本南燕国。有雍乡。有胙城，占胙国。有平阳亭。有瓦亭。有桃城。 〖白马〗有韦乡。 〖顿丘〗 〖东阿〗有清亭。 〖东武阳〗湿水出。 〖范〗有秦亭。 〖临邑〗 〖博平〗 〖聊城〗有夷仪聚。有聂城。 〖发干〗 〖乐平〗侯国。故清，章帝更名。 〖阳平〗侯国。有莘亭。有冈成城。 〖卫〗公国。本观故国，姚姓，光武更名。有河牧城。有竿城。 〖谷城〗春秋时小谷。有巂下聚。 2、东汉东郡图略：
二、公元190年（汉初平元年）：春，正月，关东州郡皆起兵以讨董卓，推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绍自号车骑将军，诸将皆板授官号。绍与河内太守王匡屯河内，冀州牧韩馥留邺，给其军粮，豫州刺史孔伷屯颍川，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邈弟广陵太守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与曹操俱屯酸枣，后将军袁术屯鲁阳，众名数万。 简按：时实领东郡太守为桥瑁。乔瑁，字元伟，桥玄族子。先为兖州刺史，甚有威惠。东郡亦为讨卓发源地之一：《英雄记》：东郡太守桥瑁诈作京师三公移书与州郡，陈卓罪恶，云“见逼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此书疑为中平六年（189年）所作，第二年正月方能合关东诸军。桥瑁以东郡之兵屯酸枣。 二月，袁术遣将孙坚与董卓将胡轸战于阳人，轸军大败。 简按：英雄记曰：初坚讨董卓，到梁县之阳人。卓亦遣兵步骑五千迎之，陈郡太守胡轸为大督护，吕布为骑督，其馀步骑将校都督者甚众。此说胡轸为陈郡太守，然时有陈国而无陈郡，又据九州春秋：卓以东郡太守胡轸为大都督，吕布为骑督。 则胡轸时亦当为东郡太守，遥领耳。盖桥瑁以东郡太守反卓，卓操持献帝，改胡轸为东郡太守。时关东诸军屯酸枣，则胡轸不能实领东郡，明矣。胡轸阳人之败在于与吕布等部下不睦，吕布等故为之。胡轸官居司吏校尉，以诬构杀游殷事，得疾死。 三月（以资治通鉴为序），酸枣诸军食尽，众散。刘岱与桥瑁相恶，岱杀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190年3月—191年7月在任？）。 简按：则桥瑁为东郡太守（—190年3月间？），桥瑁曾为兖州刺史，甚有威惠，则刘岱杀瑁以王肱替，实为控制兖州故。《续汉志·五行志二》刘昭注引应劭曰：关东义兵先起于宋、卫之郊。东郡太守桥瑁负众怙乱，陵蔑同盟，忿嫉同类，以殒厥命。陈留、济阴迎助，谓为离德，弃好即戎，吏民歼之。应劭时为泰山太守，冠桥瑁以破坏盟约之罪，吏民歼之。或推测为兖州之内的权力斗争，桥瑁在兖州颇有势力，时又为东郡太守，而兖州刺史刘岱得到陈留太守、济阴太守的支持，杀瑁夺其地。 三、公元191年（汉初平二年） 秋七月，袁绍胁韩馥，取冀州。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十馀万众略魏郡、东郡，王肱不能御，太祖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太祖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简按：1、曹操去岁仅以千人屯河内之地，身微力薄，不得不依附袁绍。陈琳檄文可佐：“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时袁绍亦屯河内，与张杨合，复与匈奴单于於夫罗盟，与馥叛将麹义连和，谋取冀州。2、今岁七月，袁绍夺冀州，据一州之实，遂实施“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的王图霸略。其首要任务是巩卫冀州本土。3、依附盟主的曹操此时也开始谋求自身的独立，欲在黄河以南站住脚跟：（鲍）信言于太祖曰：“奸臣乘衅，荡覆王室，英雄奋节，天下响应者，义也。今绍为盟主，因权专利，将自生乱，是复有一卓也。若抑之，则力不能制，祗以遘难，又何能济？且可规大河之南，以待其变。”太祖善之。4、黑山贼略魏郡、东郡，既侵害袁绍在冀州的统治，又给袁曹将势力渗入兖州的契机。东郡太守王肱果不能抵御。曹操遂可引兵入东郡。渡河，在濮阳击破白绕。袁绍因此胜势，表曹操为东郡太守（公元191年7月—192年4月在任），治东武阳。表授太守之职，东郡治所的变更，河之南迁往河以北，彰显袁曹紧密合从的关系，曹操亦未摆脱袁绍的庇护与控制。无论如何，曹操迈出了争夺天下的第一步，坐上了多年前辞领的东郡太守，开始拥有自己的根据地，而正在东郡，谋臣荀彧去绍从操，两人开始经略河济之地。 四、公元192年（汉初平三年）三年春，太祖军顿丘，毒等攻东武阳。太祖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太祖要击眭固，又击匈奴於夫罗於内黄，皆大破之。 简按：1、曹操治东郡，首要清除黑山贼的侵扰。春，曹操远离治所军魏郡郡界旁的顿丘县，于毒等趁势伐其本营。在这种情况下，曹操采取围魏救赵之计，不还军救本营，反攻于毒本屯，于毒果弃武阳还。乌巢之役，袁绍亦用此计，而成败殊异。盖对手差距千里，魏武用兵动若脱兔又勇于决断，而袁绍内部自相不协，惜哉。曹操虽要击眭固大破之，于毒等未损主力，继而颠覆邺城，至明年，袁绍入朝歌鹿肠山苍岩谷口，讨于毒，围攻五日，斩毒及其众万余级，方摧其势。2、夫罗於先于袁绍、张杨盟，后反衅，执张杨，袁绍使麹义追击破其于邺南。而曹操能入魏郡破之，足证袁、曹之政治军事同盟仿若一体。 四月，夏四月辛巳，诛董卓，夷三族。司徒王允录尚书事，总朝政，遣使者张种抚慰山东。青州黄巾击杀兖州刺史刘岱于东平。鲍信乃与州吏万潜等至东郡迎太祖领兖州牧。 简按：1、曹操因乱入主兖州，进兵击黄巾于寿张东，经过艰苦的战斗，于其年冬，至济北，降百万黄巾，建立青州兵，拓宽基业。曹操牧兖州得到袁绍的支持与认可，陈琳檄文：表行兖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师。虽未完全脱离袁绍的控制，而得牧兖州，以河、济为基，纳毛玠奉天子固根本之略，足有称雄的资本，与往昔依附河内或于东郡武阳的单薄，不可同日而语。而成为兖州牧后，曹操将发迹之地东郡的太守位置交给最受信任的夏侯惇。2、夏侯惇（在任约192—195年）在为东郡太守之前，亦屯东郡白马县，扼河南之地东郡之咽喉。 （同年）袁术与绍有隙，术求援於公孙瓒，瓒使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原，陶谦屯发干，以逼绍。太祖与绍会击，皆破之。 简按：袁曹军事同盟合作击溃公孙瓒、陶谦的势力。发干为东郡十五城之一，则曹操名为袁绍所使，实为保据兖州，而绍方同此理，各取所需。 五、公元194年（汉兴平元年）夏，使荀彧、程昱守鄄城，复征陶谦。会张邈与陈宫叛迎吕布，郡县皆应。荀彧、程昱保鄄城，范、东阿二县固守，太祖乃引军还。布到，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阳。 简按：1、兖州治所的变动，本治昌邑，曹操于193年移治济阴鄄城，水经注曰：魏武创业始于此。河上之邑，最为峻固。2、193年，曹操遏制袁术和黑山余贼对兖州的侵袭，且东征徐州，下十余城。3、复征徐州前，曹操留任荀彧、程昱守鄄城，在东郡的部署：夏侯惇东郡太守屯濮阳，使陈宫将兵留屯东郡，靳允为范令，枣祗为东阿令。4、兖州之乱（1）在于曹操的统治过于严峻，杀名士边让，引起兖州士大夫的不安，陈宫亦以此自疑。（2）张邈因袁曹紧密同盟不安，畏曹操终为绍击己。（3）曹操主力东征，给吕布乘虚而入的机会。5、兖州之乱的东郡，守濮阳的夏侯惇受荀彧驰召，率领轻兵赶赴鄄城，在路上与吕布交战。吕布退还得以入据濮阳，袭取辎重。而夏侯惇入鄄城，夜诛谋叛者数十人，众乃定。夏侯惇虽失濮阳而得保全曹操本营，吕布虽取一城，然失攻取鄄城的先机。6、固守本营鄄城，东郡范、东阿二县的争夺将成为决定兖州之战的成败。据吕布降兵的情报，陈宫自将兵取东阿，又使氾嶷取范，荀彧遂使程昱渡河东上，以卒全二县。程昱，东阿人，黄巾起，便有全东阿之功，曹公之命世才。出，先取道范县，抢先在氾嶷见靳允前攻破靳允的心防，使靳允设伏诛杀氾嶷，归勒兵守，加上曹洪将兵前来，终全范县。又遣骑兵分队占据仓亭津，陈宫不得渡河染指东阿。程昱至东阿，而东阿令枣祗是曹操的忠实部下，早已率厉吏民，拒城坚守。兖州从事薛悌协谋助程昱完成卒全二县的任务。7、卒全范、东阿，有着深远的意义，据范可以与东平连片，为曹军主力回军打通归路。而范、东阿二县之资粮，可以供给大军，尤其是范县之谷给曹操归军即可讨伐吕布提供物质支持。所以曹操还，方会执昱手曰：“微子之力，吾无所归矣。”之后程昱虽为东平相，而屯据范县。 遂进军攻之（濮阳）。布出兵战，先以骑犯青州兵。青州兵奔，太祖陈乱，驰突火出，坠马，烧左手掌。司马楼异扶太祖上马，遂引去。未至营止，诸将未与太祖相见，皆怖。太祖乃自力劳军，令军中促为攻具，进复攻之，与布相守百馀日。蝗虫起，百姓大饿，布粮食亦尽，各引去。 简按：兖州之战重点依然在东郡，三个多月的濮阳攻防战，是整个变乱里最激烈、艰苦的战役。列举曹操濮阳之战的危情就足以管中窥豹： （1）濮阳城下野战，被吕布用骑兵突击青州兵，曹军阵乱，曹操坠马，烧左手掌。 （2）由田氏接应入城，本来烧东门，用来激励士气，置死地而后生，结果城内巷战，曹军又败，曹操差点被吕布骑兵俘虏，冒火突出东门。 （3）曹操进攻吕布在濮阳西四五十里的别屯，夜袭，成功在天明破营，结果吕布亲率援军赶到，围住曹操，激战整日。靠着典韦的勇猛和夜幕降临，曹操方能平安回来。 而于禁亦在城南破吕布两个别营。战役结果，双方因军需战力等问题各引去，急需补养。） 秋九月，太祖还鄄城。布到乘氏，为其县人李进所破，东屯山阳。於是绍使人说太祖，欲连和。太祖新失兖州，军食尽，将许之。程昱止太祖，太祖从之。冬十月，太祖至东阿。是岁谷一斛五十馀万钱，人相食，乃罢吏兵新募者。 简按：曹操回本营休整，而吕布亦寻军队补给，为李进所破，屯山阳。1、兖州之战，关于袁绍的助力，魏书多有隐讳，陈琳檄文：幕府唯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赴征，金鼓响震，布众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任。朱灵助曹操征陶谦，而留归曹操，则朱灵所督河北之士亦参与平兖之举。2、袁绍在曹操危围之际，希望曹操举家迁往邺城，实属收留曹操。程昱劝止。十月，曹操至东阿，盖本屯粮尽，东阿令枣祗善农植，全东阿，可取军粮补给故。 六、公元195年（汉兴平二年）秋八月，围雍丘。冬十月，天子拜太祖兖州牧。十二月，雍丘溃，超自杀。 简按：1、这一年兖州争夺的重点已从东郡移开，曹操在荀彧正确战略的指导下，发挥极优秀的用兵战术，取得钜野等战役的胜利，将吕布驱逐出兖州。张邈失势，求救袁术于路上被杀。于是曹操开始准备拔掉兖州最后的钉子，张超屯据的雍丘，以复兖州，顺势东略陈地，为奉天子造势。2、而雍丘之围引发的臧洪之叛，重新使东郡陷于战火。臧洪为袁绍部下，从青州刺史为东郡太守，恰逢是雍丘之围。3、夏侯惇自濮阳之战，改为陈留太守，则与臧洪的东郡太守不相矛盾。曹操特为袁绍改乎？4、臧洪为东郡太守（195年8月—197年？），时兖州牧为曹操，而袁绍竟能署东郡太守，足显盟固且袁绍之优势，或亦是袁绍助曹操击吕布之酬。5、臧洪治东武阳，而不能全据东郡，因东阿、范、濮阳等皆操于曹氏，推测只据河北东武阳狭小地域。袁绍忌惮臧洪在青州之威势，方移之东郡，偏守一隅，而又以曹公制衡。6、而臧洪之东郡，以张超之故吏，求绍发兵解雍丘之围，痴人耳，袁、曹方睦，自己又处嫌疑之位，何能缘木求鱼？ 超遂族灭。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粮谷以尽，外无强救城陷，绍生执洪。见洪辞切，知终不为己用，乃杀之。 简按：1、张超族灭，当在195年12月，则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或在196年，而历年不下，或在197年破城乎？2、武阳之围，臧洪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流涕。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而洪以故郡守故，造此惨象，或偏执太过。 七、公元200年（汉建安五年）二月，绍遣郭图、淳于琼、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绍引兵至黎阳，将渡河。夏四月，公北救延。荀攸说公曰：“今兵少不敌，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禽也。”公从之。绍闻兵渡，即分兵西应之。公乃引军兼行趣白马，未至十馀里，良大惊，来逆战。使张辽、关羽前登，击破，斩良。遂解白马围，徙其民，循河而西。 简按：刘延公200年时任东郡太守。自复兖州，曹操取豫州，奉天子都许，收河南之地，连和关中，破吕布、袁术，规取大河以南，而袁绍破公孙于易京，兼四州之地，众十馀万，将进军攻许，两雄相决一战。从依附、寻求独立、联盟和好至内谋灭夺、兵刃相交。袁曹从东郡建立起来的友谊，亦从东郡撕裂。迁都之议、大将军之争，包括之前曹操渡河外托讨公孙内欲袭邺，令臧霸等入青州破齐、北海、东安，这些都是破坏盟好的事迹。而真正的原因很简单，曹操一直以袁绍为假象敌，天下霸主的位置太挤，一人足矣。白马之战，是官渡的前哨，在这片一贯流血纷争的土地上，谋臣、猛将、枭雄、人杰以各种姿态纷纷登场。白马津为袁绍南渡之所，而白马遂为必争之地，以颜良夺白马，可拓宽南岸地，保证主力渡河、战线补给及回军的安全。曹操解白马围，循河而西，则南渡的袁绍主力当追击之，当未有暇攻取白马县全境。 1、荀攸传：后从救刘延於白马，攸画策斩颜良。语在武纪。太祖拔白马还，遣辎重循河而西。 2、关羽传：绍遣大将（军）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於白马，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於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 八、公元201年（汉建安六年）夏，四月，操扬兵河上，击袁绍仓亭军，破之。 简按：官渡之后，曹操听从荀彧的建议，舍弃刘表继续攻打袁绍。仓亭属东郡。亦可理解仓亭军，为袁绍自仓亭征募的军队。此役，曹氏巩固了官渡的胜果。 九、自大战落幕，魏书对于东郡的描写聊聊，或因笔者孤陋寡闻，无法推衍刘延之后的东郡太守纪年。而东郡的行政区域多有沿革，建安十七年春正月，割东郡之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益魏郡，为一例证。司马朗迁兖州刺史，政化大行，百姓称之。亦属东郡吏民之福。 汉魏之交，东郡的太守为王机（黄初二年在任），据此推测汉末最后一位东郡太守或为王机。《文馆词林》六百九十五载植《自诫令》曰：今吾昔以信人之心，无忌于左右，深为东郡太守王机、防辅吏仓辑等任所诬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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