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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南地区，有一种不空心的竹子，大名叫木竹，当地老乡都叫它实竹。 其粗大不及毛竹，长不及桂竹，样貌不及金竹，绵软又不及水竹。一般长度不及三米，大拇指粗细，由于其体内水份多，糖分重，易腐蚀，易虫蛀；身不能破篾做筐，体不能承重造房，其体短且重，也不能做钓鱼杆，插地下几天就虫蛀腐烂也不能做瓜菜豆类的支架，甚至不能做茅厕棚，就是上山打柴的樵夫，也因其水份大，太笨重，不容易晒干，不易起火烧锅，而不愿负其下山。即便实在无柴可砍，勉强把木竹担回了家，也会受到爱挑理婆娘的指摘。 如此说来，这木竹早就不应存在了。其实，它倒乐淘淘，奕奕然的，漫山遍野，无限繁衍。 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觉心烦，回屋小憩，渐入小眠。 忽有一绿衣汉子推门入室，不言不语，立于堂前，观来者，其貌不扬，但笑容可掬，其低头观我案头之所书木竹之事，见其中多有贬词，面部稍露不悦之色，但瞬之即失，仍复常态。他说：先生笔下之木竹，好象一无是处啊。 我忙解释说：非也非也，天下之万物，优胜劣汰，如果木竹没有其优势，断不会如此繁荣昌盛。 绿衣汉子马上露出欢悦的笑容，他说；先生这话说的好，我爱听。实不相瞒，吾乃后山竹林中的木竹精是也，今见先生在竹林中徘徊，喃喃自语，对我辈甚是注意，面部时有不解之色。故吾掐指一算，算出先生对我木竹有陈见，特登门造访，以表白世人对吾辈的误解。 我忙站起说：不知木竹精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敬请指教。 木竹精说：我们木竹和其他各种竹子，本就是一个祖宗传来，万千年来的进化，使我们变成了各自的模样。 大哥毛竹，身材魁伟，在山林中，他为我们这些小兄弟遮阴避雨，抵挡风雪冰雹，天灾所致，他必首当其冲，人祸更不必说，搭桥做屋承担重负，尤其是做脚手架和桥梁，人踩车轧，吱呀之呻唤，好不悽惨。更可恨的是：毛竹被人类做成扁担，做成杠子承受重压且不说，还要被人污蔑敲竹杠，好像毛竹大哥能诈骗人似的。 二哥桂竹，身板略小于大哥毛竹，常被人砍伐做房屋的部件，更惨的是，常被人连根挖起，做农人的锄把，耙柄。 三哥金竹，仪表堂堂，修长的身材，凤尾似的枝叶。人们不光只是栽种他来观赏，还要把他身首异处，剥皮抽筋（破竹篾）做成鱼篓鳝笼，下到河塘沼泽里，去受那鱼虾蟹鳝的诅咒。 小弟水竹，身体单薄，性情软弱，就这样也在劫难逃。人们把他又柔又软的皮剝下，下锅蒸煮后，编成竹席供人纳凉，若干年的遭受尿骚汗臭。 对人类有用处如何？能成材又如何？这些兄弟有谁能长寿？他们的下场不是都很惨吗？反尔是我这不成器，不堪大用的木竹，倒是成精了。 正因为我们木竹不具备其他竹兄弟的特质，我们才能得以大量的繁衍，我才能修炼成精。由于我们是实心的，厨娘不用我们去烧火，农人不用我们去通水，于是我们就避免了这水火之灾，反倒落了个实心实意的美名。 要说我们完全与人类无缘也是不对的，由于我们的基部，有一节肉瘤，很适合把握，因此，孩童爱用我们做青竹马，农人也做赶牛鞭，游人用我们做登山杖，老人用我们做拐棍，就是那可怜的乞丐，也爱用我们做打狗棍。我们大用没有，但是，做一做小人之走足，闲人之辅物，丐帮之帮凶，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听了木竹精的这一番话，甚是惊讶。 他接着说：先生切莫诧异，其实你们 人类社会，不也如同我们竹类一样吗？有些人，本事不大，不也混的人模狗样，名利双收吗？ 我忙说：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忽听得妻子说：醒一醒，醒一醒，这午觉睡得，嘴里怎么咕咕哝哝的，这是怎么了？ 嗨！嗨！原来这是一场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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