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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汉三: 国民党第八军一六六师侧记

 你好122 2023-11-10 发布于江西

引子

*本文摘自《山东文史资料选辑》第三辑,作者薛汉三,原标题为《蒋匪第八军一六六师侧记》

需要说明的此薛汉三非彼薛汉三。此文作者没查到相关资料,可能是级别不高。

正文

一九四五年八月至一九四八年八月,我曾在蒋军第八军一六六师任过少尉司书、上尉书记官。一九四八年蒋军第八军扩编为第十三兵团后,我被提升为兵团同令部特务团(警卫团)少校军需主任。因在一六六师任职时间较长,对该师的历史和一些师、团军官的贪污、互相倾轧排挤等丑事,知之较详,现就个人所知,侧记如下。虽然这远不足以说明国民党反动军队的丑事于万一,但通过一六六师的丑事,可窥蒋军的一般概况。

一、走私贪污,荒淫无耻

一九四五年到一九四六年秋,一六六师师长是王之宇(王系河南人,黄埔军官学校第一期毕业生)。他视财如命,见钱跟开,在他任一六六师师长期间,特派他的弟弟、少校副官王之守为他走私,来往于重庆和上海之间。一九四六年秋,王之守在重庆因贩运鸦片烟土被国民党宪警查获,就地枪决,因事涉王之宇,王的一六六师师长职也被革除。

王之宇的师长被革除后,由该师少将副师长黄淑(以后升任第九军军长)继任师长,不久黄淑即在青岛济阳路十四号和十六号购置洋房两幢、私用吉普车一辆。其妻童葆怡(河南人)则在其家中国积居奇,投机倒把。一九四七年间,因胶济铁路不通车,青岛煤炭奇缺,价格昂贵,童葆怡便以军用卡车五辆去潍坊一带装运煤炭到青岛高价出售。据一位司机说:当时每吨煤炭获纯利黄金一两,共赚得黄金二百余两。一九四九年初黄淑在淮海战场上被中国人民解放军俘虏(该时他已升任军第九军军长),童葆怡便携带全部金银离开青岛逃亡台湾。未来得及处理的房产,在青岛解放后被人民政府没收。

上行下效,当师长的走私贪污,当团长当营长的也不逊色。该师四九七团团长李彬甫(以后升任一七O师师长),是全师公认的八面玲珑“生财有道”的专家。笔者因与其有亲谊关系,因而他视我为其“心腹”,他的一切私事多托我代办。经我给他办理的贪污、掠夺的事项及款额,计有以下几桩:

(一)一九四六年春,他叫我把他存放在青岛东阿路二十号内的面粉八百包(怎么存的我不知道)和花生油五大桶(每桶二百市斤,系地方上慰送该团的),设法卖出去,并告诉我:不准对任何人说出。当时的卖价和卖得的总钱数已记不清了,只记得给他购买黄金九十一两。他为了答谢我,除先期晋升我为上尉书记官外,并送给我金戒指一对和两套衣料。

(二)一九四六年秋,该团由潍县奉命去青岛接运榴弹炮营,他就利用职权以军用卡车装运棉布二百包(每包二十匹;共计四千匹),并叫我从青岛押运到济南出售。我到济南将布卖出后,因济南到潍县间铁路不通,部队又暂时离开潍县,他又叫我把卖得的钱全部变换成黄金,然后乘飞机带到青岛并代为保存。因此,同年底我在济南代他购买黄金四百一十三两后,便乘飞机到青岛。其时,他正要娶第四房小老婆,对方条件之一是:要青岛洋房一座。所以我由济南到青岛后,他即从前方写信给我,要我在青岛代他购买洋房,又告诉我说:必须征得他第四房小老婆同意后,始得购置。因此在四七年初,我在征得她的同意后,用黄金一百零五两购买了洋房一所(在青岛市黄县路九号),其余三百零八两,也奉他指示交给了他第四房小老婆。事后,他除了表示再为我升级外,又送我黄金五两。

(三)一九四七年春,部队驻防潍县时,他叫我把他在“扫荡”解放区时劫掠来的十辆马车、旧车胎三十条卖出,我记得这次共买得黄金三十余两。另外还有两个副官,一个叫姚福礼,一个叫刘龙章,也曾代他在潍县、烟台等地购买过黄金,据姚,刘二人说,约计购买八十余两。

以上合计,约有黄金七百两左右。

这位团长(以后升任师长)不仅是八面玲珑“生财有道”,而且还是荒淫无耻的浪儿。除了他的原配以及一些没有公开的姘头外,他的所谓公开的小老婆就有四房。一个是在河南当连长时搞的(名字不详);一个是在江西当营长时搞的,名叫江文英,是一个伪保长的女儿;一个是在山东潍县当团长时搞的,名叫王明惠,是一个商人的女儿;第四个就是四七年初在青岛一个保安团长管明斋给介绍的,叫吴秀萍,是一个破落资本家的女儿。除了许昌那个小老婆被打入“冷宫”外,其余三个是各立门户,各有“行宫”,每个“行宫”又都配有勤务兵两名,供她们驱使。“宫”与“宫”之间,不是你我争宠,就是彼此辱骂,弄得丑态百出。到一九四九年青岛解放前夕,除吴秀萍单独携带全部金银财物逃走香港外,江文英被送往江西老家,王明惠被遗弃潍县。

二、你抢我夺,互相撕拼

一九四五年十月,蒋军第八军由香港到青岛后,各师均配有公房几座,作为随军眷属的宿舍。当时一六六师分配的房子有:青岛市济阳路十四号和十六号楼房两幢、热河路五十四号楼房一幢、贮水山路九号楼房一幢,此外还有章丘路四十六号和招远路四十一号楼房各三间。四八年初,青岛敌产处理局“标卖”这批房产,引起了该师军官之间一场狗咬狗的斗争。师长黄淑要买,师参谋长张霁也要买,团长、营长都要买,你抢我夺,互不相让,闹得不可开交。后来经过“公议”:济阳路十四号和十六号由师长黄淑独买,热河路五十四号由师参谋长张霁和四九七团团长李彬甫合买,贮水山路九号由四九六团团长肖超伍(以后升任一六六师师长)和四九七团第三营营长郭振江(以后升任二三七师副师长)合买。这样,一场狗咬狗的争夺战才平息下来。以后,除热河路五十四号在解放前夕被张霁、李彬甫伙卖并各分得黄金五十两外,其它济阳路十四号和十六号、贮水山路九号的房产,解放后均为人民政府所没收。

三、互相倾轧,各立班底

国民党反动军队之间的派系斗争、互相倾轧,同样也反映在国民党中、下层军官之间。国民党反动军队的各级军官,都有自己的一套班底,尤其是主管军需人员,更是班底中的主要成员。部队主管人员的升降,直接关系到主管军需人员的命运,主官升职,其主管军需人员也多能随之升职,主官人员降格,其主管军需人员也必遭殃。一六六师上校军需主任胡本昌,原是前师长王之宇的旧班底,在王之宇丢官罢职后,即被新任师长黄淑排挤下来,换上黄的亲信殷德国为上校军主任,弄得胡本昌象丧家之犬,走投无路。我记得有一次胡对四九七团团长李彬甫诉苦说。“师长(王之宇)完了,我也完了。”又:四九七团团长李彬甫一九四八年调升为四十二师副师长时,由于副职不能携带原有班底,因而他原来的团军需主任杨静修,即刻被新任团长王德然降为副职,并且经常受到辱骂,杨静修天天去找李彬甫诉苦说:我简直成了没娘的孩子了。后来他实在受不了新任团长的气,曾写信给我(该时我已调任兵团司令部特务团军需主任),甘愿为我帮忙,我也因为他老奸巨猾,不好应付,来了个婉言拒绝。以后听说,他开小差当商人去了。

四、“友军”被歼,幸灾乐祸

各自为政、互相倾轧,这是国民党反动军队的又一个共同特点,因而他们对其“友军”的被歼灭,多是幸灾乐祸,暗自庆幸。记得一九四八年十月李彬甫调升四十二师副师长时,正是济南解放王耀武被俘不久,有一天我在他家里吃饭时顺便谈起时局,我说:“据报载,济南失守,王耀武阵亡(当时国民党报纸宣传说王耀武壮烈牺牲),损失太大了。”他听了以后很不以为然,表示满不在乎,并且幸灾乐祸地说:“这有什么损失,大官不死,小官怎么升上去?”还有一次在山东广饶解放区内,看见国民党第十一战区副司令官兼新八军军长高树勋将军在河北邯郸举行战地起义的传单,我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笑着说:“叫他们都起义吧,他们都起义完了,光剩下咱们不是都阔了吗?”在他看来,国民党军队的被歼灭或举行起义,都是他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

五、发动内战,打第一枪

一九四六年一月国共双方“停战协定”已经签字,停战令已经下达,该师奉蒋介石命令在胶东发起内战先声,向胶东人民打了第一枪。但事后却嫁祸于人,反口相噬,诬人民解放军向他们打了第一枪。

一九四六年初,我在一六六师四九七团任上尉书记官时。部队驻防胶济铁路蔡家庄车站附近一个村庄(庄名忘记了)。我清楚的记得,在停战协定签订前后,团书记室曾先后收到一六六师参谋处转发国民党国防部及第八军参谋处两份秘密指令,大意是:“在政府与共军签订之“停战协定’未下达前,各'剿匪”部队应速占领重要战略要点,造成有利形势。第八军应在停战令下达前,占据胶济铁路西段,以确保交通”。第八军参谋处秘密指令的大意是:“塔耳堡(胶济路车站)现为共军袁也烈部所'窃据’,为了确保交通,限令驻防蔡家庄一带的一六六师四九七团,即日向该地攻击而收复之。”

薛汉三: 国民党第八军一六六师侧记

这两份秘密指令下达的时间,据我记忆是在一九四六年一月中旬,其时停战令已经生效了。尽管如此,四九七团还是对驻塔耳堡的人民解放军发动了攻击,参加战斗的部队有该团第二营(营长苏定中)和地方武装蔡晋康部一个中队(相当一个连,在塔耳堡西侧配合攻击)。发起攻击的那天上午八点钟,该团战炮连首先向塔耳堡解放军阵地实行猛烈炮击,九点钟攻击部队第五连(连长吴金铭)的一个排即冲入塔耳堡阵地,但不久这个排就悉数被解放军所消灭,于是攻击受挫,败退下来,计伤亡排长一个,士兵三十余人。但第二天青岛各报纸却都刊登了如下的一则“新闻”:“共军破坏停战协定,向我国军阵地进攻…”云云。这件事发生后,当时的军调处胶东执行小组还进行过所谓“实地调查”。我还记得在调查中蒋方代表黄伟曾私下对四九七团团长李彬甫说过如下的话:“当美方代表问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说是共军放的第一枪,今后,无论在什么地方也都必须这样讲。

还有一件事需要提出,当一九四六年一月十日停战协定签订后,我出于好奇心的问四九七团团长李彬甫:“现在要停战了吗?”这位团长不耐烦地说:“你知道什么,这就叫做鬼画符!”我当时对他的话还不完全明白,现在思之则一目了然了,所谓停战协定只不过是他们玩的一套争取时间准备发动全面内战的鬼把戏,在他们说来真是鬼画符了。

六、挑起内战,屡次受惩

自该师破坏停成协定向胶东解放军打了第一枪,挑起内战以后,在胶东一带烧杀奸淫、抢粮抓丁,无恶不做,给胶东人民造成了严重的灾难。但在强大的人民解放军面前,他们也吃了许多应得的苦头,并且屡次败北,一再受到惩罚。举其大者有三次:

薛汉三: 国民党第八军一六六师侧记

(一)东言里战役。一九四六年冬,该师由师长黄淑亲自率领向胶济路张店以北解放区东言里解放军阵地进犯,当即遭到解放军的严厉回击,激战两天后,该师四九六团第一营营长胡伟烈被击毙,四九七团第一营营长李国辉(后升兵团司令部特务团副团长)、第三营营长郭振江、四九八团第三营营长杨某(忘其名)受重伤;连排长伤亡二十多人,士兵受伤死亡则达三百余人。

(二)沙河战役。一九四七年春,该师随同第八军一七三师,共同向胶东掖县解放区进犯,所到之处,芦舍一空,鸡犬不留。群众遭其杀害者不计其数。我目睹该师在掖县城内一次即枪杀群众二十余名,加罪其名曰“通匪”。同年三月该师由县向潍县逃窜时,在沙河为人民解放军所截击。是役该师四九六团官兵二千余名悉数被歼,少将团长张霁(原为师参谋长)和第一营中校营长何永年同时被俘,四九七团第二营被歼过半,身为全师统帅的黄淑,狼狈逃脱。

(三)临朐(qú)战役。一九四七年春,该师由第八军军长李弥率领向临朐解放区进犯,很快即陷进人民解放军的重重包围,激战数日,若不是弥河水解放军受阻,该师势将全军覆没,后来李弥率残部逃窜,计伤亡官兵四千余名,一六六师的伤亡数达一千余名。

这个建军将近二十年的蒋军第一六六师,据说在江西时参加过“剿共”,抗日战争时期,在重庆还担任过蒋介石的卫戍部队,它的两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一九四五年又被调到山东胶济铁路沿线,为蒋介石打内战屠杀人民,一九四八年又由山东调往东北塔山,尔后又由塔山海运上海转调徐州,直到一九四九年一月淮海战役,它才同其它国民党反动军队一样为人民解放军所歼灭,官兵悉数被俘,终结了它二十年的罪恶生命。

(原文注:青岛市政协供稿)

资料来源: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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