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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儒林外史》七十:老友惊遇旧,新子喜招亲(中)

 蔡毛1893 2023-11-04 发布于广东
中国人对于生儿子是有相当大的执念的,百善孝为先,传宗接代,父权社会,在农村社会中的面子问题,种种原因相互交错,构成了错中复杂的重男轻女现象。是个人就想生个儿子,鲍文卿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年老无子的他,只能迅速抓住机会,领养了倪老爹准备卖掉的最后一个儿子。
两人先是口头谈好过继第六个儿子,但口说无凭,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实意,倪老爹请了两个见证人,写了份文书,清清楚楚地写明自己十六岁的第六个儿子,因为家中衣食无措,经夫妻二人商议,情愿过继给鲍文卿当义子,改名鲍廷玺。从此之后儿子的成人、婚娶,全由鲍文卿负责,若有不测,也是天命。这份文书,相当于是把自己跟儿子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卖儿子卖得如此理直气壮,可见其人的根性未必好到哪里去。
鲍文卿新收的儿子甚是聪明,因觉得他是正经人家的儿子,就不让他学戏,送他去读了两年书,毕业后帮着管理戏班子。鲍文卿是个门第观念很重的人,不是读书人却比之乎者也的人还要迂腐。戏剧世家,最为看重的就是代代的传承,过继来一个儿子,却因为是秀才的儿子就不肯让他学戏。自我贬低在他身上一直有之,当年对向知县过度的礼节也是其表现之一,如今对穷酸秀才过继过来的儿子亦是如此。
到儿子十八岁的时候,倪老爹去世了,鲍文卿不仅拿出几十两银子来替他办理后事,更是自己一连哭了几场,甚至叫儿子去披麻戴孝,送倪老爹入土。按照古人的规矩,被过继的儿子,其真正的父亲就只有养父一人,若养父健在,生父死后是不能戴孝的,鲍文卿让继子为生父披麻戴孝,虽说是极尽情意之举,却也破坏了他遵守的社会礼仪规矩。
鲍文卿一直宠爱着鲍廷玺,在外面招揽生意的时候,带着他赚钱,为他添置衣帽鞋袜,还算记着给他娶个媳妇。

鲍文卿南京遇旧 倪廷玺安庆招亲

从鲍文卿对继子的表现,不难看出他对他的疼爱之深,以致于让鲍妻生起了嫉妒之心,说他是“螟蛉之子”。所谓“螟蛉”,是一种绿色小虫,寄生蜂蜾赢常捕捉螟蛉,产卵在它们身体里,卵孵化后就拿螟蛉作食物。在鲍妻的眼里,鲍廷玺是一个寄生在她家里的寄生虫,吮吸着鲍文卿对亲生女儿的爱。所以她只疼爱自己的女儿女婿。反过来,也可以说明鲍廷玺与继母关系处得不好。这对矛盾,也为日后鲍文卿家庭的不和谐埋下了定时炸弹。
虽说家庭不甚如意,但是鲍文卿的事业却是赶上大运气。那一天,鲍文卿准备出门时,已有一个人骑着骡子在门口候着。这人鲍文卿倒也认得,是天长县杜老爷的邵管家。原来杜家的老太太马上就过七十大寿,要来鲍家定二十本戏。刚好鲍文卿家现有一个小班,就定好在出月动身,并下了五十两定金。
鲍文卿收了银子,当晚就整治大鱼大肉,留邵管家吃了半夜。次日,邵管家花了四五天为老太太买庆祝生日的东西,鲍文卿也整理行当,带着鲍廷玺,领了班子,到天长杜府去做戏。接连做了四十多天的戏,足足赚了一百几十两银子。对此,鲍文卿父子二人对杜府感激不尽,去做戏的戏子,也因为收到杜府送的一件棉袄,一双鞋袜,个个心怀感恩,甚至连各家的父母都登门致谢鲍文卿。
从整个生日的排场来看,杜府在当地必定是富甲一方的富贵之家。五十两定金,买了四五天的庆生物资,搭台唱戏唱了整整四十多天,一高兴给每位戏子赏棉袄鞋袜。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过七十岁大寿是很值得庆祝的事,但是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哪操持得起这四十多天的生日庆祝活动。更值得注意的是,鲍文卿一看到管家在门口候着,就知道是老太太的七十岁生日,不难看出鲍文卿是有用心在此之上。
鲍文卿带着儿子到上河去做戏,一直忙到五更天,先把道具行李送进城,父子二人在澡堂里洗了澡,吃了茶点,慢慢地走回家。当一个人行起运的时候,将势如破竹。在这段回家的路上,鲍文卿又将遇到另一位贵人,同时也是一位旧友。
此人是谁?下一篇我们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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