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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多次被改编为影视剧的小说，一本被禁30多年的著作，一位20世纪英国文学史上最具争议作家的最后一部重要著作——《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自面世以来，关于它的争论就没停止过。 有人看到了“有伤风化”“淫秽作品”，有人在其中感受到灵肉结合带来的生命觉醒，更有人在这部作品启发下，选择以“性”为突破口，创作出与主流文学价值观对抗的作品，比如贾平凹、陈忠实、王小波、莫言等等。 毫无疑问，小说作者劳伦斯是“英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代表作有《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等。  劳伦斯 在他的作品中，多充斥着性爱描写，这也让他的作品经常被禁或者被删改，《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解禁出版以及在中国的发行，更经历了颇为曲折的论证过程。 但是今天我们再来看这本书，却发现所谓性爱、出轨，不过是浅层次的解读，作品本身隐喻的两性关系、女性觉醒、异化的工业文明与阶级跃迁等无不是深刻严肃的命题。这其中，最触动我的，则是一个女性在婚姻里的成长。 今天，我们一起来看看一个女性如何从谎言、懵懂中，逐渐觉醒，寻找到自我的历程。  01 婚姻里自觉的付出，是洗脑后的自我压抑 原著故事很简单，克里福德在战场上受伤，下肢瘫痪，失去性能力。为了有继承人，他让妻子去跟别人生个孩子。康妮反感丈夫把别人都当做机器的做法，最终爱上了守林人，离丈夫而去。 乍一看，克里福德其实是战争的受害者，而且还非常“大度”，不介意妻子偶尔的出轨，只愿保持生活的安稳和谐。 深入到故事里才发现，这段婚姻其实窒息无比，战争摧毁的不仅是克里福德的肉体，更凸显了他作为机器文明塑造下的统治阶层的冷漠和和空虚。  康妮是一个生气勃勃的姑娘，受过非传统教育，曾游历过巴黎 、罗马、佛罗伦萨等地接受艺术熏陶，生性喜欢“自由”，婚前也曾有过恋人。 而克里福德则狭隘胆怯，只有待在贵族社会的特权保护下，才感觉到安逸。两人结婚时，克里福德仍是童男，并不热衷于性，而康妮对此也并未感受到不妥。 在克里福德因伤而回到故乡时，两人搬到了拉格比的老宅。 可以说，从此刻起，康妮便感受到了异常的冷落和压抑，克里福德几乎从身体到精神上都控制着康妮。 拉格比位于英国中部煤铁矿区，空气中经常充满硫磺臭味，处处都笼罩着一层煤灰。克里福德却认为这里比伦敦更好，康妮虽觉得自己生活在地狱中，也只能学着习惯。  克里福德拒绝同外面的人接触，康妮便没有可以往来的人。他拒绝请仆人来贴身照顾，而康妮只能随时随地服侍他。 克里福德和他周围的人都崇尚柏拉图式的爱情，迫使康妮相信性爱只是偶然的、附带的事，它只是奇特而陈旧的感官过程之一，并非真正必要的事。而康妮只能以一种保持距离的方式，与他在精神上相互依恋着。 更甚者，他开始醉心写小说，追逐创作带来的名利。尽管那些小说空洞乏味，而康妮仍然要扮演崇拜者，鼓励他，帮助他，甚至调动整个身心来沉溺在这些作品中。 看起来，一切井然有序，但它们却像一个黑洞一样消耗着康妮的生命力。康妮仿佛生活在一个编织的故事之网中，没有接触，一片虚空，找不到真实的自己。 这种与一切隔绝的茫然吞噬了她，让她意识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02 感受到痛苦，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鸿沟 作者在故事的开端说，“作为一个女子，生命中的尊严和意义就在于获得绝对、完美、纯粹、高尚的自由”。 康妮这里感受到的却是虚假和压抑。 为了摆脱这种虚空，她也尝试选择作家迈克利斯作为情人，结果却发现这个人完全忽视感情上的交流，内心虚弱丑陋，跟克里福德一个类型。 对男人感到失望的康妮，在听到丈夫让自己找个男人生孩子，把孩子称为“东西”时，深受打击。 在丈夫这里，性不过是瞬间的兴奋，妻子不过是个生育机器，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而存在。 这种压抑天性的机械生活，让康妮陷入了抑郁。她开始质疑，自己今后的人生真的要跟这个人捆绑在一起吗？  康妮进一步看清两个人间的差距。 克里福德对不是自己阶级的人充满傲慢，反感下层阶级向上攀升，反感康妮对仆人太好，认为统治阶级的统治理所应当，认为那些矿工不过是赚钱的工具。他对金钱、对名望充满热切的渴望。他看起来很有教养，喜欢高谈阔论，用矫揉造作的词汇形容真实的生命，但他身上没有温情，没有灵魂，有的只是冷酷的意志。 更可怕的是，他对康妮说：我是为了你和你的将来活着的。我自己是无关紧要的。 在夫妻二人已经完全没有接触的情况下，还以这种“把生命责任的可怕重担”加在一个女人身上的方式，来操控对方，让康妮一无所有，无法逃离。  康妮不一样。 她是个有生命力的姑娘，有着正常的欲望和需求，“她热爱自然、渴慕生机，感念于哪怕一株丁香的盛开，一个生命的新生，沉醉于官能体态的完美绽放。她与克里福德的结合，在本质上形同天然的人性与机械的兽性的对峙。 他们之间如此亲密，却又如此虚无。精神上，他们是融合的。但在肉体上，他们对于彼此是不存在的。在生活平静虚无的表面下，隐藏与蛰伏其中的是暗涌的冲突”。 这种冲突，让康妮陷入抑郁。 她总是尽可能地逃到树林里，渴望去森林中感受生命的美好和活力。 在这里，她遇见了守林人麦勒斯。  03 唤醒鲜活生命之欲，回归真实人性 麦勒斯是一个退守森林，宁愿享受孤独的人。 他曾是一个军人，能说一口标准的英语，本有机会升为上尉，但是他厌恶上层阶级的冷酷和毫无生气，所以重回故乡，成为工人。 他本是学校高材生，有过恋人。然而他身边的恋人同样崇尚柏拉图式恋爱，无法忍受的他最终娶了一个粗俗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最后也离开了他。 在所有的关系里，他感觉当下的社会，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没有真正的灵肉结合。 劳伦斯曾在小说的序言里揭露，当时社会伪善的卫道家“否认肉体的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机械、麻木、令人沮丧。他认为：“若想要生活变得可以令人忍受，就得让灵与肉和谐，相互自然地尊重。” 所以，麦勒斯的出现，是一个备受婚姻失败折磨和工业文明戕害的人而存在的。  麦勒斯和康妮的共同之处就在于，他们都厌恶工业文明对人类真实欲望的压抑和钳制，都为被代替的田园牧歌式的旧英格兰而哀悼，都欣赏纯粹的生命的美，渴望人与人之间肉体意识的接触和温情的接触。 不同于克里福德的冷酷、装腔作势，麦勒斯除了拥有健全的体魄，在精神上也充满了激情，能全然感受到深爱，能够给予爱。 所以，二人从一开始的相遇，逐步接触，到最后两人相约相伴，是生命之欲被激活的自然结果。 康妮身上柔和温暖的生命之火，在麦勒斯这里得到共鸣，也点燃了麦勒斯内心的生命之火。两个真实身体的结合，迸发出超越情爱欲望，而是是生命之欲自己的爆发。 在麦勒斯看来，康妮“是我的伴儿，我们是在与金钱、机器和世界上麻木的理念化兽性作斗争”。而康妮也在这种温暖的关系中，脱胎换骨，生出一个新的自我，开始坚决朝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去抗争。 正如作者所说：“精神要得到净化和推动，也需要纯粹的欲望才行。纯粹如火的欲望，而不是乱作一团。” 如何能让一个人彻底焕然一新？必然是内心深处的需求得到看见和满足，必然是生命力得以蓬勃恣肆地绽放。 从自我麻痹去适应一潭死水的空虚生活，到不再忍受被说教的精神绑架，再到遵从自己的意志去生活，康妮的反叛是值得歌颂的。  04 写在最后 作者的写作背景是一战后。在那个年代，男人们被工业社会榨干血汗，女人们矫揉造作不敢表露真实欲望，人们普遍追逐金钱，憎恶生命，精神世界一片荒芜。 作者通过塑造康妮、麦勒斯这一对饱满的人物，来展现他心中想要的机械世界里残存的精神和肉体的统一，不仅是对人类最原始情感的讴歌，其实也在无意中激励着我们，人要直面自己真正想有的生活。 正如班纳利夫人对于康妮所说的那样：一个女人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否则，她以后便会后悔不曾有过自己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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