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楼诗笺注》0417

0417-1

九月二十四日葬弥明于苏州木渎米斗山

骨肉须归土，来分木渎山_（1）。离魂伤弱女，揜坎变衰颜_（2）。湖海聊漂泊，彭殇亦等闲_（3）。有谁观季札，左袒便东还_（4）。

【笺注】

据《郑孝胥日记》，光绪三十四年（1908）九月二十日（10月14日），郑孝胥郑孝胥的女儿郑惠的尸体由船至沪，廿二日由儿子小七护送先赴苏州。廿三日，晨，郑孝胥赴苏州，晚移送郑惠（小字弥明）入墓地房屋。廿四日，葬郑惠棺木于苏州木渎米斗山。

此诗描写了葬女的悲哀，也表达了人生漂泊，寿夭无常的哀叹。

（1）“骨肉”二句：亲骨肉必须归土了，来到木渎山分别。

“骨肉”句，语出《礼记·檀弓下》：“骨肉归复于土，命也。”

首联描写女儿入土，父女在木渎山分别。

（2）“离魂”二句：悲伤弱女儿魂灵离去，墓穴前，我衰老的脸变了颜色。

“揜坎”，同“掩坎”，墓穴。《孔子家语·曲礼子贡问》：“其敛，以时服而已；其壙，掩坎深不至於泉；其葬，无盟器之赠。”

颔联表达自己在墓前的悲哀。

（3）“湖海”二句：暂时漂泊在湖海之间，生命短促都是平平常常的事。

“彭殇”，犹言寿夭。彭，彭祖，指高寿；殇，未成年而死。此处用为偏正复词，偏于夭，指生命短促。语本《庄子·齐物论》“莫寿於殤子，而彭祖为夭”。

“等闲”，寻常；平常。唐贾岛《古意》诗：“志士终夜心，良马白日足，俱为不等閒，谁是知音目。”

颈联感叹人生漂泊江湖，生命朝不保夕，已是寻常事。从一己之悲，扩展至人世间。

（4）“有谁”二句：有谁像孔子观季札葬子的礼仪？我也如季札左袖露臂，就向东回去了！

“有谁”句，语出《礼记·檀弓下》云：“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葬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往而观其葬焉。”延陵季子，即季札，春秋时期吴国贵族，吴太伯二十世孙，吴王寿梦第四子。曾三度让王位，亦曾出使各国。

“左袒”，古代仪礼，脱左袖，露出左臂。《仪礼·士丧礼》：“主人出，南面，左袒。”贾公彦疏：“谓袒左袖，扱於左腋之下，带之内，取便也。”《礼记·檀弓下》：“既封，（季札）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

“东还”，上海在苏州之东，故称东还。

尾联表达自己按礼制葬女，而世人已对此不甚了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