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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泉|同窗六载的春文兄

 夏德明 2023-11-05 发布于山东

上世纪的一九六二年秋,我因故休学一年后复学,被编入虎林中学初二学年的二十五班。

当时我个子较矮,其貌不扬,被班主任安排坐在讲台下面的第一排,上课时老师几乎不提问,平时很少有人关注。我和同学们又不熟悉,无法沟通交流,心情郁闷。


由于自己一年没进过学校的大门,性子变得有点儿野,坐不住板凳。再加上一年时间没摸过课本,学习跟不上,逐渐产生了厌学的情绪,甚至一度萌生了退学的消极想法。

一天下午放学,高我半个头的班长李春文(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班长,且品学兼优)主动和我走到一起。

他友好地问道:听说你是休学一年后又复学的,是因为身体有毛病吗?
不是。那时候我家在国营八五〇农场四分场三连,需先乘一个小时火车,在凉水泉车站下车后再行走二十多里土路才能到达,所以我吃住都在学校。去年暑期雨水较大,道路上积水过人,我被水阻隔,无法通过,待水退了才赶去上学。由于晚报到了一周,因而被迫休学。不经意间勾起了难以忘怀的记忆,我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处理,一刀切未免太武断了。你现在不住校了,家搬到哪儿了?春文班长表明态度,接着问道。
家长为方便我就近入学,就把家搬到离学校八里地的西岗村,这样每天就可以自带午饭,步行上下学了。我回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春文班长感叹道,接着补充,我在小学五年级也休学过一年。
你也休学过。我惊讶道,不由得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是因胃病休学的。本来自己不想再读书了,家里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生活困难,准备下学打工养家,是老母亲硬逼着我复学的。老母亲说的'不学习是不会有出息的话语,时刻在我耳畔鸣响,提醒我努力进取,学有所成。春文班长满怀深情地说道。

春文班长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自己之所以复学,也是在老母亲关怀鼓励下,才重新踏进了学校的大门。共同的感受,使我们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说话间,来到春文班长家的门口。到我家坐坐吧,咱们再聊一会儿。春文班长发出了邀请。
好的。我答应道,随春文班长走进屋里。

两间泥草房,虽然比较简陋,但窗明几净,屋里收拾得干净利落。炕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地上的八仙桌子上摆放着学习用具。春文班长招呼我坐下,从竹壳暖水瓶里倒出一杯水递过来说:妈妈不知干什么去了,你看看我家的寒酸样子,可别见笑啊!
和我家差不多。我说的是实话,经过搬家折腾,自己家的家具也所剩无几。我环顾四周,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道:寒门出贵子啊!
啥贵子不贵子的,现在能有个温饱就知足了。春文班长笑着说道。接着话锋一转问道:我想走出贫困,你肯定想跳出农村,那么咱们该怎么做呢?
这,我还沒有想过。我沒思想准备,茫然无措道。
学习呀。老话说'知识改变命运,好好学习,掌握了知识,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的。春文班长的眼中透露出坚定目光。
谢谢你,我明白了。我握紧拳头道,心里一下子敞亮起来。

春文班长的话激起了我学习的热情,在回家的路上,掏出书本边走边学,立志将学习赶上去。
从此以后,我发奋图强,努力学习,不懂的地方就问老师或春文班长,成绩不断进步,至学期末,已赶到班级的中等水平,令我鼓舞。

刚进入到十月份,春文班长就裹上了打着补丁的旧蓝色棉短大衣。我不解,问他:现在也不冷啊,你怎么穿上棉衣了?
我胃寒,早点儿穿上防备引起胃病,担心影响学习。春文班长回道。
有时候下雨时,你也穿着,也是防胃病吗?我问道。
那倒不是,主要是防雨。因我家没有雨具,下雨时穿着,既能防雨又能保温,一举两得。春文班长乐观道。
经常看到你在揉肚子,那就是犯胃病了吧?我又问道。
是的,我一边揉着一边学习,等学进去就忘记病痛了。春文班长的坚强意志,让我感动。回想起自己学习遇到点儿困难,就想打退堂鼓,不禁耳热脸红。我暗喑告戒自己,以后再遇到阻力,一定向春文班长学习,知难而上,决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有一天,天气阴暗。下午放学后,我与春文班长和以往一样,路上边研讨问题边向家走去。到达他家门口时,天更暗了,风吹得树枝乱晃,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春文班长脱下半大衣,顺手披到我肩上,关照道:你还有挺远的路要走,有这件半大衣,多少也能帮着遮雨挡风,别嫌弃啊!
谢谢你!谢谢你!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挥手告别。

半路上,下起了小雨。我穿上春文兄的半大衣,行走在凉风凄雨的路上,胸里像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精神抖擞,高歌前行。现在每每回想起来,身上仍会涌上丝丝的暖意。

随着我学习成绩的不断提高,春文班长鼓励道:老弟加油!根据以往的经验,咱校历届初中毕业班里,能升上高中的都是个位数。你必须闯进班级前十名,才有希望,我相信你。但愿咱们考上高中后,还能编在同一个班级。
和兄长做同学,是我的福气,我有信心。我表态道。


从这以后,我加倍努力,假期也不辞辛苦,背着书包到春文班长家学习,在他帮助下,进步明显。于一九六四年初中毕业后,我和春文兄等六个同学一起考入虎林中学高中,巧的是我与春文兄还真的如愿被编入同一个班级,即高九班,真是天作之美。


这时候,我大哥二哥虽已成家另过,但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在读小学,生活重担全压在父母身上,家庭生活比较困难。我听说,高中生也可以申请助学金,便写了助学金申请书,并盖上了村和公社的两级组织公章,准备上交给学校审批。

在第一周的班会上,班主任凌云老师向大家介绍了困难同学的家庭情况。我听了感到震惊,原来班级里还有不少比我更困难的同学。
根据凌老师介绍的情况,我权衡一下,觉得班级里最困难的当数春文兄。他家的经济来源仅靠母亲打短工维持,捉襟见肘。春文兄之所以能坚持读书,全靠助学金支撑,虽然助学金名额有限,但即使有一个名额,我觉得也应该给春文兄。


下午放学路上,我问春文兄道:今天班会上,你对凌老师介绍的困难同学的家庭情况,有什么看法?
凌老师务实,他利用假期对录取到咱班的困难同学,逐一进行了家访,掌握了第一手资料,我相信凌老师。春文兄回道。
仅凭一次家访就确定同学们的家境贫困状况,未免有失偏颇,我觉得咱班最困难的应该是你。母子二人撑起一个家,实在是太难了。我动情地说道。


我在艰苦条件下成长,已经习惯了。再说自己现在长大了,应该有所担当。我想好了,决定放弃助学金申请,把名额让给更需要的同学吧。春文兄豪情道。
啊!我惊得张大了嘴巴,旋即问道:你不是睹气吧?
我已经享受了多年的助学金,知足了。再说救急不救贫,我不能理所当然的总占着指标,应该让给其他有困难的同学,让他们也感受到祖国母亲的温暖。春文兄深情道。
春文兄真是高大上啊!令我佩服。我由衷地赞道,瞬间春文兄的形象在我眼前高大起来。

告别春文兄,在回去的路上,我心潮起伏,为春文兄的高尚情操所折服。顺手掏出自已的助学金申请表,撕得粉碎。自己决心学习春文兄助人为乐的雷锋精神,把方便让给别人,把困难留给自己,做一个有志向有报负的青年。

转眼到了一九六五年六月,学校安排高九班同学去远离八九里路的机关农场支援夏锄。
早上,我按时来到学校,没想到同学们劳动心切,已经提前出发了。我得知后,扛着锄头,匆忙向前赶去。
我一路狂奔,下了大坡,穿过管局批发站,前面一马平川。我看到班级队伍已接近机关农场,距离约三四里路,便加快了脚步。这时,隐约听到有人喊我,回头张望一下,也沒有看到人,以为是听错了,便继续往前追去。

待我赶到玉米地头,同学们已锄离地头一百多米远。我马上手脚熟练排一垅地锄起来,心想,凭我在农村磨练出来的把式,用不了十几分钟,定会轻松地追上去。
就在我专心致志干得正起劲时,耳边传来沙沙地锄地声。我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春文兄锄地追了上来。

你是什么时候赶上来的?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啊。我惊讶道。
从小就跟着母亲种小开荒,锄地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路上,我看见你在前面'蹶得蹶得走的挺有劲,喊你也不停,就小跑着追赶。好在锄地的活较熟,逐渐地赶上来了。春文兄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
看你锄地的架式,和老把式农民差不了多少,我都被你撵上了,佩服,佩服。自己觉得锄地是行家里手,没想到,住在县城的春文兄比我竟有过之而无不及,真让我开了眼界。

午餐,同学们吃自带的干粮,我和春文兄带的都是玉米面大饼子。机关农场职工送来一担热水,春文兄舀来半茶缸热水,将大饼孑掰成碎块放里面泡上,顺手撅两根榆树枝当筷子,搅拌成粥状当午饭。我知道,春文兄胃不好,参加夏锄繁重的劳动,又吃这样粗糙的饭食,真是太勉为其难了。
我看着春文兄忙乎,心里思忖,忘记了咀嚼。

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没有菜下不去啊?我还带了一段咸萝卜,掰一块给你就饭吃。春文兄说着从书包里摸出咸萝卜,准备分我一块。
由于没有刀,只能用手掰,咸菜疙瘩又艮又硬,春文兄怎么也掰不开。
别掰了,咱就一人一口咬着吃吧。我建议道。
好办法,我咋就没想到呢?春文兄说完将咸萝卜递给我。

我咬了一口后再递给春文兄,他接过来又咬了一口,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大饼子就咸菜吃得喷香,回味无穷。下午劳动时,我俩干劲倍增,春文兄理所当然地成了班级打头的,我是二摽,把同学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我们的夏锄事迹,一时间传为了佳话。

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六日,文革开始了,不久学校停课闹革命,至年底大串联回来,社会上逐渐形成了对立的两大派体系。
面对两派无休止的争斗,春文兄和我都感到烦恼不堪,无所适从。
春文兄说道:现在提倡复课闹革命,我看咱们把课本翻出来学习吧。学学古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用知识充实自己。
好,我赞同。我表态道。


说干就干,我们翻出书本,闹中取静,学到了一九六七年的四月份。这时候春文兄的胃痛经常犯病,发作时揉着肚子,疼痛难忍,腊黄瘦削的脸上常渗出细密汗珠,在地上踱步忍耐。
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便劝道:你的病老这样挨着不是个办法,得去医院治疗。我看,咱也别学了,你赶快去看病吧,再躭搁下去会贻误最佳治疗时机的。

我有个哥哥在北京工作,妈妈劝我去那儿治病,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好。春文兄说道。
应该去,现在又不上课,这段时间去治病,是最佳时机。你不要犹豫,赶紧准备一下,争取早日出发。我支持道。
我听老弟的。春文兄勉强笑着答道。
五年前,你比我高出半个头,现在却倒过来了。我看就是让胃病给折磨的,要不你怎么能不长个呢?我痛惜道。
唉!老是吃不下东西,能不影响发育吗?春文兄无奈地说道。

送走春文兄后,受当时的大气候影响,我开始关心起两派的争斗,不知不觉地卷了进去。一九六八年高中毕业(因文革毕业延迟一年)时,因众所周知的原因,组织没有给我分配工作,只能回乡当农民。
当时我心情烦闷,情绪低落,心灰意冷,感到前途渺茫。认为自己十三年的书算是白读了,曾经的追求和理想,再也无法实现了。

这时春文兄已治病归来,虽没有彻底根治,但气色较以前强了许多。他非常同情我,鼓励我道:虽然你回到农村,但我认为只是暂时的。凭老弟的才华和能力,振奋精神,一定会闯出一条路来,跳出农村,给同学们带来惊喜的。
唉!说归说,做起来可就难了,再说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我们村有谁跳出来呀。我叹口气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这是谁说的我记又住了,但此话很有道理。事已至此,气可鼓不可泄,要敢于迎接挑战。希望老弟一边劳动一边学习,甘于奉献,理想的大门一定会向你敞开的。春文兄说到这里,不由得举起了拳头为我打气鼓劲。
谢谢春文兄,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做百分之百的努力。我边说边举起拳头示意。

春文兄的话使我树起了信心,回到农村不但没有自暴自弃,而且积极投入到艰苦的劳作中,很快和社员打成一片。后来被贫下中农推荐上了大学,成为首批工农兵学员。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虎林二中当数学老师,此时春文兄在虎林粮库任政工组组长。我们虽不经常见面,但每次碰到,春文兄总是问这问那,关心备至,鼓励我不断进取,再上新台阶。


白驹过隙,转眼我们即将进入花甲之年,面临退休了。但我和春文兄的感情,却随着岁月的流逝不断升温,已经成为了推心置腹、无话不说的知己。二〇〇五年秋,在政策允许条件下,我去哈尔滨闯荡。春文兄心中惦记着的我,经常打电话鼓励,不断给我注入信心和动力,使我更加坚定地向前走去。

每逢假期,我回虎林时,都召集高九班在虎的老同学相聚,畅叙友谊。在酒桌上,春文兄常发表感人的讲话,有力地增强高九班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令校友们非常羡慕。
春文兄还经常做东招待大家,让同学们很是过意不去。此时,春文兄已退休,由于他工作单位属于企业,退休工资比较低。再加上他老伴没有工作,自已身体又不好,常年吃药,开销较大,经济条件与同学们有较大的差距。


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以后请不要再安排了。何况咱班有友林兄,万兵兄,长兴贤弟,开德兄等同学率先垂范,就足够了。同学们请客吃饭,不是为了招待吃喝,而是加强友情纽带连接的一种形式,进一步发扬光大同学们之间的手足亲情。我适时劝说道。
我是兄长,怎好总吃你们。虽然自己经济条件差点儿,但吃一顿饭也吃不穷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安排。春文兄辩解道。


兄长的用心,我完全理解。每次同学们相聚,事先都有个大致计划,你这样横插一扛子,往往会打乱了整体部署,影响具体安排。这样吧,再相聚时,若需要你做东,我会事先通知你,这样总可以吧。我商榷道。
希望老弟能给我机会,可别找借口推托啊!那样,我可就无颜面对同学们了。春文兄的话,让我为之动容。

今年夏天我回虎林探亲,适逢高九老班长友林兄从上海回来避暑,我俩分别安排与同学们相聚后,春文兄就多次向我表示,准备择日由他做东安排同学们聚会。
恰好同学长兴贤弟从廊坊市回来参加云山农场建场六十周年大庆,结朿后来虎林市区会会同学们,计划停留三天。
长兴贤弟告诉我:我白天出去游玩,晚上和同学们相聚。期间,我安排一次,另两次你和大家商量一下,酌情安排吧。
好的,我安排一次,另一次就请老班长友林兄安排吧。我回道。


长兴贤弟来的第一天,我陪他夫妇游览二战终结地虎头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珍宝岛,晚上我召集在虎的同学和校友,一起在饭店为长兴贤弟夫妇接风。
期间,春文兄小声对我说道:碰巧长兴贤弟也回来了,你看看,我什么时候安排好?希望这一回能给我个机会。
这次可能排不上,明晚上老班长友林兄安排,后天晚上长兴贤弟答谢,实在没办法了。我实话实说。
那中午总可以吧?春文兄问道。
白天出去游玩,中午不在市区里吃。我解释道。春文兄听后,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第二天,原计划陪长兴贤弟去八五六农场青山湖公园游玩。由于长兴贤弟昨日太劳累,临时改为就近游览虎林市区的五虎山公园。为了增加游兴,我特意打电话给春文兄和同学刘开德兄,让他们一起过来陪长兴贤弟游玩,二人爽快答应。


我和长兴贤弟乘出租车到达五虎山公园不久,开德兄乘公交也赶到了。我把开德兄叫到一边小声说:午饭由你安排,共四个人,你看吃什么好?开德兄是从发改委退休的,经济条件较好。
涮羊肉火锅吧,你看怎么样?开德兄征询道。
火锅好哇,冬吃三九夏吃三伏,就这么定了。我赞道。
说话间,春文兄也到了,手里拎着一个大号西瓜。
西瓜怎么吃啊?又没有带刀子。开德兄问道。
我已经让卖瓜老板给切好了,再合起来提过来的。春文兄笑道。

上午同学们说说笑笑,游玩得很尽兴,拍了不少有意义的照片。累了就坐在亭子里或树荫下的长凳上吃春文兄带的西瓜,吃了好几气才吃完。
中午,开德兄带大家来到一家火锅店,点了不少可口的菜品,大家动手涮了起来。酒过三巡,我已经撑得打嗝了,看看大家,筷头子也慢了下来。这时候,坐在里面的春文兄提出要去卫生间方便,说完走出雅间向里面卫生间走去。我看到吧台在外面,也就没放在心上。

待春文兄回来,大家又吃喝了一会儿才住手。开德兄见状,马上出去结账。
不想开德兄刚出去就回来了,说是春文兄已把账给结了。原来春文兄借口上卫生间,到里面通过服务员悄悄结了账。我、长兴贤弟及开德兄倍受感动,连声向春文兄表示感谢。
区区二百多块钱,不足挂齿。春文兄谦虚道。
钱虽不多,但却体现了浓浓的手足亲情。长兴贤弟感叹道。
亲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我也感慨不已。
向春文兄学习,向春文兄致敬!明天我来安排,这回谁也不许抢啊!我要给同学情谊再加上一把火,使浓浓的亲情超过六十五度的完达山白酒,不醉不归。开德兄的话把大家给逗乐了。正是:
寒门学子志高远,
抱病苦读视等闲。
古道热肠乐于助,
赤诚肝胆胜前贤。
同窗情谊六十载,
天南地北相挂牵。
古稀争做逍遥客,
茶酒诗文舒笑颜。
2023.11.3
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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