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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霞/ 文 1 从城市的漩涡抽离向目的地出发，其实并不识得路，导航的帮助下，在僻远的一片丘陵中到达。目的地是一个叫北坡的小村庄。中国的村庄很多，犹如天上繁星，不同的村庄闪耀着不同的光芒，北坡的光芒被历史的尘埃遮蔽，实在算不得耀眼，甚至有点黯淡。北坡在北坡，村庄和这片土地一样原始而古老，身依栲栳泉，一路从明代走来。站在村口抬眼望去，整个村庄便纳入了视线范围，房屋大多依坡面南而筑，高高低低、错落有致、集散有韵，露出了它最真实的面貌。小巷是北坡的神经，宽窄不一，有的是土巷，有的是石巷，高低处、左右间，将每一座房屋联结在一起。阳光洒落北坡，树木苍翠，人散落在小巷中，鸡悠闲地踱步，狗慵懒地趴在主人家的门口，玫粉色、靛紫色的喇叭花昂头吹响，秋日的北坡一派清新疏朗的景象。很多村庄，在时代文明的裹挟中，跌跌撞撞地前行，早已被涂染得没有了先前的样子，执拗的北坡还保留着沧桑的模样。把目光投向北坡，不需要刻意去寻找目标，顺着小巷，随心所欲地走，你会发现，每一条小巷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北坡的小巷才是值得探究和追逐的。2 看惯了高楼林立，北坡的石头房、石碾、石磨、石桌、石凳，使人精神陡然一震，身心不由自主地无限靠近。忽然，一股清香从深深的小巷飘出，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寻去，一位大娘坐在小巷的石椅上，享用碗中的小米稠饭，看到有人询问起小米，大娘赶紧从石凳上站起来，热情得像翻开衣兜给人看一样，对来访者兴奋地边比划边说：“俺们这小米好着呢，味儿香营养高，唐朝时就是进贡给皇帝吃的。你们看，俺们现在天天吃皇帝吃的小米，身体结实着呢。”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脸上泛着满足的神情，。万粟虽已归仓，仍能想象到，谷子于大地的手掌中，虽没有河水的万般滋润，却倔强地接过了秋风为它制作的金色衣裳，饱满低垂的谷穗，映着北坡人的笑脸，在秋风中弯腰、点头、起舞。如今，“洪河小米”的名号誉满天下，北坡人将粒粒小米熬出了流金岁月。3 北坡的小巷真深啊，走到了历史的深处，小巷里竟藏了一个清代的武秀才！刘鳞，又称刘老孔，自幼勤奋好学，四岁时就开始读书、习字、练武，学文修身明智，参武强身健体。他身材高大魁梧，体肥腰圆，力大无比。刻苦习武练就了一副好身板，身体更加强健有力。1793年刘鳞考中武秀才，修建了书院和武院。一种声音、一个影像在小巷中活泛过来，刘鳞文武兼顾，辗转于书院和武院，武院处处彰显着刚烈，一招一式干脆有力，呼呼生风；书院中则多了几分文雅，拿着书或皱眉深思、或朗然诵读，让人深深向往。刘鳞是穷苦百姓的代言人，他帮穷苦人打官司惩处恶霸，替卖米的百姓仗义执言，出资建桥让穷苦人出行方便……帮助穷苦人必然撼动贪官恶霸的利益，他们设局邀请刘鳞赴鸿门宴，这一去，刘鳞再也没有回来。刘鳞刚正不阿性格遭到了贪官恶霸的抵牾，最后搭上了性命。鸿门宴上，刘鳞本可以用随身携带的象牙筷保住性命，可他选择了用生命对撞邪恶。刘鳞年轻生命的搁浅，让北坡陷入了长久的寂寞与悲哀。望着门当上模糊的图案，温软的手指触摸着冰冷的墙壁，小巷用时间诉说着久远的故事和刘鳞恪守的人生信条。4 小巷深深，毛主席管家吴连登题写的“朱德馆”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走进馆内，耳边好像传来了铿锵的脚步声和战斗的号角。1940年5月，抗日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八路军准备在晋察冀军区筹备百团大战，突破敌人的封锁线，打破日伪军和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封锁和扫荡，争取华北战局的好转。八路军总司令朱德通过汤阴古道，经过北坡前往抗日前线。进村找到一处院子后，朱德总司令旋即派人查看地势，与村民屈膝交谈、宣传抗日主张、引导青年积极参军。北坡的夜晚是宁静的，唯有朱总司令的院内仍然忙碌着，窗内人影绰绰，深夜仍未得眠，可能是朱德总司令在对战时局势进行分析，也许是朱总司令对下一步战斗在做安排，抑或为了……虽不得详情，而可略知。如果说小米是上天对这方土地的馈赠，刘鳞是个人奋斗的因果，那百团大战的前夕，朱德总司令会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小村庄、走进这条小巷？孙子曰：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站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北坡正具备这样的条件，这只是其一，北坡老百姓的淳朴、善良给了朱总司令最大的安全感，朱总司令透过北坡，注视华北平原的万里云天。朱总司令搅动了北坡，北坡跟着历史一同颠簸，卷入了革命的洪流中，红色的血脉在深深地渗进北坡的土地中，召唤着后代投身这股洪流中，就这样，青年妇女护理伤残战士，成年妇女做军鞋支援前线，把孩子送入了革命的队伍成了北坡人的骄傲，北坡村后山上，四十军始建、八路军重建的两道战壕和多个炮楼，见证着那段烽火岁月。村里一百二十户三百多人，先后有二十七人前后参军，其中不乏父子兵、兄弟兵、独生子兵等。北坡村都是刘家的后代，纯粹的几乎形不成差序格局，倒不如说，刘家人世代守着这片土地，守着祖先曾经生活的地方，多少年来，一直隐匿于深深小巷中。小巷深深，深深小巷，它的情怀、香味、厚重, 俘获了每一个靠近他的人；小巷深深，深深小巷，包藏着红色革命、历史文化、淳朴民情，吐纳百代的独特禀赋沉淀成宁静。
王海霞 林州市第二实验幼儿园教师。曾在《河南教育》《旗帜》《亿隆文学》《安阳日报》等报刊发表文章多篇。作品曾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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