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阑挥洒扺，融浑越裳天。他是董源的弟子，荆关董巨是中国山水画的高峰，但见巍峨！

《画人诗传·七十二·巨然》

诗文/卢秀辉

为巨然歌

云霁气澄鲜，此僧争著鞭。

江南孤鹤日，销影太湖延。

飘逸阴符出，能卑物外偏。

平分衡有构，幻象恨无船。

笔墨秀洇狎，林泉媚曼川。

拜师痴叔达，得法自然边。

随主殿堂阅，长廊学士烟。

荆关从所愿，董巨捗摅填。

仰岭多潇脱，层峦少醉眠。

疏筠芳草俗，屈曲带萦先。

茅舍竹篱倦，断桥危栈旋。

路间异趣发，相与映迷前。

远至幽居白，近追雄拔玄。

宛澶风骨锻，细看碧溪湲。

轻按纵横绺，浩森山水弦。

儒冠滔窕帐，野旷美哉篇。

诗意文人实，吟哦雅客联。

腕阑挥洒扺，融浑越裳天。

圆润矾头系，峻峰奇绝镌。

一姿开放任，几见会良贤。

腕阑挥洒扺，融浑越裳天。他是董源的弟子，荆关董巨是中国山水画的高峰，但见巍峨！

巨然，生卒年不详，江宁（江苏南京）人。五代画家，僧人。

南唐时期的文化，相较起五代时期的其他小国，略显优越。江南地区较之中原，战火不那么激烈，相对而言较为安定。加之江南好文风，画家比起唐朝已经是大为不逮了，然而，五代这一时期的山水画对于后世的影响却十分深远，尤其是南唐董源、巨然师徒。从南唐流传到当下的山水画，可以看到董源、巨然对山水画变革，对山水画的发展起到了主导性的作用。

北宋郭若虚在《图画见闻志》卷四中说：“钟陵僧巨然，工画山水，笔墨秀润。善为烟岚气象、山川高旷之景。但林木非其所长。随李主至阙下，学士院有画壁。兼有图轴传于世。”称巨然其为“钟陵”人，此钟陵非江西进贤“钟陵”。此“钟陵”是《宣和画谱》对金陵的雅称，江西南昌进贤县西北在唐朝短暂设过“钟陵郡”，只有十数年光景。巨然于金陵开元寺为僧，拜董源为师。

开宝八年（975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宋军破城，李煜奉表投降，南唐灭亡。南唐画院不少画家被胁迫到汴京，在宋朝的翰林图画院里供职。巨然在这种情形下，随后主李煜归宋至汴京（今河南开封），住在开宝寺。巨然在汴京第一次亮相，就是为学士院作的《烟岚晓景》壁画，当时称为一绝。“巨然山水，于峰峦岭窦之外，下至林麓之间，犹作卵石松柏，疏筠蔓草之类，相与映发，而幽溪细路，屈曲萦带，竹篱茅舍，断桥危栈，真若山间景趣也。”被当时的文人传为美谈，并赋诗颂之，名传京师。

巨然画名鹊起后，曾为度支蔡员外作《故事》、《山水》二轴。刘道醇在《圣朝名画评》一书中评价道：“度支蔡员外家，有居然画《故事》、《山水》二轴，而古峰峭拔，宛立风骨；又于林麓间多用卵石，如松柏草竹，交相掩映，旁分小径，远至幽墅，于野逸之景甚备。”

巨然涉足两朝，南唐、北宋，故为南唐画家，亦为北宋画家。巨然画学董源，董源为南唐官方画家，巨然对江南草木繁茂的山水，了如指掌。巨然在南唐时就已很有名气了，北宋宰相宋子容在一幅巨然画跋中题道：“山水善名江表，归朝尤为当时贵重。”《图画见闻志》说：“太祖平江表，所得图画赐学士院。初有五十余轴，及景德咸平中，只有《雨村牧牛图》三轴，无名氏；《寒芦野雁》三轴，徐熙笔；《五王饮酪图》二轴，周文矩笔。悉令重装背焉。玉堂后北壁两堵，董羽画水，正北一壁，吴僧巨然画山水，皆有远思，一时绝笔也。有二小壁画松，不知谁笔，亦妙，今并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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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然《秋山问道图》

巨然作品多以水墨为主，他的画与北方画家相比更多了一份南方的文人诗意，被当朝者所乐道，成为文人雅士吟咏和收藏的对象自然也在常理之中。他早年着力山水是用淡墨长披麻皴，山峦拔地而起，山顶多作矾头；晚年渐趋平淡，尤其是受北方山水影响，落笔融浑天成、岚气清润，更趋大方的布局以逞天真。

巨然早年富有江南山水之情态，画作中“多矾头”，用圆润、四面峻厚的结顶方式画山峰，这是巨然的独创。米芾《画史》说：“巨然少年时多作矾头， 老年平淡趣高。”“巨然明润郁葱最有爽气，矾头太多。”巨然居汴京时，于平淡浑厚外，吸取了北方画派的表现方法，在构图上巨然喜爱用高远、奇绝、充实的构图。使江南山川的明润、爽健、苍郁之气与层峦叠嶂、高山大岭的北方派的雄健相温润。米芾说：“巨然山水，平淡奇绝。”米芾还作了《题巨然海野图诗》一诗，专门赞巨然：

江郊海野坡陀阔，林远烟疏淡天末。

枰分蓁汀暮潮发，星列渔乡夜梁活。

荆关大图矜秀拔，取巧施工亦真绝。

意全万象无不活，维摩老笔巨然夺。

巨然虽师董源，又不似董源。以笔墨秀润，善为烟岚气象和善写山川高旷之景，似比董源略高一筹。主要反映在他的山水画轻岚淡墨，烟云流润以及给人以温润的不外露刚拔之气的感受。其山林高深，草木华滋，皆比董源山水显得更加苍郁。

巨然的画作之中，幽溪细路，竹篱茅舍、断桥危栈，是令人向往的理想境界。巨然受佛道影响，他的画绝无尘世繁闹之感。气度温和，更少燥气，似有禅宗心境。他不是刻意的劲峭挺拔 而是轻松写意、清新闲适，他的画风 使得江南山水的美感充分得以呈现出来，一派清旷闲适，异常简静，这是别的画家不具备的。《宣和画谱》说：“每下笔，乃如文人才士就题，赋咏词源衮衮出于毫端，比物连类，激昂顿挫，无所不有。”

巨然画作有《夏景山居图》、《夏日山林图》、《秋江晚渡图》、《溪山渔乐图》、《云岩萧寺图》、《秀峰图》、《遥山渔浦图》等。存世作品有《秋山问道图》（藏台北故宫博物院）、《万壑松风图》（藏上海博物馆）、《层岩丛树图》（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萧翼赚兰亭图》（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山居图》（日本阪斋藤氏董藏）、《烟浮远岫图》（藏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秋山图》（藏台北故宫博物院）、《溪山兰若图》（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等传世。

巨然《秋山问道图》，无款。立幅构图，画重重叠起的山峦，画上主峰居中，这是五代宋初的典型构图。画面上，溪流潺潺，曲折的小路向山中延伸，密林之中，见茅舍数间，屋中二人，一坐于蒲团，一侧身对坐，似问道者也。时境清幽。又有坡岸曲折，树木偃仰多姿，水边蒲草，轻轻摇摆，有秋爽境。

巨然《山居图》亦无款，画法则苍劲，笔墨厚重清润，层峦叠翠，叶茂林森，烟林清旷，奇峰巍峨，咫尺天涯。溪流小桥，竹林篱舍，一派禅静。画面以干擦为主，略施烘染，多用披麻皴与矾头。披麻皴之技法为巨然独创，他将董源适于表现“平淡天真”的短披麻皴演变为适合于表现“古峰峭拔”、“山川高旷之景”的长披麻皴，这是巨然对于中国山水画的一大贡献。山水至李思训、李昭道一变，荆、关一变，董、巨一变；以后的“元四家”又是一变，最本质的还是董源、巨然之变。董、巨之变，是一次开创性的山水画皴法大革命。

巨然的《萧翼赚兰亭图》，绘的唐太宗遣萧翼赚兰亭序真迹的著名故事。画上端山峦起伏，群峰缭绕而多变化，山麓林木间多矾头卵石，露出宅院屋宇，前临溪水板桥，山峦坡岸以短笔披麻皴画成，图中皴擦点染诸法兼备，笔墨细腻富有层次，皴法古茂，点苔高古。巨然独创了点苔画法，将点子简约集中，用浓墨或焦墨 自上而下 或自下而上 三五一簇或连贯走逐，这种画法相较于董源漫山遍野打点的绘画方式来说 是一种创新。在这幅画中，他的点苔多用破笔焦墨 显得刚健、恣肆而多变化。

巨然的《层岩丛树图》，描绘了江南雨后山林烟岚浮动的自然景象，充满清新湿润的气息。画中江南的水气，沿着一条曲折的小径，在幽寂的山林之间漫延，像是雨打在山顶上，顺着山坡刷洗，体现了巨然的点墨形式，“点苔”、“点叶”。在淡墨的基础上，有意识无意识地点缀大小不一、浓淡疏密有间的苔点，既洒脱不拘又极富韵律感。点叶不为树的具体枝叶所累，点按自如，突破了前人的画法。巨然是南方山水画派之祖，他的南方山水山岚平缓连绵不绝，草木丰盛、烟岚清韵、江水浩森、境界辽阔。巨然的出现，使得董源的江南山水风格得到了继承和发展。

巨然在北宋期间，为谋求在北方的艺术地位，不得不效法李成之作，如仿李成的寒林山水，在构图和笔法上都略异于董源，但意趣仍是江南画。巨然专以山水为长，他的山水构成，自成一格。巨然还糅入了北方山水画的构图，画中散发出浓重的湿润之气，他的大墨点点苔，鲜明、疏朗，长披麻皴粗而密，笔法老辣、率意。他的画风对后世江南山水派很有贡献，是一位有创造性的艺术家，后人把他与董源并称“董巨”，董巨为五代、宋初南方山水画的主要流派，对后世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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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秀辉画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