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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令澳:随“太子爷”蒋经国在东北

 你好122 2023-11-10 发布于江西

引子

*本文摘自《文史苑——蒋介石侍从室见闻》张令澳文史撰述专辑。

张令澳:随“太子爷”蒋经国在东北

张令澳

张令澳(1915—2013)浙江宁波人。1937年于日本北海道(帝国)大学毕业后回国,在留日归国学生训练班受训。1938-1940年在军委政治部第三厅第七处工作,任对敌(日本)宣传科少校科员、收音室中校主任、在华日本人反战同盟会翻译,赴前线对日本军队士兵喊话宣传等。

1940年后任恩施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秘书、外交部情报司研究室专员。1943年到蒋介石侍从室工作。1945年任东北外交特派员公署科长、外交部东北韩侨事务处处长、国民政府长春市接收委员及市政府参事。1947年任三青团浙江省支团书记、三青团台湾省整理委员会委员兼书记。

1948年从台湾回上海,与中国共产党地下党接触,被吸收参加华东联络局工作。解放后,任中学外语教师。其译作有《寄自火线上的信》、《日本财阀的研究》等。 1980年加入民革,任民革上海市第七届委员会祖国统一工作委员会委员。

“八·一三”抗战爆发时,张令澳刚毕业于日本帝国大学本科农政系,当年便回国请缨。1938年在军事委员会政治部任中校收音室主任。后因邵毓麟(外交部情报司司长兼蒋介石侍从空秘书)的介绍,改任外交部情报司专员。不久,又得陈布雷的推荐,于同年冬被任命为侍从室第二处第六组专员(仍兼外交部专员),于是成为蒋介石幕僚中的一员。

第六组的任务是搞情报,既是情报总汇,也是待从室的要害部门之一,直接对蒋负责。张任职将近4年,接触过不少高官要员、幕僚群与智囊团人物,所以他后来写的回忆录,屡有秘闻,翔实而生动。

抗战胜利时,张令澳被调离侍从室,随蒋经国赶东北工作了一年多。后来,张被任命为国民党台湾省党部副书记长(主任委员是丘念台)。1948年底,台湾省党部主任委员改为蒋经国,张令澳在上海看到他时,便问他何时赴台履新。蒋经国回答,目前还不能去,“要留在委座身边做他的Stick”。其时正是将介石退居溪口的前夕。

张令澳既曾在蒋政权的核心机要部门工作过,对于这部统治机器的运转规律,自然知之较深;对于这个政权统治下的腐败情况,也知之较深。淮海战役定局时,沪、宁的国民党机构已大谈“应变”。陈布雷自杀后,张考虑自身的前途,陷入徘徊苦闷之中。就在此时,他得到留日同学、老共产党员朱济仁夫妇的帮助,与中共上海市委第一工作队负责人吴克坚有了联系,不再返回台北。

解放后,张令澳在上海任中学教师,在“反右”运动中被错划为“右派分子”,加上历史问题,受到刑事处分,在青海柴达木盆地度过了17个春秋。1979年平反后,任上海虹口区业余大学日语教研组组长、虹口区政协常委,并兼任上海社科院特约研究员、研究生部日语教授等职务,直至75岁退休后,受聘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

正文

美酒佳肴兴自浓

1945年10月,蒋经国担任国民党政府外交部东北外交特派员的时候,马林诺夫斯基是苏联远东红军驻在长春的统帅。根据1945年8月14日1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及其后的中、苏、美、英四国外长会议的决定:苏联在打败日本关东军、接受日本投降以后,从占领的第六个星期起,应该开始撤退驻军,向“国民政府”交还“主权”。蒋经国此行的任务就是:以外交特派员的身份,与进驻东北的苏联红军当局进行中苏双方的现地谈判。

蒋经国从15岁起,留学苏联12年,精通俄语,熟悉苏联情况;而且他还是列宁格勒托玛采夫中央高等军事政治学院出身的红军。这所学校是苏联正规的军事学府,课程偏重军事技术,为红军训练军事指挥官的所在。这些条件蒋经国和马林诺夫斯基在折冲樽处、酬醛往来中,倍加熟稔,调和了双方的谈判气氛。

下述马帅赠酒将经国的故事,就发生在1946年初,蒋经国刚从莫斯科会见斯大林,完成高层谈判回来,使一度陷于僵局的中苏交涉,峰回路转,显得顺利起来的时刻。

苏联方面为了表示对蒋经国的友谊,一天,马林诺夫斯基元帅特派一位上校副官到外交特派员公署,送来了四箱洋酒表示慰问,说:“这是世界有名的波尔多葡萄酒和法国的七星白兰地。”当我们面露惊讶的神情接待这位上校时,他接着补充说:“这是我们的战利品,我们的元帅在罗马尼亚与德国军队作战时,缴获了德军饮用的大量名酒,而德军又是从法国军队中得到这些法国产的葡萄酒和白兰地的。”说罢,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得意的微笑。蒋经国得到通知后,立即下楼来到会客室,握手感谢马元帅的这番盛意,并且热情地款待了这位副官。

马林诺夫斯基在就任远东红军统帅之前,曾经是罗马尼亚战区的苏联红军司令。他与纳粹德军反复较量,终于和当地人民一道,把德军赶出了罗马尼亚,解放了这个国家。那位副官的得意微笑,一方面表示苏联和我们共享不远万里运来的德国战利品的欢乐;同时也炫耀他们元帅建立的赫赫战功。

说起在长春的东北外交特派员公署,我们的美酒佳肴曾经名噪一时,博得许多东北行营高级官吏的称誉和垂涎。我们除了藏有丰富的中外名酒之外,还拥有一位名厨,善于烹调值翅、海参等高级京菜和各色中、西餐点。据告,这位名厨曾经在北洋军阀吴佩孚、伪满总理张景惠那里掌过厨,手艺高超。现在他又能为“太子”服务,感到自豪。每次小蒋宴请张嘉傲、杜聿明、王叔铭、莫德惠、杨绰庵、赵家襄、董彦平等人,或留请中央通讯社东北分社主任刘竹舟、《大公报》特派记者昌德润等以及一些空军飞行员共进午餐时,这位厨师莫不大显身手,中西大菜并呈,色、香、味俱佳。客人们以往吃厌了东北行营的大锅烹饪,集中用膀的“大锅饭”,现在能到特派员公署尝尝美酒佳肴,在战后荒凉的长存生活中,确实是一种享受。因此,在蒋经国逗留期间,称做“谷公馆”(原文注:系伪满交通大臣谷次亨的公馆。谷次享为苏军所俘,押往西伯利亚,他的住宅后来就作为东北外交特派员的官舍了。)的外交特派员公署,差不多天天“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并在酒酣耳热之间,谈笑风生,气氛特别热烈。这也显示出“太子”热情好客、性格豪爽的一面。

画栋雕梁今安在

将经国早在苏联学习军事、参加芳动时期,养成一手驾车、骑射的本领。平日爱好运动,不畏艰苦。

他刚到东北长春,苏联驻军当局就为他提供一辆美制吉普车并派来一名司机马立克中士。经国会俄语,对马立克极友好,在外交特派员公署为他安置了食宿,十分周到。

那个时节是苏联军事占领东北时期,只有乘坐苏军的军用车辆,才能驰骋在长春市宽阔的马路上,不受阻扰,更无宵禁的限制。

马立克是优秀的俄罗斯青年,20来岁,高个子,灰蓝眼睛,英俊文雅,文化水平也高,不同于苏军一般上兵。他知道蒋经国留苏多年,夫人也是苏联人,对蒋经国表示尊敬和亲切。蒋经国也谅解苏联经过战争浩劫,国内物资奇缺,派在国外作战的士兵都打算在和平之后,带些驻在地的物品回国赠送给自己的爱妻和孩子,因此经国除了平日对马立克烟酒供应不断之外,还关照侍卫官蒋尧祥,从北平空运买来一些女用衣料、皮靴、童装、大衣、化妆品等送给马立克。所以这位似是“克格勃”派来的司机马立克上士,对蒋经国相当佩服。

蒋经国外出时,喜欢自己开车而叫马立克坐在一旁,车速之快犹如风驰电掣,他边握方向盘,边笑问马立克:“和你比赛一下怎么样?”记得有一次(大约是1945年12月末),我们在“谷公馆”吃罢中饭,他忽然想去参观溥仪的新皇宫,叫我和第一科科长许培尧同去,那时长春已经开始降雪了。他自己驾驶吉普开得飞快,在途中车子突然停顿,他立即跳下车,打开车盖,察看引擎,知道了熄火原因,随即拉下车上的坐垫铺在雪地上,自己匍匐到车底下,带着随车的工具,一会儿就把车子修好了,重又开车驶到目的地,非常熟练,而且若无其事,使马立克看了欲佩不已。当天晚上,蒋尧祥对我说:“你们出去怎不告诉我一声,出了事怎么办啊!”我说:“他说走就走,谁还有时间通知你;况且还有马立克中士在车上呢。”

蒋尧祥原是将介石的侍卫官。老蒋在小蒋临行前叫尧祥跟随小蒋去担任副官和警卫。按编制,他是在我的科内的。我是第三科长,后来又兼任“东北韩侨事务处”处长,两个从机要室派来的译电员也安排在我的科内,因此经国和重庆官邸之间的电讯往来都由我们办理。

那时,溥仪新建的皇宫尚未全部落成,但规模已经不小,它坐落在旧“执政府”的邻近。我们去时,阅无人烟,已经迭遭火灾,破败不堪。但是它的庭院楼阁从外表看依旧完整,进入里面,“觐见殿”画栋雕梁颇为壮丽,溥仪和皇后、王妃住的后宫卧室有好多间,不论是洋式的或和式的,已糟踢得不成样子,但每间浴室却精美绝伦,一色的马赛克,或粉红色、或鹅黄色,或鹦哥绿。从这里依稀可以想见当年宫内生活的豪华、奢侈。大概由于战后无人看管,几次失火之故,宫殿内的自来水横溢,地面上都结成冰了,行走其上十分不便,而且满目残破荒凉。我们不敢多作停留,我记得蒋经国睹此情景,曾叹息道:“画栋雕梁,当年笏满床,而今安在哉!”他夹杂着宁波话的乡音,念着这几句文绉的言词,当时只有我听懂了,印象很深。

资料来源:

《文史苑——蒋介石侍从室见闻》张令澳文史撰述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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