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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马刀2(民间故事)

 汉月银山 2023-11-06 发布于陕西

 3、刀对刀用智

赛人鹏忙里偷闲,练他的舞风狂龙刀。

这一天,有小华尔街之称的日升大道忽然发生火灾,起因是庄和盛当铺用电不当,结果殃及池鱼,左邻的上海平安保险分公司与右邻的东三省官银分号及横滨正金银行遭到波及。商务消防队闻讯赶来全力扑救,但是火借风势不断蔓延。警察的任务是维持秩序,保护金融商家不受哄抢,别的买卖可以不管,东三省官银分号和日本人的横滨正金银行必须给予保护。

火势已经减弱,赛人鹏与警察第十二小队队长布置人马,阻止看热闹的人接近东三省官银分号和横滨正金银行。

这时,忽然来了三个腰带长刀的日本浪人,为首的身体十分健壮像个狗熊,手持一封信件,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后面两个手握刀柄,都是满脸狂妄的神色。那个狗熊什么话都没说,狂妄地将信伸到赛人鹏的面前。

“樱之花豆酱馆小岛经理的信,你的,立刻就看!”

小岛宜孝的“樱之花豆酱馆”开业不久,仅有五个店员。但是,日本人往往召来胆大妄为的浪人帮其做事,支撑门面,摆平纠纷,这在伪满洲国是常见的事情。

那狗熊浪人出言不恭,赛人鹏也就没有给他好脸。

信是用毛笔写的,纸是七行笺。

赛局长人鹏先生如面:

闻君有爱刀之好,与某兴味相投。今日颇得宽余,欲与切磋刀术,请到寻常高等小学楼西侧之樱花林一会。

即来为盼。

樱之花豆酱馆经理小岛宜孝

大满洲帝国康德四年九月十二日

赛人鹏看罢,见那狗熊浪人满眼杀气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其中藏有什么玄机。但不管怎样他都得去,否则会让小鬼子耻笑。于是把信揣进衣兜,跟第十二警察小队的队长交代几句,便要回警务局去。不料,那个狗熊浪人伸出粗壮的胳膊拦住了他,说话的口气相当蛮横。

“你的,立刻就去!”

“我得回去拿刀!”

那狗熊浪人依然伸着胳膊,瞪起眼睛重复了那句话。赛人鹏只得往寻常高等小学走去,边走边想,小岛宜孝玩什么花样,要我空手夺刀吗?

他忽然一惊——我刚刚得到契丹马刀没有几天,小岛宜孝就知道了?难道……他设了圈套,要夺我宝刀?

大火已被扑灭,救火的消防队员、保护现场的警察、看热闹的平民百姓,见赛人鹏被三个日本浪人用刀押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起拥上前来质问。在这个县城,休看日本军人恣意妄为了三十二年,但是中国人并不服气,有事还挺抱团儿。

狗熊浪人见事不好,中国话又说不流利,就让跟随的两个浪人抽刀,准备格斗。

横滨正金银行的经理不愿意看着日本人在自家门前制造血案,赶紧出面制止,用商量的口气跟那个狗熊说:“赛局长维持局面劳苦功高,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别把他带走。有什么事情,宪兵队那里或者驻屯军司令官那里由我去说。”

狗熊浪人说:“你是商人,我是行侠,各不相干。我要按照小岛经理的吩咐做事,你的话等于白说。”

这样僵持着,不会有好结果。赛人鹏推开日本浪人持刀的手,对大家说:“我不过是去寻常高等小学见见小岛宜孝经理,没有大事,诸位尽管放心。”

人们这才散开。

寻常高等小学是日本人的学校,专收日本儿童。校舍很讲究,是座二层小楼,操场阔大,四周种有树木花草。楼西是休憩地带,分杏花林、桃花林和樱花林三个游憩区域。这天是星期日,学校放假,整个校园空空荡荡。赛人鹏被那狗熊浪人带到樱花林,看看环境,觉得十分清净,又没有太多的闲乱杂人围观,确实是个比刀的好地方。小岛选择这里,若是输了,外人不知,不会丢脸。

小岛宜孝下着西裤,上身是一件淡黄色的卫生衣,坐在一张躺凳上喝茶。旁边有两个伙计,一个给他拎着西服上衣,另一个给他捧着长把细腰的军刀。见赛人鹏来了,小岛宜孝动也没动,很傲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责问狗熊浪人:“为何来得这样缓慢?”

狗熊浪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小岛宜孝很不满地骂他:“八格牙噜,你们不是有刀嘛,不会动手?”

赛人鹏心里骂道:“他妈的,小鬼子太霸道,净想欺负中国人!”

那狗熊浪人站直了身子,说道:“是,经理!横滨正金银行的经理和别的公司经理都在场,我怕动刀伤了自己人。”

小岛宜孝没话可说,瞪了好一会儿眼睛,才转向赛人鹏傲慢地说话:“我们只是比比刀,看看这个县城里谁是第一高手。他们,都是证人。”

“小岛经理,我练刀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一点儿套路都没有,也从来没跟别人比试过。要论谁是这个县城里的第一高手,我看就是你小岛经理了。”

“啊哈,不不。赛君,我喜欢刀,一直在寻找最好的对手,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功法到底怎样。赛君,要是你看不起我,可以回去。”

“哪里哪里。不过,我没有刀,怎么奉陪?”

话音刚落,一个日本浪人带着增喜来了,老人家手里捧着一口刀。

赛人鹏这才知道,小岛宜孝布置得相当精密,事先派日本浪人去了警务局,胁迫杂役增喜将刀取来。增喜那里有局长室的房门钥匙,也有他那个铁皮柜的钥匙。赛人鹏心里一紧,很惋惜地叹了口气——坏了,那口契丹宝刀非得归小岛宜孝不可,将来我用什么割取那个“最可恶的”日本鬼子的人头?

小岛宜孝得意地说:“回去取刀耽误时间,我派人替你拿了,你看,多么方便。”说着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干,站起身,双手倒换着活动腕子,准备开打。

赛人鹏再一细看,老人家双手捧着的,刀鞘为光溜溜的黑色蟒皮,没有宝石。那不是契丹宝刀,而是一口山沟铁匠打造的普通刀,钢性不均匀,也略重了些。他转忧为喜,走上前去给增喜鞠了一躬,连连说道:“多谢你老人家!多谢你老人家!”

增喜将刀递过去,没有说话,只是哈哈大笑。赛人鹏会意,也不禁哈哈大笑。

小岛宜孝的军刀,的确是把好刀。他的刀法,沿承西洋格击的路数,确有出众之处,气力也足。而赛人鹏,出刀让人看不懂套路,始终不会进击,像个遇到马蜂群的莽撞汉,要么扑闪,要么搪挡招架。没多久,他手中的刀变得狼牙凹凸,像是一把锯子。小岛宜孝越发气势汹汹,精致地劈着刺着,刀刀都有直取赛人鹏头颅的架势。但是,无论小鬼子怎么努力,刀尖刀刃就是碰不着赛人鹏。

乒乒当当,两口刀激烈地撞击着,磕碰着,嘹亮地响着。树叶被震落下来,尘土漫卷开去……

小岛宜孝胳膊酸麻,再也抡砍不动了,将刀插在地上当拐棍拄,大口地喘着粗气。赛人鹏停下来,看着小鬼子,一言不发。

小岛宜孝很恼怒,也很无奈,抹一把汗水淋漓的脸,不停地喘着。许久,他嘟囔了一句:“平分秋色,平分秋色。你我都是第一高手,顶好的顶好!”

赛人鹏摸着锯齿刀刃,笑眯眯地说:“哪里哪里,以刀而论,是你赢了,你才是第一刀客。我这口刀,还得回炉重打。”

小岛宜孝翻来覆去地察看他的刀,脸上渐渐现出得意的神色:“喔,刀嘛,还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支那的刀,都是锯子,伐木场的干活,哈哈哈!”

赛人鹏心里踏实了——小岛宜孝只字没提契丹马刀,可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新近得到一口宝刀的事。这就好,少惹麻烦。

寻常高等小学的门外,不少人在等着赛人鹏,见他和杂役增喜平安地走了出来,就呼喊着迎了上去。有人伸手摸摸那口锯齿狼牙的刀,纷纷发出惊叹。

“好家伙,一把刀砍成了这样!”

“要不是你功夫好,恐怕就没命了,真叫人担心啊!”

赛人鹏和增喜雇了一辆东洋马车回警务局,车老板问:“局长老爷拎的是刀还是锯呀?”

增喜开玩笑说:“刀锯。”

马车平稳地走着,增喜问赛人鹏:“这个小岛鬼子为什么要和你比刀呢?我看他那个架势,好像喝了疯狗的尿!”

赛人鹏说:“小岛鬼子想当天下第一刀客。”

增喜呸地吐了一口吐沫,哈哈大笑。

4、事情好蹊跷

华乐大戏院以北,有一家名为“三娘水饺”的饭馆,乃是这个县城的老字号。饭馆是座三层洋楼,洋溢着欧洲气息,是一位俄国东正教牧师设计的。城里凡有宴请者,必到此设宴,已为时尚。因其名气太大,日本商人及军官家属也常常光顾。

将近中午时分,那个给赛人鹏送信的狗熊浪人,带领五个同类来到三娘水饺馆,在二楼的包房里叫了一桌子酒菜,边喝边唱。吃饭的中国人无不气愤,知道日本军队又推进了一步,华北又沦陷了一块国土,便撂下碗筷纷纷离开。这六个日本浪人不管别人怎样厌烦,越发不守规矩,居然跳起舞来,将饭馆闹得乌烟瘴气。近来,随着日军大举进犯,县城里日本人得意忘形,常常在馆子里哄饮欢乐。遇到这样的事,老板不敢劝阻,只能唉声叹气,由他们胡闹。

夜幕降临,房间里的电灯亮了,外面的路灯也亮了,六个日本浪人才醉醺醺地走出包房。让三娘水饺馆的老板想不到的是,他们没有砸桌子摔东西,也没有骂人打人,居然喊来服务生,如数交付资费。狗熊浪人带着五个混蛋走后,老板觉得事情有点儿奇怪,他们六个人,只要了一斤老窖酒,平均每人才喝一两半,就醉成这样?

狗熊浪人带着五个同类东倒西歪地出了三娘水饺馆,没有沿着八旗学堂大道向西走,不是回他们在松岛町的居所,而是顺着更刻大街向南走去。

“华乐大戏院”已经开锣,今天演的是评戏《玉镯记》,取材于《聊斋志异》。饰演女主角儿张翠娥的“小碧莲”,来自天津的警世戏社,颇有名气。

正演到《王少安赶船》这一折的时候,忽然门口大乱,吵骂声中夹杂着厮打声,观众听不到演员唱的什么,纷纷站起来要求大戏院管事的人予以制止。临监席上的政府官员被搞糊涂了,站起身往下看,只见人头涌动,不知是何因由。台上的角儿也是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演砸了有人喝倒彩,互相看着愣神儿。

德老板大为吃惊——无论是满铁守备队、宪兵队,还是伪满洲帝国的“国军”,他都疏通好了。县政府和日本领事馆那边,按日送票过去,全是头等座席。县警务局局长更是他的好朋友,处处维护……还有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华乐大戏院闹事?

他放下茶杯,走到大门一看,不禁呆了,原来是五个日本浪人跟三个把门的打在一起,一个狗熊般的浪人在旁边给那五个同伙鼓劲儿。把门的膀大腰圆,以三敌五,牢牢地守住了大门。不用问,肯定是日本浪人在胡作非为。情况紧急,德泰跑回经理室,给没来看戏的赛人鹏打了电话,请他出面化解。

狗熊浪人见赛人鹏带着值班中队的一大帮警察来了,不仅不收敛行为,反而来了劲头,带头往戏院里冲。

赛人鹏上前喝道:“你们疯了?这是大戏院,不是破烂市,赶快离开!”

那狗熊浪人不听劝阻,口中哇啦哇啦叫着,依仗胳膊粗力气大,左手抓住赛人鹏的右手腕子,右手伸向赛人鹏的腋窝,想把赛人鹏托过头顶放长条摔死在地,镇住在场的中国人。

赛人鹏不露声色,猛然一个反手,握住狗熊浪人的右手腕子,左手紧贴右手压住狗熊浪人的小臂,借助他奔扑过来的架势发力一拖,同时脚下一弹,将他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师父密授技艺时说,这一招叫“爬拿”,可以反客为主,但要借助对方出手时身往前扑脚往前奔的冲劲儿,不是机警灵巧之人使用不好。

大戏院的门口铺着洋灰地面,狗熊浪人的额头重重地撞上去,当时磕出了大包,脸抢破了,鼻子淌血。那五个浪人吓呆了,也顾不得头目的死活,站在那里没敢动弹。

赛人鹏说:“此人犯有聚众闹事罪、袭击警察罪,应当拘捕。”便命人把地上趴着的狗熊浪人押到警务局,先关起来再说。涌到门口的观众和聚集过来的路人一起鼓掌,称赞赛人鹏做得好,给中国人出了一口气。

德老板说:“兄弟,大哥今天给你找了麻烦。日本人得罪不起,这个带头闹事的浪人,千万别打他,明天一早你就放了吧。”

赛人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坦然地带着属下回了警务局。他边走边想,今天是怎么了,六个日本浪人敢到华乐大戏院来闹事?

斜对面的日本领事馆,往日灯火通明,今夜却漆黑一片。德老板看着那幢黑黢黢的日式小楼,觉得今晚的事情相当蹊跷。他让管事的立刻给观众如数退还票钱,然后清场,关闭大戏院。自己去了后台,跟警世戏社的老板赔了不是,跟角儿赔了不是,答应按协议照付费用。之后,德老板回到经理室,端起茶壶猛喝了两大口,冒烟似的嗓子才湿润起来。他很气愤,日本浪人无理取闹,大戏院无辜遭殃,应该到县署日本人副县长那里去申述一番,让那个领头闹事的狗熊浪人赔偿损失。

德老板又喝了一口茶水,怒火开始熄灭,心情也沉静下来,意识到小鬼子一定怀有阴谋,否则六个浪人怎么敢到日本领事馆对面的大戏院来闹事?而日本领事馆今夜怎么恰巧就黑了灯?场场不落的领事夫人怎么也没过来看戏?想到此,他警惕起来,放下茶杯,立刻检查经理室的物品,确认没有留下一丁点儿与抗联有关的东西,才放心地坐下来,思考明天的事情。

德泰想好了,明天上午去一趟县署,找日本副县长“赔礼道歉”,表面上是为了大戏院今后的生意,实际上是要摸一摸日本浪人前来闹事的真实意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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