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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夜晚我睡在山间 儿子睡在我身旁 他的脚曾像钉锤一般几次砸中我的肋骨 后来他踹不到我了 我也会半夜醒来 想象他一个人睡在黑暗中的样子 他也同样地踹他的母亲 还曾在妈妈的肚皮上蹬出脚印来 妈妈的身体是最柔软的 妈妈摸一摸他的脚 拉过被子又一次盖住他的肚皮 九月的夜晚 有我的第一声啼哭 二弟也出生在九月 九月的夜晚有最多的眼泪和甘甜 还有最多次醒来的夜晚 我在九月的夜晚醒来 掀开帐篷的一角 月亮落下去的山头变矮了 风掠过如肋骨一般的山脊 带来遥远的叹息 许多个醒来的夜晚 我听到絮语 叹息 咒骂和哭泣 那是藏在母亲胸口硬而多刺的东西折磨着她 我为此诅咒过命运 它不该让人活却不给人幸福 我捂住耳朵 扭头就走 远到我不再听到夜晚的叹息 可九月的夜晚长进了身体 我一次次醒来 思索我们究竟从命运中得到了什么 暑假我和儿子站在佛顶宫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到寺庙我也会祈祷 相信的和不相信的都开始动摇 心头的钟声越来越清晰 我对儿子说秋天的时候这里会很美 我在九月的夜晚醒来 天一亮我和小弟就去给母亲寻找墓地 朝霞满天的清晨 我看到对面那坟茔般的穹顶 还有那后面许多个秋天 可再没有一个秋天里还有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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